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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慨怒吼:“还要放火,你这是猪脑啊!”
韦帅望虽然很委屈地被关在屋里,可是听到康慨骂遥远猪脑,还是忍不住笑了。
遥远气苦:“你说谁猪脑!我不过吓吓他!”
康慨怒问:“吓吓他?!说你是猪脑你还不服!好歹他现在在府里,你要是真把他吓跑了,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向在人交待?大人可是把韦帅望吩咐给你照看的!不用他出什么意外,只要他不在家,你怎么跟大人解释?!”
遥远头一次见老好康慨这么发火,一时间惊得呆了,同时也想起来,咦,我说他不就是怕他往外跑吗?靠,我还吓他要放火,我要是一放火,他可不就往外跑了吗?可是气急的时候——
遥远沮丧地发现,自己面对韦帅望的时候,尤其是被韦帅望气疯的时候,真的会变成猪脑。
康慨把遥远带到远一点的地方,沉默一会儿,他真是累坏了,韦家这差事太难当了,一个同韦大人有特殊关系的女子,一个韦大人的儿子,一个没有脑子一个一肚子心眼,没有一天不生事的,他前脚走,赵钢后脚就十万火急召他回来。韦行的意思很明白,让他负全责,可是韦行又没当众宣布他是所有人里负全责的那个人,他没那个身份,却非做好这件事不可,康慨即累又怒:“遥远,知道韦帅望为什么来到我们这儿?我同田际聊过,韦帅望拿毒蜘蛛暗算韦大人的师父,冷前掌门。”
遥远啊了一声:“什么?这——”
康慨道:“冷掌门差点死掉,这孩子居然没事。”
遥远目瞪口呆。
康慨道:“遥远,你醒醒吧,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光看到韦大人不喜欢他,对他不假颜色,你没看到他对韦大人冷笑,韦大人气到脸色铁青也没把他怎么样吗?你没看到韩掌门为了他同韦大人打起来?韩掌门养他这么多年,当他是亲儿子!他闯那么大祸,韩掌门都能保下他,他半夜走丢,韩掌门把冷家山上所有人叫起来站在雪地里等,等他把冷家翻个个!连秋园都搜个遍!遥远!我同你说,韦帅望在你手里掉根汗毛,你都赔不起!你想他对你毕恭毕敬,怎么可能,遥远,他对韩掌门说话,也是直接说‘你胡扯’,你指望他对你怎么样?他现在小,还叫你我一声叔叔阿姨,过三五年,他出来做事,你我就得跪下给小韦大人请安!你应该感激韦帅望,他不是那种欺凌弱小的人,他只同掌门那个级别的人斗,不然,你——你活得到今天吗?”
遥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康慨。
胡扯吧?康慨是胡扯吧?韩掌门不会是那种人,怎么会那样娇纵孩子?遥远虽是个女孩子,小时候父母也是不吝教诲的,一句话不对,脸上就挨耳光,她一直以为,那才是家教。
康慨转身而去。
康慨知道同遥远解释韦帅望的家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根本不解释,直接告诉遥远,你惹不起韦小爷,请收手。
晚饭过后,康慨端着饭开锁,进门。
帅望倒不介怀,笑嘻嘻迎上来,手抓块蒜香排骨就大吃起来。
康慨到此时也不出声了,韦帅望刚才真的很给他面子,他暴怒之下推搡帅望,帅望也不介意,他还能说什么呢?说韦少爷你再别出府了?韦帅望想出去,自然会出去,他说不说,起不了作用。说别再同遥远争执?小家伙真的没同遥远动真气。
康慨无话好说,只静静地看着韦帅望大口吃饭。
帅望抬起头:“你不是要等我吃饱了再训我吧?我一吃饱就困,挨训会睡着的。”
康慨苦笑,给韦帅望抹去脸上血迹:“多吃点。”
到底还是孩子,虽然明知道这是比王公贵族更金贵的一个孩子,内心深处仍忍不住怜惜他,这孩子太聪明,很容易都懂得别人的心思,如果不懂,自然可以陌视他人情感,懂得了,就难免心生慈悲,这样,就太累了。
帅望倒没想那么多,他对康慨没再提他跑出去的事,非常之满意,一边吃东西,一边做了个鬼脸,笑。
忍心
三十二,
韦帅望吃完饭,康慨这边刚要端走,就听到前门一阵熙攘,手下人飞跑来报:“韦大人回来了!”
康慨急忙放下手里东西,匆匆迎出去。
可怜的韦帅望的小脸顿时如霜打的一般黯淡下去。自由自在的玩乐生活又结束了。
康慨带着手下,在道路两旁跪迎,韦行面似玄铁:“把韦帅望叫来!”
康慨心惊,咦,帅望在家里捣乱,韦行不应该知道啊。当即回头吩咐赵钢:“快去。”回过头来,就看到一行人后面,陈紫华抱着一个人,康慨目光一扫,人群里没有韩宇,他的心顿时抽紧,不!
康慨走过去,惊叫:“韩宇!”
韩宇听到声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嘴角微微牵动,表示听到了,看到了,然后又闭上眼睛,无声无息。
康慨心痛如刀绞:“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陈紫华道:“他是为了救我!”话未说完,人已哽住,一双眼睛通红,然后怒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我真是不明白!!!”
康慨抱过韩宇:“他哪里受伤?受的什么伤?大夫呢!叫大夫来!!”
韦行冷冷站在一边,略带点悲哀地看着康慨,康慨抬头,焦急四望,结果遭遇韦行肃杀的目光,他怔住,然后明了自己失态。
身子僵直,全身冰冷,然后康慨平静下来:“大人!我带韩宇回去救治。”
韦行淡淡地:“中了冷非一掌,受了内伤,帅望那儿有药。”他转身而去。
冷辉同遥远对视一眼,都觉奇怪,康慨对手下太过关切,韦行对舍身救人的英雄态度又太冷淡。这里面倒底有什么文章?
康慨抱着韩宇的双手瑟瑟发抖,出了什么事?是自己态度不对?还是韦行发现了什么?韩宇!这个一向沉默骄傲的孩子,为什么要去救陈紫华?他不是一贯冷漠无情,凭谁死了,他都不动容,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为什么?如果这事是韦帅望做出来的,康慨还能理解。帅望虽然聪明,却一腔子热血,可是韩宇不是那样的人,韩宇身体里流淌的是冷水,康慨相信,就算自己被人砍下脑袋,韩宇也不会掉一滴眼泪,这样一个人会去救陈紫华?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难道——韦行已发现真相,要杀死韩宇?
韦帅望正慢慢悠悠往前走,跟在后面的赵钢不住哀求:“祖宗,你快点走吧?”
康慨迎面撞上他们,急道:“帅望,快跟我来,赵钢,到我房里把行李里的银盒子拿过来!”
韦帅望一听他的银盒子顿时一喜,再看康慨手里抱的人:“韩宇怎么了?”
康慨问:“你知道冷非吗?韩宇中了他一掌。”
韦帅望瞪着康慨:“那,那还能活着?”
康慨一愣,对啊,韦行亲自带人去捕杀冷非,可知冷非功夫之高,这样一个人,出手一掌,竟没把韩宇打死?
康慨把韩宇放下,解开衣服,果然胸前一个淡淡的印记,帅望摸摸:“啧,跟我上次受的伤一样,嗯,奇怪,为什么没有治也没发作呢?”
帅望搭脉,忽然一愣,然后抬起头来看看康慨,疑惑,责备,微微有点失望,戒备,这些复杂的感情闪了闪,帅望已低下头,打开盒子:“冷良给的这药,使用率还挺高。
康慨呆呆地看着韦帅望。
聪明的小人,可是康慨是察言观色的行家,他靠这手功夫活到现在,帅望的机灵与聪明毕竟还是嫩了点,帅望的血毕竟还是热了点,最重要的是,康慨从没小看过帅望,所以,他冰凉地站在那儿,瞪着韦帅望。
帅望再抬起头来,对住康慨一张惨白的脸,他用疑惑无辜的眼神同康慨对视一会儿,终于笑了:“康慨!”
康慨双手颤抖,心底清明,韦帅望只一试就知道了,韩宇的功夫虽废,这些年,未必没再练过,或者,还有些底子在,帅望虽不知道韩宇是谁,也大至能猜到韩宇的身份。从他对韩宇的态度上就可判断他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所以,帅望对他,有一点失望。
不能让帅望去告诉韦行!怎么阻止他?杀?!
不!如果韦帅望知道,韦行一定也知道了!康慨回忆韦行那铁青的脸色,那冷冷的表情,现在都有答案了。
康慨站在那儿,苍白恐惧地看着韦帅望,帅望苦笑:“要杀我灭口吗?”千万别,你那么做可是死路一条。
康慨慢慢垂下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起了杀机,不过,那杀机是为韩宇而起的,不是为自己。康慨慢慢地露出一个含泪的苦笑,他摇摇头:“不,帅望,如果有机会,——我是很愿意效忠你们父子的,可是,老天没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会伤害你。你走吧。”
帅望缓缓站起来,缓缓向外走,走到门口,帅望停下:“康慨,你自己去对我父亲说吧!”
康慨轻声:“不,我不能。”
帅望道:“韩宇的身份,你说不说,都已明确,你救不了他,康慨,救你自己吧!”
康慨说:“我不能。”
帅望站在门口,半晌:“康叔叔,我同你一起去,求你了。”
康慨说:“不!”
帅望哭了:“康叔叔!求你,别这么固执!”别这样,别管什么道义责任好不好?你明知道已经救不了你效忠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可能救救你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活下去?死亡明明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你为什么要选择死?
康慨轻声:“对不起,帅望,让你失望了。”
帅望痛哭,不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要这样看着悲剧发生,不!我一定要想办法,一定!我一定可以想办法!不!绝不!我绝不放弃!
韦帅望站在那痛哭,喘息,但是不肯离去。
康慨苦笑:“帅望,别迟疑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相信你父亲已经有了决定。你走吧,这不是你的责任,走吧。”
康慨说:“人有的时候,就是要一点,走吧。”
第 33 章
三十三,无路可走
帅望终于回头,走到韩宇身边:“救他是没用的。”
康慨沉默,也不恳求,也不阻拦。
帅望苦笑,打开盒子取药,用水化开,捏开韩宇的嘴,倒下去。
绿色的液体,不是不诡异的。
帅望问:“然后呢?”
康慨的手又开始发抖,然后?然后抓小帅望做人质,就可以了吧?
康慨的手慢慢搭在帅望肩上,帅望微微侧头,苦笑。
这笑容,可能是康慨这些年来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康慨缓缓放开手,也露出一个微笑,不!即使是为了韩宇,也不能这样对待小帅望。
帅望苦笑:“试试吧,我会很合作的。”
康慨愣了一下,然后涨红了脸,竟被帅望看透心思!然后渐渐觉得鼻子很酸,这个小家伙,竟然是送上门来——
康慨笑了,转过帅望的身体,面对他:“帅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在死亡的黑色恐惧下,韦帅望居然能让他笑出来。
帅望点点头:“我不想你死。”
康慨凝注帅望良久:“我只是一个,一个为你父亲做事的人。对你好,是有原因的。”
帅望问:“你对韩宇呢?他是冷玉还是冷湘的孩子?他的靠山已倒,他自己武功全失,你根本不必维护他。更不必陪他死。”
康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