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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马场,萧氏为徐老爷整理衣襟,看到马场三三两两同游的男女,便想起当年的事来,道:“犹记得以前你刚刚入仕那会,天天跑我家门口,骑着个马儿,手里鞭儿一甩一甩的,死皮赖脸地求我与你一同到马场玩,就是欺准了我的马术不好……”
徐老爷接口道:“就是因为你骑马功夫不好,我才有机会与你同骑一马,不然哪能娶到你呢。”
萧氏脸一红。
旁边徐冉和徐娇听这话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恩恩爱爱,这样真的好吗!
徐冉咳了咳,拉了拉徐老爷的衣角:“爹,我们快走罢,不然好马都被别人挑完了。”
徐老爷还准备和萧氏说两句,萧氏推推他,“老爷,快去罢,我在这边等着。”
父女三人前去挑马。马场的小厮领着他们到马厩看马,挑了两匹大马一匹小马驹,一人牵一马,准备上场开骑时,正好遇到沈家兄妹。
沈令音笑着和徐冉打招呼,“徐家娘子,好巧啊,你也来练骑马吗?”
徐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还是校花沈令音,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我马背功夫不好,想着来这练练。”看一眼沈令音,觉得好奇。
沈娘子的御马功夫虽不说好,但至少三次课上下来,她看着还行,怎么想起来跑马场来了?
沈令音含笑,“我身子弱,御射学得晚,想着多练习练习,不求头名,只求不要落在最后一名。”
啊,原来和她一样的打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拼命,说的就是沈娘子了。得更努力才行,徐冉看了看远处奔腾的马儿,越发坚定要学好马术的决心。
沈令音今日与沈游之同行,沈丞相抽不出空,便让沈游之作陪。沈游之见了徐老爷,恭敬喊一声“徐相公”,这才回过头与徐家姊妹打招呼。
目光触及徐冉时,不免多看了几眼。
面如皓月,玉簪束发,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能让他家妹妹忌讳莫深的人,原来长这样。倒是好看,瞧着比他家令音的蒲柳之姿要顺眼多了。
移眼再看旁边的徐娇。
双髻簪花,桃面杏眼,一颦一笑,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媚,虽年纪小,却隐约可见日后的倾国之姿,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徐相公倒是生了两个好女儿。
因着他们已在马场待了许久,寒暄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徐冉一听沈家兄妹要走,心里放轻松。好歹不用当着沈校花的面出丑了,笑道:“慢走哈,明天学堂见。”
沈令音瞧她笑嘻嘻的,一张小脸甚是惹人喜欢,忽地就不想走了,回头对沈游之道:“兄长,我们再跑一圈罢。”
徐冉:不要啊女神你快走吧!
沈令音朝她眨眨眼,纵身上马,一甩鞭子,冲徐冉笑道:“徐娘子,一起?”
徐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沈令音只好作罢,道:“那我先行一步,静候徐娘子马上英姿。”
徐冉嘟嘟嘴,哪有英姿,她只有熊姿。
沈游之并不上马,牵马往旁一退,饶有兴趣地往徐冉那边看。
难道徐娘子竟不会骑马么?
身后有萧氏和沈游之看着,马场上还有个沈令音盯着,徐冉压力山大,拉拉徐老爷的袖角,“爹,要不我们等会再骑吧?”
徐老爷与沈游之虽不是直属上下级的关系,但徐老爷大他好几级,想着怎么也不能在年轻同僚跟前怯场,于是大手一挥,壮志凌云:“不等了,就现在,上马!”
徐冉和徐娇牵着马往场上偏外的道上去,徐娇跃跃欲试,“爹,你先教二姐,然后再教我。”
徐老爷指了指徐冉,将马鞭塞她手里,“来,踩着马鞍上去,动作要快,不要慌。”
徐冉深呼一口气,纵身上马。第一次没能上去,第二次徐老爷扶着她,咻咻便骑上去了。徐老爷又教她如何御马如何挥鞭,徐冉一一听着,却不敢动。
徐老爷道,“这样,爹亲自示范一遍。”
徐冉从马背上翻下来:“爹,小心点。”老胳膊老腿的摔不起啊。
徐老爷拍拍胸膛,吼一声便上了马,坐在马上逍遥自在,往萧氏那边看一眼。萧氏挥挥手:“老爷!我在这呢!”
娇妻一声喊,徐老爷信心倍增,挥鞭御马,昔日年少轻狂的感觉仿佛回来了,他又成了当年那个白衣徐郎。徐老爷姿态昂扬,骑马一路狂奔。
尘土飞扬,马蹄踏踏。
徐冉看呆了眼,哇塞。
万万没想到她爹原来这么帅气!
萧氏兴奋脸,唤一声“徐郎”,徐冉和徐娇也跟着喊,一边喊一边打拍子。
“徐郎、徐郎、徐郎……”
沈令音自场上下来,往前头徐家父女那边瞄一眼,沉思片刻,与沈游之一起往外走。
“回去罢。”
沈游之:“不看了?”
沈令音摇摇头,“没意思。”
徐冉余光瞟见沈令音离开的身影,心头欢快,嘿,这一回沈校花是真的要走了!心中一高兴,喊得声音也越大。
场上徐老爷听着妻女的呼喊声,心中越发得意。这点功夫算什么,他还没放大招呢。
“冉冉娇娇,爹教你们一招!”
喊完之后,勒住缰绳,马儿前肢抬起离地,嘶嘶鸣叫,而他仍然端立在马上。
帅帅帅!
徐老爷又喊:“再教一招!”
双手抱紧马脖子紧贴,竟是想着侧骑。这招耗体力,徐老爷强撑着,往旁摆了个笑脸:看,我徐郎还是宝刀未老的!
忽地马儿一摆头,鼻腔突突冒气,然后——
徐冉还没来及喊出声,就见徐老爷毫无征兆地被甩了下来。
摔得那叫一个惨烈。
徐家姐妹赶忙上前,萧氏也赶过去,地上徐老爷哎呦叫痛。
徐冉心疼啊,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虽然早就做好他爹摔马的心理准备,但这下真摔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氏拍徐老爷的胸膛,强忍着这才没有哭出声,“老爷,摔着哪了?”
徐老爷指指屁股,又指指左腿,羞耻至极:“好像不能动了。”
徐娇忙地去找人来扶。
沈家兄妹正好目睹徐老爷摔马,却并未停下脚步,正看了一眼,便匆匆走了。出马场的时候正好遇见宁王,三人打过招呼后,宁王便往马场里去了。
刚一进去,便同徐娇撞个满怀。?
☆、第 59 章
? 徐娇一懵,回过神时,又羞又气地从他怀里褪出来,因着徐老爷的摔伤,也没这个功夫再跟他计较,急急地就要走。
宁王自觉理亏,追上去拉她,“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徐娇:“你走开,别碍着我。”
宁王问:“你慌慌张张地要去作甚?”
他不让道,徐娇急啊,往里一指,“我爹从马上摔下来了,我要去找人抬他。”
宁王一听,她爹,那不就是徐参知吗?从马背摔下来那还得了!喊住她,道:“我带人去。”
徐娇止住脚步,半信半疑地瞧他一眼,见他头也不回地往马场里面去,停顿片刻,连忙跟上去。
徐老爷躺在地上,旁边人纷纷上来帮忙。徐老爷心里这个羞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忽地人群被拨开,现出一个宁王来。
“徐相公!”
徐老爷嘴角一抽,连宁王也来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宁王亲自上去扶他,指挥一个侍从扶另一边。道:“小王的马车就在外面,这就扶你过去。”
盛情难却,徐老爷屁股火辣辣地疼,也就不再推辞了。
王府的马车自是比徐家的马车要宽敞许多,宁王腾出了自己的马车,让萧氏与徐老爷同乘一辆,自己则骑一匹红鬃马。
他穿一身宝蓝色圆领锻袍,手握缰绳,纵马跟在徐家的马车旁。
徐家和徐冉坐在自家的马车上,讨论着徐老爷的伤势。
忽地风一吹,吹开车窗软帘,徐娇对着车窗而坐,说话间脑袋一歪,正好瞧见马背上的宁王。
四目相对,少年一笑。
唇红齿白,意气风发。
一呼一吸,未来及反应,风已过,软帘耷下,阻断所有目光。
徐娇低下头,嘴里嘟囔:“他冲我笑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徐冉“啊”一声,“娇娇你说什么?”
徐娇忙地摇头,“没、没什么。”
聊着聊到今日救场的宁王,徐冉想起上次徐娇说过的事,好奇道:“娇娇,你不说他与你有仇么,都说开了?”
徐娇晃晃脑袋:“我在外面遇到他,一说爹爹摔伤了,他二话没说,便进场扶人了,倒没有机会同他多说什么。”
徐冉点点头,“你虽得罪过他,但他肯不计前嫌来帮忙,还腾了马车给爹,确实有君子之范。”这个宁王人品不错,值得表扬。
想到这,徐冉不禁感叹,不愧是学神的弟弟,看来官人养儿子很有一套啊。
徐娇嗯一声。
等到了徐府,徐老爷被人抬了进去,萧氏请宁王进府一坐,宁王推辞,只说寻常之举,无需道谢。
说罢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徐娇喊住他。
今日他帮了她,她需亲谢。那日的误会,也必须说明白。
“我徐娇在此向宁王殿下请罪。罪责有三,那日没问清楚便动手打人,此为一罪,其后相遇不由分说出言骂你登徒子,此为二罪,知你身份却佯装不知,此为三罪。任凭王爷发落,我绝无怨言。”
宁王含笑看她,“你的罪,免了。”
徐娇一愣,他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虽然好奇,但她是个见好就收的人,顺势应下:“王爷大度,小女佩服。”
这会子又夸他大度了,前几天还跺着脚骂呢。宁王盯着她瞧,一双眸子移不开眼,忽地玩笑道:“你长得好看,本王不跟好看的人计较。”
徐娇扯了扯嘴角。误会解释清楚了,接下来该为今日徐老爷的事道谢了。谢过之后,宁王问:“那你拿什么来谢?”
徐娇噎住,“王爷想要什么谢礼?”
宁王假装沉思状,笑:“你先欠着。”不等徐娇回应,御马踏踏离去。
徐娇怔了半晌,耳边回响他方才那句说好看的话。虽有登徒浪子之嫌,但他说得没错。
她确实是好看。
徐娇扬了扬下巴,提裙回府。
徐老爷摔伤的事情,很快在朝野传开。倒不是别人说的,徐老爷想,与其让别人看笑话,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于是第二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上朝,昂首挺背,旁人若有来问的,徐老爷便道:“教女儿骑马,不小心摔的。”
他这般坦诚,别人倒不好偷着说什么了。工部姜亭与徐老爷素日是对头,两人一见面就拌嘴,这次趁着徐老爷摔伤,也想调侃两句。还没出声呢,徐老爷一瞪他,便摸清了他的心思。
一手抬起拐杖对着姜亭,气势凛凛,“为教导女儿而从马背上摔下来,我自豪我骄傲,啥都不用说,闭上你的嘴。”
姜亭偏不,他非得说两句寒碜寒碜这个不要脸的老徐。话刚到嘴边,远远望见太子殿下朝这边而来,只得咽下。
两人退到宫道边低头行礼。
太子殿下却是直奔徐老爷而来。先是问起他的伤势,而后又让小太监取来太医院秘制专治跌打摔伤的药。温言交待几句,大多是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因赶着与官人议事,急急地便走了。
太子走后,姜亭愣住,“老徐,你什么时候搭上殿下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