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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可啰嗦的话一句没少呢。
萨云萝无意中抬头,看到薄姬正含着笑意,若有所思看过来,不禁脸上一红,连忙收了起来。暗暗发誓以后大冰山的信,不分公私,再不在御书房看了。不想自那以后,竟是每十天便接到大冰山的信,内容啰嗦到萨云萝差不多都能背诵了,看完这封已经知道下封的内容。没办法,谁让大冰山没创意,每封信里的内容,除了询问的顺序不同外,内容皆是千篇一律啊?从信里得知,元旦之后,大冰山会再来长安。
这段时间里,最令萨云萝挂心的,便是一直都没有消息的大兴豫王西门千秋一事。
据初蒙报,豫王可能是在半夜被人迷昏后从王府劫走,因为没有人听到反抗或是打斗的声音,豫王也算得是个高手,却能让人不声不响的劫走,自然是在昏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而且初蒙分析,对豫王被劫且能畅通无阻的出城,自然有不少人在其中提供了方便。因为豫王被劫,明显得到好处的,就是那些高门士族。
而没有了豫王支撑朝局,新王自然无力处理那么多政务,只能暂缓变革,令那些罢朝的官员回朝,如此一来,就表示新王已经向高门士族示弱,确切的说,是由豫王提出的变革无疾而终半途而废了。
那样一帮以淫贱为荣的变态,会怎样对付风采绝伦的西门千秋呢?想着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萨云萝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敢再想下去。大冰山说已经派人跟踪,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萨云萝有点怀疑大冰山的诚信度,可不信他,又担心自己派初蒙另行查办,两拨人相碰,弄个不好,反而出错,可就这样等着,又让萨云萝坐立不安,深怕大冰山晚了一步而害了西门千秋。萨云萝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暗暗祈祷他平安无事了。
大冰山走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已经是腊月,萨云萝终于收到了关于大兴的最新消息。
大唐女帝正带了丽妃和宝宝们在御花园赏梅花,看着两个宝宝兴高采烈的握着梅花枝在园中跑来跑去,萨云萝不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果然和宝宝在一起才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忽见轻红急匆匆走来,施礼禀报说初上将军求见。
萨云萝微微皱眉,知初蒙来定然有要事,想着便辞了太妃丽妃,哄了宝宝径直往御书房而去,刚进了御书房,初蒙听宣而入,施礼后奏报说道:〃陛下,臣刚刚得到消息,大楚与大兴在孟州打起来了!现在双方正陆续增派援军,看样子,是要开战了。〃
〃什么?〃萨云萝吃了一惊,时值寒冬,绝对不是打仗的合适节令,而去,大冰山曾说过他等到宝宝出生以后再说,怎么这会突然打起来了?也没有听大冰山说这会儿便有伐大兴之意啊?难道是临时起意?认真想了想,萨云萝开口问道:〃上将军说'增援'是何意?大兴不知大楚来犯,增援是正常的。如大楚有心伐大兴,必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怎么开战了才增援?大楚大王是个谋定而后动之人,不会这般仓促行事吧?〃
〃陛下所言,也正是臣想不明白的地方。〃初蒙点点头说道:〃密报说,大楚一支小队扮作商人秘密进入孟州,好像是去对付上次陛下提到的那个什么五里湖……臣也听说,五里湖的总部就在孟州。不想五里湖与当地的官府、军队都有勾结,进入以后被发现,于是打了起来。〃
孟州就在大楚与大兴的交界处,想来定是大冰山派人跟踪了那个邪教组织的老巢,所以派人去就西门千秋,不想却这样引起了争斗,令人误以为大楚入侵,于是眼花成了战争?萨云萝拧着眉头,看了看初蒙问道:〃那眼下双方局势如何?〃
〃大楚进入孟州的小队被大兴和五里湖的人或杀或掳,似乎惹怒了大楚大王,于是大楚迅速屯兵孟州城下,大兴也在向孟州增兵,看样子战争一触即发。〃初蒙看女帝一眼,如实禀报,关于大楚会不会讨伐大兴、会在何时进军,自己也和女帝讨论过,这样的局面却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那······有没有探到大楚就出豫王的消息?〃萨云萝不抱希望的问道,而初蒙也确是摇了摇头。消息只有这些,萨云萝无奈却无可奈何,只好令初蒙速派人尽快打探豫王消息,初蒙应了疾步而去。
第二天,竟然又收到了大冰山的信。因这封信来的时间并非十日之限,所以萨云萝断定是一封公函。打开一看,果然,心中讲述了面前大楚和大兴的基本情况,与萨云萝的猜测差不多。
大冰山信中还说,大兴的高门士族居然与五里湖这种藏污纳垢的江湖邪恶势力勾结,他也是没有想到的,如今势同骑虎,不得不为,决定顺势而下,夺了大兴,并征询大唐女帝对于冬季进军南地,所持的态度和建议。
最后,在信的末尾提到了豫王西门千秋,却只有一句话,说人平安,再无其它。萨云萝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也没看到其它关于西门千秋的话,心里不由又急又气,这个死冰山,有的没的说了那么多,怎么关于西门千秋就只有几个字而已?
说平安,是什么意思?人无恙,有没有受伤?缺胳膊少腿人活着,这也算是平安?要么就是他那张妖孽脸······这可是······损失啊!那也算平安?死冰山竟卖关子,八成是故意如此。还有,大楚与大兴开战,西门千秋会是什么态度?会有怎样的心情?他平安是指哪一方面?现在人是在大兴还是大楚?
恨恨地坐到御案前,想了想,萨云萝提笔给大冰山写信,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回大冰山的信呢。信开头,写了几句客套,然后说道冬季进军南地该注意的事项。一边写,一边狠狠的腹谤,死冰山,要不是替上战场的士兵着想,朕哪里会告诉你这些?
信的最后,萨云萝便问起了豫王的近况,提笔落款,写完了自己又细细看了一遍,令人迅速送往大楚。
关于大楚伐大兴的结果如何,对两国情况了然指掌的萨云萝并不担心。
据萨云萝得到的消息,大兴不同于大齐。大齐还有彦子青那样的权臣控制水军,而大兴却有比大齐历史更为悠久的高门士族势力。
现在的大兴朝廷其实本也是利用了士族推翻了前朝而立国的,高门士族自诩文人雅士,也一直看不起他们认为的〃只知使用蛮力〃的武官。所以,但凡出身低贱的军官,再有才能在大齐也不可能有前途,大兴的那些将军们,全部是出身高门的士族子弟,斗鸡走马、故作风雅,打仗往往也都是纸上谈兵。
有怎样的首领,就有怎样的士兵,所以大兴的军队可谓不堪一击。与大楚铁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个鸡蛋,一个铁蛋,有点头脑的人都知最终结果如何。
萨云萝这样想,可大楚似乎并未打算速战速决,进军十分迟缓,只偶尔听说小小骚扰一下,并未发动总攻。而大唐女帝依旧每隔十日就会接到大楚大王的信,对于萨云萝早先的回信,楚云飞只在后来的一封信里道了谢,对豫王近况依旧未再提一言,直恨的大唐女帝想冲到大楚对大冰山拳打脚踢,多写两句话会死人啊?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过去,眨眼便过了龙抬头的二月,曲江池畔已经淡淡绿柳扶风,萨云萝掰着指头一算,肚里小豆豆已经七个月大了。
这日春和景明,大唐女帝便带了丽妃、太妃和两个宝宝,由红玉等便装相随,坐了画舫来到曲江池散心。
亭台楼阁,笑语清谈言犹在耳,萨云萝看着岸边的平台,微微有些失神,心中生出无限感慨,登基那日,李政和西门千秋都是坐上贵客,不过眨眼之间,已是物是人非。把酒言欢,诗画风流,曾经的桃李琼筵,羽觞醉月,如今只剩这一泓碧水满池寂寥。萨云萝收回视线,轻轻一声叹息,如今一切皆成往事,多想无益啊。
看了看两个又有些长高的宝宝,萨云萝不由收拾起起心情,伸手抚了抚圆圆的肚子,宝宝别踢,很快就能出来看到娘了。无意中抬头,却看到旁边一艘画舫上立着一个眉目精致的女子,苗条的身形,静静而立,不知为何,萨云萝觉得她有些异样的熟悉,低头想了想,又细细看来,猛然想起她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风波儿。
当初大冰山的手中奏折里的内容不由浮现眼前,最醒目的还是那个大大的〃准〃字,想不到这个温雅的女子竟然有那样的勇气,也想不到大冰山竟肯放手让她离去,如今是更想不到她竟然还在长安!
见她所乘画舫色调淡淡却十分精致,身后侍女恭敬有礼,画舫上仆从成群,她眼中的满足让萨云萝知道她回到风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过得还应该不差。只是不知她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找到真心相爱的人?
正想着,风波儿觉察到有人正打量着自己,回头一看,见竟是大唐女帝,不由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萨云萝也温和的回以一笑,随即令两船慢慢靠近,待侍从搭上船板后,不等风波儿过来,便踏上船板走了过去。
吓的身后的太妃、丽妃以及一干护驾的众侍卫差点叫出声来,女帝身怀有孕,且已有七个月打,竟然还这般冒险而行。就算故人相遇,也该是那位姑娘来到御舟见驾才是啊。
风波儿也有些吃惊,本以为两船靠近后,女帝会让自己过去,不想她竟然大步而来。刚一看到,因着气候尚凉,所以各人衣裳穿的颇多,只觉得女帝较之以前有些丰腴,近前来才发现竟是有了身孕,更觉不妥,急忙欲俯身行礼。
萨云萝一把拉住扶起,笑道:〃风小姐不必多礼。在下见到故人心里高兴,特地过来看看小姐过得可好。〃
风波儿忙殷勤清了女帝坐下,双手奉上香茶。
大半年的时间,萨云萝注意眼前的风大小姐已有很大的变化,变化的自己有些不敢相认。素衣淡泊,青丝如水,只用一条淡绿色丝带松松绑住,面上脂粉未施,素颜朝天,显得比在宫里时还要年轻许多。
而且,现在的举止已经和自己有了明显的差别,那双初初相见觉得十分相似的桃花眼,因着不施脂粉的缘故,与自己竟也有些不同。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现在的风波儿与大唐女帝哪里还有六、七分的相似?俨然是一个年轻貌美富家千金,有礼、文雅而淡然。
微微眯起桃花眼,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萨云萝含笑点点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风波儿吧,以前她一直被逼着刻意模仿自己,做人做的畏手畏脚,胆战心惊,而如今,她却真的做回了自己。
〃小姐一直在长安?进来可好?家人可还安康?〃萨云萝接茶在手,笑着问道。
风波儿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意,笑的很是真心,轻声说道:〃多谢主子挂念!奴婢一切均好,沈大人对奴婢很是关照,特意帮忙扩大了'忆风'的规模,现在正准备将忆风的分号开到江南呢。〃
〃恩,在下也听下面的人说了,这次赈济南地,忆风也捐了布匹绸缎呢。这些可是小姐的手笔?〃萨云萝看着风波儿,眉眼间透出的自信和活力,是她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温柔雅致的美。这才是她,一个很有灵性的女子,对生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激情。
〃托主子的福,大唐提倡人人平等,奴婢现在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做生意,不用担心有谁瞧不起,既然有这心力,能为主子分忧,也是奴婢一家的福气。〃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