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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妹子大恩了,怎么还能这般贪心,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被人戳破脊梁骨啊?不行,绝对不行,孩子爹回来听了,也定然不会应允的。”
“做工拿工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嫂子可不要推辞了,再说,以后这铺子开在东城区,免不了兄嫂还要多帮衬了,妹子就算教导栓子有份情义在,兄嫂这般也就还了。”
“那也不行。”王嫂子还是死活不肯答应,瑞雪就装作无奈苦笑,“若是这般,我可就要弃嫂子而选别人了,可怜我对这东城也不熟悉,万一找了个不托底的人回来,被偷了方子,以后生意不好,可都是嫂子害的了。”
她这般半是耍赖,半是央求的,把王嫂子彻底说得没了脾气,想了又想就道,“妹子中午在嫂子这里吃饭,待孩子他爹回来,我问过他再说。”
说完,她就要去待围裙,然后奔着栅栏里的母鸡使劲,盘算着炖碗鸡汤给瑞雪补身体,哪知瑞雪最近是被张嫂子、翠娘等人折磨的谈鸡色变,怎肯再被荼毒,死活告辞离去,惹得王嫂子送出一条街,才半是欢喜半是懊恼的走回来。
自家儿子要做掌柜,这可是大喜事,王嫂子放下茶碗,又拿起扫帚,满屋子转转,这心里就长了草儿了,脖子抻得老长也不见孩子爹回来,好不容易盼到出外玩耍的二儿子回来,使了他跑去衙门口,正遇老王与同僚说笑出来,见得自家小儿,还骄傲笑道,“俺家小儿都知道接老爹下工了。”
结果小儿上前就喊道,“爹爹,娘亲有事寻你,在家里急得不行。”
老王一惊,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知道他这媳妇可是贤内助,平日与街坊交好,与同僚家眷也都相处亲厚,若是能让她心急,怕是大事啊,他立刻辞了同僚,带着儿子小跑回家。
王嫂子见得他满头大汗,立刻投了湿毛巾给他,老王顾不得擦上一把,就问道,“家里出了何事,这般急着寻我回来?”
“当然是大事!”王嫂子脸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兴奋,手指头直哆嗦,“咱家栓子要当掌柜了。”
老王惊喜的豁然站起身来,一迭声的问起事情原委,王嫂子就把瑞雪来家说过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孩子爹,你说我真去后厨帮忙,这事行吗?”
老王捋着极少的几根胡子,想了半晌,点头说道,“咱们一家欠赵家的情分,可不是不要工钱就能还清的,再者说,栓子毕竟年纪还小,你去了铺子里,也能帮衬他一二,平日在街坊邻居里给妹子拉拉生意,有个熟人在,妹子的铺子开起来也容易。”
“这倒也是,咱们这里人还是有些认生的。”
夫妻俩商量定了,就一起动手,到底杀了一只鸡,鸡肉留着自家吃,鸡汤就小心翼翼装进干净的陶罐里,送去了铺子给瑞雪喝。
瑞雪听得人手安排定了,一时欢喜,倒还真喝了大半碗,同王嫂子商量定了,下午一起回村子住几日。以后铺子里要售卖的下酒菜,都不曾仔细琢磨,正好带王嫂子回去,同翠娘熟悉一下,一起学学做法,待铺子里拾掇好了,就可以开张了。
王嫂子也不是啰嗦的人,孩子也没有需要喂奶走不开的,装了两件换洗衣衫就上车走了。路上走过肉铺,又捎了一个猪头,八只猪手回去。
家里翠娘拾掇好了几只肥鸡,又把瑞雪吩咐好的几样调料翻了出来,都放得整整齐齐,瑞雪下了车,小歇片刻,换了衣衫出来,翠娘和王嫂子已经相谈甚欢了。
两人都是爽快的性子,又巧合的都是两子一女,说起话来,自然缺不了话题,这么一会儿功夫,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连凉茶都喝了一壶。
瑞雪更是放心,翻了这几晚写的配方出来,带着两人开始把猪头猪手,还有几只肥鸡都处理分割好了。
大铁锅里放上井水,把切成大块的猪蹄下锅,水开后除去血沫子和杂质,然后捞出来控干了。锅里再放油,加入葱姜蒜,八角,桂皮,陈皮,香叶等调料炒到喷香,然后把猪蹄块倒进去,放酱油、半碗黄酒,炒到变色,加水没过猪蹄,大火焖上。
另一只锅里,也烧了劈成两半的猪头,配方也稍微有些改变,力求比以前做出的成品更好一些。
最后一只小锅里,则是重头戏,酱鸡头鸡翅膀和鸡手,同样开水焯过之后,下锅翻炒时,调料没有猪手多,但是却加了一味红糖,想着出锅时颜色定然会鲜亮许多。
灶间里因为几只锅里焖煮的都是肉食,那香气就比之往日浓厚了不知多少倍,前院里做活计的人进进出出都忍不住提着鼻子狠劲嗅着,暗暗猜着老板娘不知又在为新铺子琢磨什么好吃食了。
东园里,私塾大敞着窗户,阳光照着里面的先生和孩子,都在用功苦读。严先生摇头晃脑,带着孩子们读了一段文章,吩咐他们自己诵读之后,忍不住也踱到窗边,悄悄翕动了几下鼻子,猜想着这是什么香气,半晌反应过来,心里好笑不已,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了。不过,到了赵家这些时日,确实把他的口味养叼了,以后若是真有离开那一日,这吃食怕是倒成了难舍的一件事。
他心里感慨完,转身回头看看同样心不在焉的孩子们,轻轻咳了咳,装出一副严肃模样,训诫了几句,但是,最后到底还是比平日早半个时辰放了学。
孩子们一窝蜂的跑出去,在园门处逗留了一会儿,眼见那大锅一时还开不了,就有些遗憾的吸着口水各自回家去了。
吴煜几个却是没这顾虑,放下书本就小跑回来,就等着吃好东西了,可惜安伯比他们动作还快,早早坐在院子里的桂树下,石桌上甚至还摆了一壶上好的桂花酒,双腿翘着,惬意的哼着小曲,显见心情是极好,惹得吴煜大叹,这老爷子又来抢姐姐做的好吃食了,他于是立刻带着大壮黑子直接笑嘻嘻站到了灶间门外。
瑞雪被这一老几小,惹得好笑不已,估摸着火候到了,就开了锅。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万事俱全
猪蹄里加了盐和冰糖,大火收了汁,盛进盘子里,那嫣红的色泽,晶莹剔透,仿似马上要流出油滴一般,惹得几下齐齐吞了口口水,安伯也窜到门口嚷着,“雪丫头啊,我老头子肚子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
这下,大伙儿都笑了起来,瑞雪又捞了猪头出来,翠娘麻利的切片,指使几个小馋猫赶紧剥蒜,拍蒜泥,最后开锅的才是鸡手鸡头鸡翅膀,火候把握的刚刚好,鸡手上的皮微微爆开,不腻口,又极又嚼头,而鸡翅和鸡头却是皮软肉烂,待整整齐齐摆在大盘子,雪白配嫣红,周边再点缀几片小小的翠绿香菜叶,真是养眼又惹人垂涎欲滴。
先前洗好的那几只鸡的内脏,鸡心鸡胗,也没有糟蹋,统统切碎,加上辣椒姜蒜,大伙炒了一大盘,一起端上去,凑了四个菜。
赵丰年和张大河都被从前院唤了回来,闫先生一听有请,也立马大步赶来,加上安伯,几个小子,众人团团围了石桌,开始了品尝大会。
先前人人还矜持的用筷子夹着,后来啃起猪蹄、鸡爪子,就直接上手了,各个啃得满嘴滴油,连呼过瘾,就是安伯那壶好酒也被分喝一空,几个小子趁机也偷了两口,脸色醉得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掩饰,举着两只油乎乎的手傻笑不已。
翠娘各敲了他们一记,都撵回吴煜的屋子里,睡成了一排。
不必说,只看桌上空空的盘子,三个忙碌半下午的女子就知道,这些吃食必定大卖,哪怕她们还不曾尝到一口,心里却是欢喜之极。
闫先生心满意足的洗了手,喝了一口凉茶就道,“夫人同两位大嫂的手艺真是好,原本我还觉得那鸡手又干又没肉,必定难吃的紧,没想到配起酒来,真是难得的好菜,以后铺子的生意,想不兴隆也难啊。”
“那就借先生吉言了,以后这几日还陆续要有其它菜色出锅,还免不得要先生再多帮忙品尝几次。”瑞雪有些疲累,坐在赵丰年身边,赵丰年立刻替她倒了杯茶,送到手里,夫妻俩对视一笑,极是和谐。
闫先生爽朗一笑,“这样有酒有菜的好事,夫人就是不请,我也要厚着脸皮挤过来的,所以,夫人但凡开锅的时候,可千万莫要忘记落下我才好。”
闫先生来到赵家这么时日,性情随和,才学出众,待孩子们亲切,同众人相处也好,所以,很得大伙爱戴,听他说话这般逗趣,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
翠娘是了解瑞雪脾气的,不必她吩咐就带着王嫂子一起,把剩下的猪头肉和猪手分了几份,一份自家、一份张家,一份云家,剩下的也都装了陶碗,作坊里众人下工时,各个端了一碗,喜滋滋回去了。
第一次实验新吃食,获得成功,这极大的鼓舞了翠娘和王嫂子的士气,王嫂子安心在赵家住了下来,日日扎在灶间里不出来,瑞雪拿了新方子琢磨,她就帮着烧火,仔细观看,瑞雪停了手,她就重新再做一遍,她本就有些厨艺天分,又当真把这当成报恩之事来对待,不过几日下来,做出的味道,居然比之瑞雪还要美味三分。
赵家这几日是日日肉香溢满院子,甚至走过路口的村人都能嗅到满鼻的香气,村里的孩子们是有惯例的,只要赵家做吃食,他们挨到门前,必然会分上一些,香香嘴巴,于是这些时日也跑的更勤。
很快,酱牛肉,酱脊骨、排骨,猪心、猪肝,鸡骨架,鸡脖子,牛尾,牛舌,猪尾,猪舌,但凡瑞雪能想起来的,前世吃过的熟食,都纷纷出炉。
考虑到铺子里不能都卖荤菜,还要添些素菜搭配才好,瑞雪又派人买了许多厚棉纱出来,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干豆腐成功做了出来,先没有写菜方,推销给各个酒楼,就先扔进了汤锅里,煮起了鸡汤豆腐丝,豆腐卷,加上各种味道的秘制豆干,炝土豆丝,拌竹笋,麻辣细腿蘑,炸茄盒,耦盒,干炸小鱼,林林种种,又琢磨了十几种出来。
最后,翠娘算了算,素菜八种,荤菜居然多达二十二种,各个都是色香味俱全。
待得高福全从城里回来禀报,铺子已经完全拾掇好了,众人都是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开张才好。
可是瑞雪却笑着说要拖后几日,众人不解,但是都知她一向有主意,于是收购肥鸡的,准备碗碟的,准备搬家的,各行其事,只等待瑞雪下令的一日。
瑞雪自然有她的打算,前世里,但凡有些名气的老字号,哪家没个秘方,没个扎人眼的老汤锅啊?但凡做上卤味,舀一勺老汤放进去,那就是不一样,就算味道不出众到哪里,放到食客眼里,那也是与众不同。
如今她要做这样的铺子,自然少不了这个噱头,况且,当真坚持一年半年,甚至五年十年,谁能说她这经年的卤汁,就成不了名扬武国的招牌。
于是,趁着赵丰年不忙的一日,夫妻俩在城边的几家烧窑走了一圈儿,挑了家手艺好的,定了一只外表极古朴的大陶缸,图样是瑞雪亲手画的,只缸口就两人合抱那么粗,缸腹更是令人吃惊的粗,外围四个方向,浮雕了四只样子凶横,大张着口的饕餮,饕餮鼻子上有四个圆环,以备抬换之用,缸底是少见的四方形,刻了简单的云水纹。
那接了活计的烧窑老板,问明白了用途,又拉了窑厂的老师傅讨论了半晌,最后要了足足十两银子。瑞雪也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付了定金,又去了城中最好的铜匠铺子…
很快,三日后,烧窑和铜匠铺子的老板都红着眼睛,带着伙计把货送到了新铺子里,收了尾款也不肯走,美其名曰要留下帮帮忙。
瑞雪好笑,真就不客气的指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