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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哭,大喜的日子!今天谁也不许再给我找晦气,把眼泪全收了!尤其是你,那老客砸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现在人还在大厅,今晚你要是伺候不好,可别怪妈妈我手段毒辣!”
十姑娘闻言立时止住哭声,低着头缩在椅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云娘欠身问道:“妈妈把那老客、孙员外扔在大厅……是不是……”
“放心,我还能没这眼力劲儿吗?是那老客不放心这个死丫头,特意让我过来陪着的!我也不放心你们,怕那些当差的使坏!放心吧,大厅里还有刘叔看着。”
云娘点点头,缓缓地说:“这事有些蹊跷,孙员外在凉州城很吃得开,与州府、县衙熟得很,怎么会这么不给面子?”
“唉,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商人!平日和官场的人走得再近,真遇到大事也不一定管用!况且那个蔡县爷有名的惧内,薛公子又是她老婆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唉,说到底都怪我得意忘形!要说大数已经给了,就差二百两银子何必惹他!这老客又不是本地人,以后也指望不上,倒为他得罪个本地的霸王,真是得不偿失!”
“妈妈不要说丧气话,多大点儿的事!这些公子哥儿从没有定性,多漂亮的姑娘看上三天也就扭脸忘了,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有多大气也出了!只要咱们这里还有好姑娘,还怕他不登门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那个薛公子对十丫头还算有心,说来也等了两年了。”
“妈妈又说笑了,那薛公子哪一日不来这街上混个半日?妈妈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正说话间,差役把门打开,把三娘推了进来,又关上了门。
果妈妈抢步上前问道:“你怎么也到这屋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没乱来吧?”
三娘笑道:“我来和妈妈做伴啊,既然这楼里的最火的姐妹全在,怎么能少了我?!再来呢,我想妈妈现在一定正在气头上,心里不爽,所以想给妈妈说个好消息,给妈妈开开心。”
“什么好消息,官兵要撤了?”
“那倒不是,只是上回妈妈说的身价我已报给王员外,他前天回信了,我看妈妈正忙着破瓜宴,就没敢惊动您!现在倒正好说出来给您解解愁。唉,看来我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他全同意了?”
三娘趾高气昂地说:“我的王郎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既应了就是板上定钉,再不会错的了。”
“那敢情好!你年纪也不小了,总算被你寻到这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他几时来?”
三娘撇撇嘴,抱怨道:“说是晋阳还是什么地出了水患,给耽搁在路上了,现在连通信都不方便,要不一早就回信了,只怕人还要半个月才能到!”
云娘笑道:“恭喜三娘,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十姑娘破瓜飚到一千二百两,三娘又要赎身了,真是双喜临门!三娘不用急,赎身是大事,半个月的时间正好筹备,到时还要讨你杯喜酒喝呢。”
三娘得意的笑笑:“呵呵,多谢啦,我也盼着你能早点找到个如意郎君!放心,酒我一定备最好的,到时不醉不归!”
说罢又转过身,对十姑娘笑笑,阴阳怪气地说:
“听说新姐夫一头白发,可有七十岁了?哟,还真应景,偏你今儿这裙子上绣的海棠花,这可不正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吗?哈哈,我们十姑娘果然风雅!我这儿给十姑娘道喜了!其实你也不用愁,男人越老才越温柔呢,你是好福气!哦,对了,别说姐姐没关照你,洞房不要太刺激了,小心姐夫的身体吃不消!”
说罢兀自大笑不止,十姑娘尴尬地还了礼,红着眼别别扭扭的道了个喜,咬着嘴唇郁郁地走开了。
果妈妈瞪了三娘一眼,三娘只装作没看见,得意洋洋地昂首坐在一旁。
☆、第二十四章 破瓜之夜
过了一个多时辰,差役清查完毕,并未发现流民,回衙交差。
果果楼虽不免被翻得乱七八糟,好在破瓜的洞房、花烛、吃食一应所有事物都早早备妥,众人闹了新人一阵也各自散去。
因天色太晚,九文没法回住处,索性随孙员外一起去云娘处吃酒压惊。
按说孙员外回来了,不用青儿再守夜,只是果妈妈忙得照应不过来,云娘又不发话……唉,青儿只得委委屈屈蹲在角落,强忍困意熬着。
青儿半睡半醒间忽被一阵狂笑惊醒,朦胧间只听九文说道:
“我一想到死老头子那幅色鬼附身的样子就不行了,哈哈……认识他这么久,永远一本正经,没想到他也有眠花宿柳的一天!哈哈……这可真是天下奇闻!要不是亲眼得见,打死我也不信!一千二百两银子,值了!”
孙员外道:“呵,这还要多谢云娘通风报信,不然也不能如此顺利。来来,云娘,敬你一杯!”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内鬼似的!我只是不想大家熬得太晚,想如速战速决,图个爽利!却不想那个薛公子居然惊动官府,反倒闹了一团糟。妈妈若是知道我还掺和在这里,不得打死我?”
孙员外道:“哼,屁大点事!要不是贾公不让声张,我也不至于受这口窝囊气!那个薛公子也真是个纨袴,居然为了风月场争风吃醋的破事动用官府,我看他也是嫌死得太慢!”
九文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可气的?多好玩儿!你没见差役来后,死老头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我,生怕我闹事。看他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简直笑死我了,他是什么人物,贾公怕过哪个?!哈哈,可怜他一世英明尽毁于此!这事要传回中都,只怕震动朝野,死老头晚节不保!”
说罢九文拍着桌子又狂笑了一阵,过了半晌问道:“唉,你怎么选上十姑娘的?那丫头还没长开,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那老家伙什么美女没见过,怎么单单看上她?”
“这个么,我倒有个心得。往往越是年纪大的,越是钟爱乖巧的小丫头。十姑娘相貌虽不显眼,却难得娇嫩欲滴,像刚剥开的荔枝一咬一汪水似的。况且,她琴弹得好,想来投贾公的缘。”
“切,不提也罢,她弹的什么玩意!干巴巴也就罢了,竟还走了音!要不是贾公引她回来,只怕就撂在台上了!”
“哦?”孙员外疑惑的看向云娘,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笑道,“原来你竟误人子弟!”
九文不知道云娘和十姑娘的关系,听他这么说大感意外,倒不免尴尬起来。
云娘娇哼一声,一边给九文斟酒,一边说:“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回吓得不轻,抱着我哭了半日。好在全场没两三个能听出来的,又得新姐夫出手周全,倒也应付过去了。”
说着端着酒杯向九文笑道:“凭白污了贵人的耳朵,我这里代十姑娘向你赔罪。”
九文接过酒,孙员外揽着云娘的香肩怪笑道:“我的呢?”
云娘白了他一眼,一手弹着他的耳垂嫌弃地说:“你啊,反正也是个聋子,错就错了呗!”
孙员外自是不肯罢休,把她揉在怀里腆着脸讨酒吃,云娘却高高举着酒壶偏不给他……正玩闹间,却见果妈妈携着三娘到了。
果妈妈上前夺下云娘手中的酒壶,殷勤地给孙员外满上,笑道:“姐夫这回立了大功,给十丫头请来这么个大财神,我可要好好谢谢姐夫,明晚我专门给姐夫设个庆功宴,姐夫可一定要赏脸啊!”
“明晚我有事,已经定下了!”
“你们看看,姐夫多不给面子!我诚心实意的请,他却只是推托,我可没怠慢过姐夫!哼,我看姐夫一准是在外边有了新人,把我们云娘舍在这里不顾了!”
云娘听罢脸一沉,嘟起小嘴,把孙员推开,别过身不理他。
孙员外忙起身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我的心肝儿,别听妈妈乱说!我实是生意忙,九公子和贾公都可以作证!我要是心里没你,干吗巴巴地帮你引荐贾公和九公子?天地良心,还不是为你作脸!要不明天我给各屋姐姐们添些胭脂水粉,算你的,好不好?”
云娘抿起小嘴,脸上有了笑容,正要回话,却被果妈妈插话道:
“谁稀罕你的胭脂水粉,明日自有新姐夫来添,你常回来陪陪云娘才是正经!说来今晚可真吓人,那个挨千刀的薛公子竟动用官府!吓得我魂都飞了,好在有你们几位贵人在这里帮我镇着!今晚大家一定要喝个痛快,好好压压惊!”
果妈妈说罢,招手叫来三娘,把她推到九文怀里,笑道:“姐夫做事也太不讲究,你有云娘陪着,却叫九公子在一旁干看着,看得我都替九公子叫屈了!”
“妈妈好偏心,见到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明明是他眼光高,却来怪我!”
“哟,不是我夸口,姐夫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提起我家三娘,在这条街上可是赫赫有名!至于相貌,不用我多嘴,随你们横瞧竖看,眼光多么高的人见了她也是从心眼儿里一百个愿意。”
青儿在这里呆得很烦,又见三娘来了,更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盘算着等果妈妈出来,在她眼前使劲晃晃,也许能打发自己回小破屋去。
主意打定向里屋看去,见三娘妖妖娆娆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个杯子,正用眼神勾九文。青儿乏得厉害,只盼着九文早早点头,果妈妈快点出来,自己也好回屋睡觉。
不一会见果妈妈喜滋滋地扭出来,青儿忙伸出长腿把过道占满,只等她发威把自己吼回屋。却不想被她轻轻踢了两下,青儿只得把腿收了回来。
果妈妈微微摇晃着身躯弯下腰,一股酒气迎面扑了过来。青儿才明白果妈妈已经醉了!看她醉眼朦胧的样子,不禁暗恨,看这架势今晚只能在这里坐个通宵了。
果妈妈用手摸了摸青儿的头,口齿不清的说道:“乖孩子,守好云娘。”
说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刚要转身,却见云娘追了出来。
云娘手扶着里屋门框,探出一个头,令彩儿先把果妈妈送回房,安顿睡下再回来伺候,这里先由小红一人支应。
大脚闻听此言,立时一凛,这可是天赐良机!
☆、第二十五章 盗符
青儿听说要送果妈妈回房,心脏不由突突蹦个不停,鱼符就在那里!
果妈妈的房间随时上锁,青儿住了这么久,却还一次都没混进去过。今天可真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想到这里,青儿也不言语,矮下身将果妈妈负在背上,大步向果妈妈房间走去。
果妈妈住在二楼中间,由云娘这里过去,须经过三娘和李大娘的住处,青儿负着果妈妈随彩儿上了二楼,却见李大娘迎了上来。
她有急事要回果妈妈,却四处都寻不到,只得在她门前死等。
李大娘笑着走上前,从果妈妈腰间取下来两大串钥匙,翻来覆去摆弄了半晌,才终于找到那把开门的那把。
打开屋门,迎面映入眼帘的是四条四大美人的挂屏,不知是哪位的墨宝,看了只觉得个个妍姿妖艳,柔媚入骨,画风似乎略显放荡不羁。
正面摆了一套气派的八仙桌和太师椅,满工镶嵌的牡丹花造型,靠墙架了张一米八、九长的架几案,案上辅天盖地摆着各式瓷器,满得想再多放下一件也是不能。
青儿看罢不禁暗自摇头,她看惯了云娘房里的陈设,突然再看果妈妈这里的,只觉得品味恶俗之极,白白糟蹋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