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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这也是被你逼的没了法子啊……”老爷子的口气里隐隐透露着些许的委屈。
冯霁雯立即投降,认错道:“往前确是我不懂事,这才惹了祖父您为我瞎操心了。”
“瞎操心?”英廉面色复杂地看向她。
冯霁雯立即摇头否认。
一不小心总说实话的毛病该怎么改?
“真不嫁了?”英廉问道。
“真不嫁了。”
“日后可不许后悔——”老爷子一脸严肃。
冯霁雯也跟着严肃起来,断然摇头道:“不后悔。”
傻子才后悔呢。
谁后悔谁孙子。
英廉脸上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他深深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明日早朝后岂不还得往傅恒府走一趟?我这张老脸,可都在傅恒府丢尽了。你这孩子也真是没法儿说,你既是对富察家那小子死了心,为何不同我讲明白呢?”
“您不也没问么?”
英廉便又是叹气。
“您别叹气了,晌午给您熬的山药猪蹄汤,您也没顾得回来吃,待会儿我让厨房热一热,给您端一碗过来吧?”冯霁雯借机表了一把孝心。
这招对英廉倒是很有用,一听孙女还让厨房给自己煮了补汤,顿时也就觉得这脸丢的也值了。
待冯霁雯离去之后,不久厨房真的将汤送了过来的时候,老爷子拿勺子舀了一口,眼睛都红了。
“老太爷,可是呛住了?”来送账本的管家庆叔见老爷子表情似有些扭曲,连忙问道。
英廉摇摇头。
“我等这碗汤,可是等了十多年了……”
庆叔不太配合地提醒道:“老爷,这又不是姑娘亲手熬得,就是咱们厨房里普通的补汤而已,您不是常常喝的吗?”
年轻的时候,便是个出了名耿直男孩。
英廉面带愁色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道:“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是先回去吧,这账本儿我看完之后,会让人给你送回去的。”
庆叔笑了笑,退下去了。
难为他还能笑得出来,在这样伤害打击过一位孤独的老人之后。
好在这位老人比较坚定,认为能吃到孙女儿让人熬的汤,已是件天大的高兴事。而至于让这宝贝孙女儿亲自下厨,他是不敢奢望了。
他家月牙儿那双手,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能做那样的粗活儿?
就是她肯,他这做爷爷的,也舍不得啊。
……
晚间,冯霁雯洗漱后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
“姑娘,您还不睡吗?”今日是小醒守夜。
“我睡不着。”冯霁雯翻了个身儿,面向床外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说这亲,会不会退不掉?”
她今日回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小醒问及原因,她想着要消除小醒之前对她的芥蒂,便没有刻意瞒她。
而今日同福康安这么一见,遭了场横祸,她算是怕了这冲动的少年了。
万一真嫁给这样的人,她岂不是要狗带了?
小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姑娘您就别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无缘无故的好事呢?时辰已晚,您还是趁早睡了吧,奴婢去外间守着。”
冯霁雯:“……”
你别走,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
……
PS:哈哈小醒毕竟是庆叔亲生的,说话都是一个路子。再PS:大家肿么就这么不爱在书评区留言呢,写的好是不好,泥萌倒是吱一声儿啊?
……
021 赔礼道歉
而事实证明,此番顾虑确实是冯霁雯想多了。
次日早朝罢,英廉回到府中,不光是扼杀掉了昨日口头上约定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的这门亲事,且还带来了傅恒及其三子福康安。
傅恒称是带他这逆子来给冯霁雯赔不是的。
原是昨日茶楼之事,已在京中传开。
可冯霁雯总觉得他们是来道谢的,感谢她松了口不嫁福康安,没再坚持去祸祸他们富察家,毕竟对他们而言,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英廉府花厅中,丫鬟看了茶便退了出去。
英廉与傅恒坐于上首,冯霁雯紧挨着英廉坐在下首。
至于福康安这个前来赔罪的‘戴罪之身’,自然是没有资格同坐的,他站在那里,腰杆儿挺得倍儿直,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似得。
“昨日茶楼之事,确实是犬子年轻气盛,行为冲动欠妥,无端委屈了冯小姐——”如今的傅恒四十多岁,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很有一番一品大员的气派,却并不会给人压迫之感,此际他微微皱着眉,看向他那糟心的儿子,训斥道:“逆子,还不快快给冯小姐赔不是。”
福康安听从地走上了前来。
“昨日是我冒犯了冯小姐,在此给冯小姐赔不是了。”他拱手揖了一礼,痛痛快快儿的,倒是没有太多扭捏,很有一派少年人的爽快利落之感,只是一点儿诚意也让人看不出来。
冯霁雯何尝看不出他的应付,却也没有借机为难,只淡淡道了句:“福三公子言重了,昨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有气当场出,事后不记仇。
这样才能活的轻松。
福康安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惺惺作态。”
“看来我的大度倒是让福三公子颇有微词啊。”
她的大度?
福康安越发觉得此人脸皮厚度不凡了。
可忍怒低头看她,却见一身橄榄绿衣裙的小姑娘坐在那里,一手端着景泰蓝的茶盏,一手拿茶盖儿轻轻刮着茶沫,垂着一双没有起伏的眸子,动作优雅的竟是堪称赏心悦目。
福康安下意识地就想骂她一句装模作样,但想到她好歹是算是松了口不再纠缠于他,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还是暂且忍下种种情绪,以免再出乱子为好。
“那在下便多谢冯小姐江海肚量了。”
冯霁雯头也不抬:“哦。”
哦?
哦什么哦!
福康安忍着怒转了身,回到了傅恒身边。
他注意到了,自打从他进来这花厅之后,她从始至终都未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这不是摆明了在侮辱他吗?
这个认知让少年心性的福康安又是一阵气闷。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冯霁雯的反应的傅恒瞧见这一幕,眼底却多了一抹疑惑。
毕竟他要仔细观察观察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歇了嫁入富察家的心思,还是只是以退为进的小把戏。
眼下看来,似乎是他想多了。
只是这端庄娴静的气质,比之宫中的几位公主都是分毫不差的,又哪里像是外头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傅恒压下心头的疑惑,看向迟迟未语的冯英廉,正色道:“犬子昨日之举实在唐突冒昧,虽是小辈之间的矛盾,但也怪我傅恒教子无方,才让他做出了如此出格之事——回府之后,我必定好生管教。至于此番给贵府小姐造成的影响,只能厚颜请英廉大人多加海涵了。”
按理来说,冯霁雯既然已经表达出了不再计较的意思,那此事便算终了了,可奈何京中上下人人皆知,这位英廉大人可是出了名儿的爱孙女儿如命。
傅恒犹记得,这位在朝政上尽心尽力,对待公事向来公正不阿的英廉大人,去年春节罢上朝头一道折子便是弹劾了东阁大学士刘统勋。
折子中他直言刘统勋官位虽高,却为老不尊,原因竟是刘统勋在年节赏花宴上当众出言侮辱了他的孙女儿,说什么‘可大声喊出皆真话,可甚远认出皆真胖’——一时间让他那孙女儿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但凡出门儿便会遭人拿此话来取笑,害得小姑娘险些动了轻生的念头,刘统勋实在有失大臣操守,败坏朝中风气云云。
此事本可当做玩笑揭过,可却被他闹上了朝堂,令乾隆帝都一番哭笑不得,但碍于英廉不肯松口,也只得做做意思罚了刘统勋半年俸禄。刘统勋真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大半辈子好好的官声,竟因玩笑小姑娘体胖而蒙上了污点,这叫什么事儿啊?
至此后,冯英廉护短的名声也算是越传越开了。
这也算是傅恒如此自觉,亲自带着儿子上门道歉的一部分原因所在……
此时英廉先是转头瞧了一眼冯霁雯,得她轻轻点头之后,而后才看向傅恒,似笑非笑道:“傅恒大人言重了,年轻人脾气坏些也是常事。”
傅恒闻言干笑了两声称是。
英廉才又道:“既然我这孙女儿此般大度不愿计较,那我这个做祖父的也无意再追究。春和公庭训之风严谨,素来让冯某敬佩。”
傅恒:“呃……呵呵,英廉大人谬赞了。”
先是说他儿子脾气坏,后又顺带着夸了自家孙女儿一句也就算了,可这后半句真的不是‘富察家治家严谨,令郎犯下如此过错,想来自该有所处罚’的意思吗?
完全没有听出来英廉这一重意思的福康安,余光蓦地瞥见垂首吃茶的冯霁雯原本平静的面容陡然泄露出一丝极明显的笑意来,这笑容来的太突然,消失的也快,仿佛一朵夜里忽然绽放的昙花,转瞬即逝,狡黠惊艳。
这个认知让福康安一阵羞恼交加。
他方才是眼瞎了才会觉得她笑的好看吧?
嫌恶地看了冯霁雯一眼,移开了目光去。
这时,同英廉最后寒暄了几句的傅恒已起身告辞。
英廉客气地留他用午饭,他笑着婉拒,英廉便亲自将人送出了花厅大门儿,再让贴身的仆人将人送出府,双方笑着拱手道别,看起来倒真是一派和睦,既往不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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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您的祖父【护短狂魔】已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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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多年隐情
“你这孩子,昨日在外头受了那样的委屈,回来之后怎也不同我讲?若非是今日早朝时听人谈论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英廉折回厅中,张口便是这么一句。
若不然,只怕连夜也要写道折子的……
“他是泼了我一碗茶水,可我也倒了一壶在他脑袋上——您放心吧,孙女儿没吃亏。”
英廉叹了口气,道:“这是没吃亏,可你的名声可是吃大亏了!”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被人泼了一脸茶水,面子往哪儿搁?
冯霁雯看向他道:“祖父这不是替我把面子给找回来了吗?”
她昨日在茶楼被泼茶水能传得开,那今日傅恒亲自带儿子上门赔礼定也很快便能传开,多大的面子还能找不回来?
“你倒是心宽。”英廉又叹一口气,似还有些不放心一样,道:“你可要真不觉得委屈了那才行。”
他最怕的可就是让这个宝贝孙女儿受委屈了。
……
另一边,福康安跟在傅恒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英廉府。
这噩梦般的亲事虽然作了罢,但少年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