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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青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沉着脸，没吭声。
她有点伤心。
不是伤心真人这般训斥她。
她是伤心……他对宋琅嬛这般好。
同是去过北狱山的，他只给宋琅嬛一个人吃那还阳丹。
当然，其实华青用不着吃什么还阳丹，但是，看到自己的外公对一心想害死自己的仇人如此关怀备至，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怎么？你不服？”九鼎真人看她脸色不对，问道。
华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您想听实话吗？”
“你说。”
“我对您很失望。”华青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崔老更是脸色微变地训斥道：“华青，你别胡说八道！真人肯教导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给真人赔罪！”
然而，华青抬头直视着九鼎真人，一身倔强傲骨，半点没有要赔罪的意思。
九鼎真人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脑海里却突然出现许多年前，那个人浑身是血，却一脸倔强地说：“真人，阿敷刚生孩子，您就要让她们母女分离，你对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之狠？我真的……对您很失望！”
这神情，可真像！
修炼到九鼎真人这般炼神的境界，这个世上，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和事，已经不多。
但那件事……是他永远不能触碰的伤疤。
这么多年来，他不让他们见面。
不让他们在一起。
那个孩子也死了。
可是，这都是那个人的错！
明知道阿敷有婚约在身，还做出那种事！
明知道阿敷是神农传人，不能离开，还带着她私奔！
是他让自己失去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下落不明。
是他终结了自己与张真人的友谊，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痛苦。
他连阿敷的女儿，自己唯一的外孙女都照顾不好，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谁也救不了他！
九鼎真人看着华青，缓缓地问：“哦？那你说说看，我哪里让你失望了？”
第1076章 谁也不许救她！
华青回答：“我过去，总以为九鼎真人是个神仙。如今一见，不过也是凡夫俗子。做不到洞若观火，也不能明察秋毫！”
更不能放下执念，成全她爹娘一对有情人！
九鼎真人沉默了半晌，说：“我的确只是个凡夫俗子，所以，只能看事实来说话。”
“真人——”崔老能看出来，真人已经动怒了。
他刚想说话缓和一下，九鼎真人却打断他，说：“明瀚！你马上出发，和齐老、王老、刘老一起去！”
九鼎道有四大阁，内务阁、外务阁、戒律阁、藏宝阁。
这四大阁，是九鼎道的管理核心。
九鼎真人说的这四位长老，正是四大阁的掌事长老，深受真人信任。
“去哪里？”崔老问。
“沼泽地！”九鼎真人说。“她不是说，她能拿着鲛珠往鲛群里走一圈，那些鲛不会攻击她吗？若真能如此，你就将鲛珠和龙绡都给她，否则，东西便是沈莫璃的！”
崔老回答：“是！”
“华青，你可有异议？”九鼎真人问她。
华青咬着牙，仍然一脸倔强，不说话。
她有异议……她也不能说！
“不说话就是没有异议！去吧！这就去！如果那些鲛群攻击她，谁也不许救她！”九鼎真人说完，看了华青一眼，拂袖而去。
崔老看看九鼎真人的背影，又看看华青，叹了口气。
真人从来不会说这种罔顾弟子性命的话。
看样子，华青那句话，是真的触怒他了。
这个华青，哪来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说真人！
对真人失望？
这九鼎道全派上下，都是仰仗真人和圣女的能力，方才有今天。
谁不是对他们心怀感激？她竟说对真人失望？
往日里见着挺机灵一小姑娘，这会是怎么了啊？
又重重叹了口气，崔老说：“华师、庄师，还有两位玄女，你们都是当事人，都去吧！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出发！”
“是！”宋琅嬛笑着告退了。
沈莫璃也急忙跟上。
华青这会其实有点后悔，但貌似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只好和庄青翟一起，将东西又还给了崔老，离开了主峰，走向武道山。
路上，两人的情绪都很不好，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阵，庄青翟才问：“你刚刚是怎么了啊？怎么那样跟真人说话？”
华青沉默了一下，却问：“真人为什么对宋琅嬛那般好？”
庄青翟说：“一来因为清微道的关系，真人在有些事情上，和清微道宋家有些合作关系，二来……因为圣女的关系。她是圣女的首席弟子，天赋超群，相貌出众，圣女将她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真人自然也对她另眼相待些。她小时候，还得真人亲自指点过武功呢！”
“呵！她是圣女的大弟子，又得真人喜欢，她在九鼎道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即便宋西风死了，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撼动！”
“是啊，没错。”庄青翟一脸忧虑地说。“不过，咱们先别羡慕嫉妒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跟真人说，你是骄阳长公主，身份尊贵，不能——”
九鼎真人为什么要拆散华青母女，让圣女回九鼎道？是因为，九鼎道得到了炎帝传承，要靠圣女的天赋，炼药造福天下万民（前面晏长老也说，民间许多方子，都是圣女研制出来的）。同时，他也有私心，想靠圣女以及医道弟子之手，炼制出让他成仙的仙丹。成仙嘛，人人都想要，九鼎真人窥得成仙的门道，又比寻常人更迫切一些。
第1077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行！”华青却打断他说。
“为什么不行？”
“根本没用！”华青说。“在真人这里，公主与乞丐，有区别吗？陆渊以前还是晋阳王世子呢！真人可有将他当成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弄得这般乱七八糟，她还想认娘，一家团圆呢！
“说得也是！大师兄经受的试炼，反而比我们其他弟子多得多！没少面临九死一生的状况！”庄青翟叹了口气。“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拿着鲛珠去沼泽地走一圈吧？那不是找死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华青深呼吸。“我去找找鹤前辈，让它跟我一起去，到时候鲛群真的攻击我，让它救我一救！”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鲛珠和龙绡都成沈莫璃的了？”庄青翟一脸憋屈。
华青此时还有些伤心，浑身都有种自暴自弃的气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把东西给了沈莫璃，砍上我几根手指头，回头我们再去猎鲛就是了！”
“你说的可轻巧！”庄青翟看了一眼华青那柔白修长的小手。“你的手指要真被砍掉，大师兄还不得心疼死？更何况，鲛珠和龙绡的价值……怕不是几根手指头的事，关于偷盗，最重的刑罚，乃是砍去双手！”
华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大鲛珠和龙绡的价值，自然远远高于当初圣女藏书室的几颗夜明珠，说要砍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九鼎真人命令以下，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否则，她一虚，岂不是承认了当初在撒谎？
这样一来，宋琅嬛与沈莫璃怕是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
但是陆渊说的对，有人比华青更怕。
医道山的方向，沈莫璃追着宋琅嬛的脚步，说：“师姐，万一华青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宋琅嬛冷笑：“你放心！鲛不过是畜生，不可能不攻击她。”
“我说万一！”
“上次华青那般说的时候，庄青翟就有担忧之色，今天华青又是百般推脱，说什么鲛后已死。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她是在诈你？她就想吓得你不打自招！你别上她的当！”
“可是……”沈莫璃还是很忧虑。“万一鲛群真的不攻击她呢？岂不证明我是诬陷她？诬陷偷盗，等同于偷盗，我岂不……又要被砍手指头？而且这次的东西，贵重无比，说不定不是砍手指头，是直接剁手……”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宋琅嬛怒了。“是你自己说她偷了你的，谁让你嘴贱？”
沈莫璃咬咬牙，不敢说话了。
“莫璃，你放心好了！”宋琅嬛又安慰她说。“你只要想想，这次能让她尝尝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你该开心才是！”
沈莫璃究竟是无法安心，并且，这种不安，全部转化成了对华青的恨，她恨恨地说：“这个贱人，命可真大！那样都能不死！”
第1078章 好歹还是留着余地
宋琅嬛皱眉：“陆师兄是将云笈功法传给她的，云笈功法非同一般。”
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到别的。
“希望这一次，那些鲛能将她撕碎了！”沈莫璃恨声说。
……
下午，一行人果然启程去沼泽地。
天上，仙鹤一直跟着他们，华青他们休息之时，仙鹤也过来，找吃食，喝水，和华青一块睡觉。
看到仙鹤偎依在华青身边，无比乖巧的样子，崔老悄悄对齐老说：“真人这回是真生气了，不过，好歹还是留着余地。”
“怎么说？”齐老问。
“鹤前辈啊！如果遇险，仙鹤能将她从鲛群中救出去啊！”崔老说。
齐老摇头：“鹤前辈本来就是来去自由，真人向来不拘束的。它跟着来了，未必就是真人的意思。”
“可是，鹤前辈毕竟是真人的坐骑，若他存了心不让华青见到它，华青也没办法的。”崔老说。
“这倒是！”齐老点点头。
……
此时，他们靠着两棵并排的树坐着休息，说着话。却不知道，不远处的矮灌木后也有两个人坐在那休息。
那两人，正是宋琅嬛和沈莫璃。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仙鹤。
她们就说，仙鹤怎么也跟着来了。
原来，是华青的救兵！
也是，万一鲛群群起而攻之，仙鹤只要将她带到空中，就能救了她。鲛群没长翅膀，能拿她怎么样？
宋琅嬛咬了咬牙……
到了沼泽地外，一行人最后休息了一次，准备吃饱喝足了再入沼泽。
仙鹤也吃了东西，飞到旁边一个浅水坑里去喝水。
沈莫璃吃完了，也去那浅水坑里洗手。
“莫璃！”宋琅嬛却叫道。“你等鹤前辈喝完水再洗手！”
“好！”沈莫璃笑吟吟地站起来，一脸巴结讨好的笑容：“鹤前辈，您先喝水！”
仙鹤连正眼也没看她，喝了几口水，翅膀一扑腾，扑了沈莫璃一身的水，飞走了。
沈莫璃呆立在那里，很是尴尬的样子。
华青噗嗤笑出来，摸摸仙鹤的脑袋说：“乖鹤儿，真聪明！”
“啾啾！”仙鹤靠她蹲着，一副受到称赞的小狗模样。
沈莫璃洗了手，看了华青和仙鹤一眼，大约是不敢得罪鹤前辈，也没说什么。
入沼泽地后，他们爬上了一座山，选了个能清楚看到山下的位置。
其实，要引来鲛群，再容易不过。
武功也已经进入化境的外务阁李老，假装猎鲛，却放跑了它。
不一会，它就带着一群鲛来了。
这时候，李老早已爬上山，跟其他人汇合了。
看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