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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雨水已经浇透了地面,开始汇成一条条小水溜子,青儿才终于蹭到墙沿。
她将身子蜷在檐下,刚歇了一会儿,才觉出身上一会发冷,一会发热。
青儿苦笑一下,环住双肩怔怔地看倾盆而下的雨水,心中满满的后悔。
如果不是她的莽撞、孟浪、任性,她现在应该好好地躺在客栈赏雨。没想到才回到凉州三天,她就落魄到这般田地!
她一边用手接雨水往滚烫的脸上拍,一边看着地上渐渐汇成的小河,河水越涨越高,已经漫过她的膝盖……
忽然悲从中来,难道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无人的小巷吗?
☆、第七十九章 病神医
雨夜,漆黑无人的小巷,雨水已经汇成小河。
一个身形飘忽的乞丐鬼魅一般在墙头飘过,忽然顿住身行,轻盈地纵身跳入水流中。
他从雨水汇成的“小河”中捞起青儿负在身上,转瞬又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冷风根本不知道背上的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他只关心这个偶然遇到的垂死少年,衣着很像良民,重点是——他有鱼符!
冷风背着青儿七拐八拐,进了一间早已废弃的破庙。这庙规模不小,前后三进的院子,却破败不堪,很多屋子早已墙倒屋塌。
他直奔主殿而去。主殿很大,也还算完整,从它宏大的架构还能想象出当年的辉煌。
只是现在,殿外下着大雨,殿内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没漏雨的地方,七七八八地散坐着十来个脏兮兮的乞丐。
冷风没和任何打招呼,越过众人,直直地向破庙的东墙走去。
晕暗中看不真切,只隐约见一青衫男子靠在墙边打瞌睡。过于白皙的脸庞在黑暗中更易分辨,那俊美的脸庞过于消瘦,隐隐似有病态。
他紧闭双眸,似乎已经睡熟了。
“砰”地一声,冷风将青儿甩到青衫的身前。
青衫男子猛地睁开眼,诧异地看看冷风,又看看地上的青儿,皱了皱眉,无声地俯身摸了摸青儿的额头,又翻开她的眼睑……
“神医别费劲了,他救不活了!等死透了,他的鱼符就是你的,是良民!”
神医充耳不闻,认真地为青儿把脉。他神情从容镇定,不为冷风所动。把脉后又掀开衣服查看青儿的外伤……
正查看着,他突然小声地惊叫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猛得抽回双手,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褪了两下,一脸的惊慌。
习武之人反应迅猛,人影一花,冷风已蹲在青儿身边,正要查看,却听一声断喝:
“住手!”
迎上冷风诧异的眼神,神医略显尴尬地别过脸小声说:“她……她穿的男装……我以为……还,还是叫张嫂过来帮忙吧。”
冷风闻言挑了下眉头,哈哈狂笑,打个响指叫过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
神医怕乞丐衣服不干净,感染伤处,便从自己的干净衣服里挑了两件,又找出外敷的伤药,一起递给张嫂,让她帮着上药。
背过身去在书箧里翻草药,继而又称了起来。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也蹿过来帮忙,没多久一缕药香悠悠地飘了出来。那男孩一边搅草药,一边嘻嘻笑着向神医说:
“我可喜欢这味儿了,大哥哥不如传了我,以后我给他们治病,你就一边歇着,可好?”
神医脸上已略带倦意,扯了下嘴角笑道:“学医非识字不可,你要认真想好哟。”
男孩的脸刷地一下坠了下来,皱了皱鼻子,闷头熬着药,不再说话。
神医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伶俐得很,偏生一提识字就头疼,不是块读书的材料。
少时,张嫂上好外敷药膏,凑过来小声问:
“她……还行吗?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可惜这个天气,她衣服虽好,洗了却一时干不了,要不我去给她寻件女人衣服备着?”
神医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她的意思,倦怠地一笑:
“不碍得!她脉象平稳,这些外伤看着虽吓人其实并没什么,风寒也来得快去得也快,都不是什么大病。”
“哦,我还以为……呵呵。”张嫂明显松了口气,“是她命好!多大的病到了你这儿也不叫病了!唉,要能早点遇上你就好了,我那大儿子是拉肚子拉死的。”
张嫂长叹一口气,劝着神医去休息,又把男孩也轰回去睡觉,她一个人把熬药、喂药的活全担了下来。
第二天,青儿还是高烧昏迷之中,冷风过来看了一眼,冷笑道:“生死由命,她被打成这样,想必活得艰难,又何必非救她回来受罪?!”
神医但笑不语。
“算了,反正是个女人,鱼符估计也用不上。唉,你就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已经找来三个,却全被你医活了。下回我等咽了气再给你扛回来!”
神医笑笑:“我又没叫你去寻。”
“难道要我冷风欠你的?!你救了我一条命,我当然要还你一个鱼符!你这样的人天天和乞丐混在一处成什么话,这不是你该过的日子。”
神医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彼此,彼此。”
冷风挑了下眉,轻哼一声,快步走出破庙。
他前脚刚走,后脚小毛头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原来他奉命买药去了。
小毛头帮手熬药,嘴也不闲着,闪着亮亮的眼睛问:“大哥哥知道她是被谁打的吗?”
“哦?”
“想不想知道呀?我可以告诉你的哟!”
“等她醒了自然会说的。”
“唉,算了,我大恩大德,现在就告诉你!她是被县衙的差人打的,听说她得罪了那个笑面虎钱大人!”
“哦?”
“大哥哥,这回你救错人了!她是小偷,偷了姓钱的官印!小偷活该挨打!她又不是我们丐帮的,凭什么抢我们的买卖?那些臭差人不打,我也要打的!”
神医一笑,温文地说:“医者父母心,我只医病,她是不是小偷与我无关。”
“这就不对了!医了坏人,不就是帮了坏人?这世上的好人不就更活不下去了吗?坏人就该死!”
“可我们手里没有判官的账册,拿什么判别人的善恶?判错了怎么办?从小伯父就教导我,医者要有平常心,医德有亏终难成大器。”
“大哥哥从小就立志当神医?”
神医噗嗤一下笑出声,轻轻地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神医!伯父期望我悬壶济世,可我却一心妄想治国平天下,呵,痴心!”
“大哥哥才不傻,是顶顶有本事的人!再说,我们丐帮的兄弟全帮你!”
神医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贱民……”
“贱民怎么了,说书先生都说……嗯,皇帝将军,宁有粥糊!”
“呵呵,那叫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你呀……”神医宠溺地瞪了小家伙一眼,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可惜那是良民,贱藉不能科考,不能做官,这是王法!”
“大哥哥,你救了她的命,一条命换一个鱼符,她也不亏啊!”
神医摸了摸小毛头的脑袋,笑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八十章 再逢君
文件堆成三座大山,满满地压在桌子上,足足占去了一半的面积。
青儿闷头不停地写,不停地写,就是写不完……
她一边写一边骂,一边骂一边哭,正委屈时,忽然发现桌上赫然摆着巧克力!
突然觉得好饿,她丢下笔伸手去取,哪知巧克力却长了腿儿,四散逃窜,誓死顽抗,不肯被她捉到。
好在她身手敏捷,闪展腾挪,终于死死抱住了一个。刚要往下咬,忽觉脚下一空,跌入无底深渊,巧克力也飞了出去……
“啊,巧克力!”
青儿左右不停摇晃着脑袋,烧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嘟嘟囔囔地哼着什么。
小毛头马上蹿过去,趴着听了半天,笑道:“大哥哥,她竟然叫俏丽!哈哈,好大的脸!”
俏丽?
看着眼前这张几乎毁容的脸,神医差点儿有失风度地笑出来。
敷了一宿的外用药,女人左眼的乌青已转为淡紫,可仍肿得老高,眼皮撑得亮晶晶的,好像水晶饺子皮一样,估计两三天都睁不开。那半张肿胀的脸也消去不少,但仍看不出真容。
伸手探探额头,已经不那么烫手了,她恢复得很快,想来明天应该能清醒了。
“巧克力……我的!”
神医浓眉一挑,原来是巧克力,而不是什么俏丽。
这女人身高腿长,肤色黝黑,一手的糨子,又有一双大脚……怎么看也不可能出身贵族,何况又是在凉州这种闭塞之地,怎么会在睡梦中叫出巧克力,她是什么人?
取出她的鱼符仔细查看,鱼符不假,年龄也对得上,只是,这赫然是男人的鱼符!
陆青,倒是个男女通用的名字,看来这女人不简单。
“啊……不要……我……这是哪里?”
“大哥哥,她醒了!”
神医也听到了青儿的声音,回眸一看,意外地对上一只四处张望的眼睛,这眼神虽然略显茫然,却极有神,根本不是病患的眼神,这女人竟牛一样的强壮!
青儿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各种痛,还有热,无力……她好像生病了。
少时,她才记起挨差人打的事情,然后是暴雨,这里……很破旧,很脏,绝不是医馆!
她四处找寻线索,却撞上一张斯文的面庞,好白,这才是白面书生!他俊美之中略带清癯,只是隐隐似有病容,一双驯鹿一样的眼睛,观之可亲。
这病容……这张脸,她认得!
“公孙……先生!”青儿沙哑地叫出这几个字,不知为什么已经涕泪纵横,情难自已,难道自己又被他救了一回!
神医一愣,略显防备地问:“你认得我?”
青儿很尴尬偏偏和恩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认,不止眼泪止不住,连鼻涕也止不住,丢人到家!
倒是公孙体贴,竟要用手绢帮她擦拭,青儿忙扭过脸,想自己擦,却发现她根本提不起胳臂。
她闭着眼,任公孙为她擦拭,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希望现在就被外星人绑架,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
偏公孙锲而不舍地追问如何相识,不知为什么,青儿心里有些难受。也许公孙心太善,救过太多人,早把萍水相逢的她给忘了。
是的,人家施恩本无意图报。
无以回报,耿耿于怀的是她这个卑贱到尘埃不如的小草!
青儿突然后悔,如果不是她太愚蠢、太冲动,被姓钱的骗了,或许本可以有金瓜子报答一二,只是……
她又悔又恨,咬咬牙重新睁开眼,迎上那关切的眼神,没来由好似一股清泉淌进了她焦躁的心田,青儿不由自主的笑笑,却疼得又流出眼泪,原来脸上也受了伤。
“茶铺……查鱼符,你……你帮我跑……”
那双温柔的眼睛从困惑突然转为惊喜:“原来是你!太好了,你真的逃了!我还常常惦记着呢!”
这时,小毛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水喂给青儿,一边喂一边说:
“大哥哥原来已经救过你两次了,他的鱼符丢了,困在庙里寸步难行,这回也轮到你帮他……”
“小毛头!”
公孙板起脸喝了一声,小毛头却吐吐舌头,混不在意。
青儿喝了半碗水,觉得嗓子舒服了好多,听这话又不由诧异道:“鱼符不见了?怎么不去官府补办?”
公孙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