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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途,耳目较灵敏的香菱发出警告,孙武急忙脚下加速,与香菱一同赶往姗拉朵的住处。那里本来有大量异种植物守护,但是不久前被苦茶方丈一式「佛问迦蓝」横扫,整个被夷平,哪怕姗拉朵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回复,换句话说,那边现在等于是不设防状态,要是被什么人侵入进去,后果是可大可小。
原本以为侵入此地的人,如果不是偷偷潜入的御前侍卫,就是类似铁鸟一类的远距离操控法宝,可是当孙武赶到,却看到十几名光头和尚一字排开,穿的都是武僧服色,横眉怒目,想要尝试靠近木屋。
姗拉朵没有现身,木屋的树林被夷平后,现在只长出一片茂密的长草,显然是时间还不够,那些比较厉害的异种植物尚未长成,只能生长出这些草本植物,如果不是因为有个人挡在前头,这些和尚早就侵入木屋了。
「任徜徉,你让开到一旁,不要趟这浑水!」
「什么任徜徉?连声师兄也不叫,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挡在木屋之前的,正是任徜徉。若以个人武功比较,这十几名僧侣没有一个是任徜徉的对手,但任徜徉重伤初愈,元气并未回复,现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反而看起来风吹会倒,摇来摇去的模样,别说镇慑人心,就算平常没有野心的人,都会想要趁机打倒他,立刻成为江湖名人。
听两边的争辩,孙武大概把握住事态。连串事件闹得慈航静殿人心惶惶,除了寻常僧侣外,连这些负责把守禁地的武僧都起了动摇,生怕自己守护禁地的尽责行为,最后变成了助纣为虐,所以纷纷起了探查究竟之心,联合起来,进行调查。
这些武僧平时就是负责把守此地,对于什么地方可疑,最是熟悉不过,马上就摸准了目标,直冲上这座木屋,却被把守在屋外的任徜徉给拦住,双方一阵言语冲突后,马上就要动手起来了。
(这个不好啊!任兄现在没法和人交手吧?)
孙武暗自估量,预备挺身而出,帮任徜徉接下这一仗,但却有别人抢先挺身而出。
「哈哈哈哈,这种时候,英雄豪杰出场啦!」
从木屋里推开门出来的,赫然是独臂飘袖的路飞扬,他大袖飘飘,一路走到任徜徉身前,代替任徜徉与十余名武僧对峙。
相较于任徜徉的高傲,路飞扬的贼笑兮兮,无疑更惹这些僧人讨厌,又见到他从木屋中走出来,不由分说,十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跟着就开打起来。
路飞扬是为了任徜徉而出头,不过任徜徉却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见他被围住,立刻闪到一旁去,恰好与现身出来的孙武、香菱会合。
「任兄,我路叔叔被包围,你怎么不出手帮他?」
「问我呢?那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两个不同的问题,却蕴藏着同样的意义,任徜徉与孙武一拍掌,彼此心照不宣。
「小子,只告诉你一件事,我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没看到那家伙是怎么进去的。」
任徜徉的提示,这时完全表现在战场上。十多名武僧最初并没有一起攻击,但是最先出手的几名武僧,来来去去总是打不到人,每次都被路飞扬似醉似颠地闪过去,到了后来,开始有人恼怒,一起围上去。
「……果然,平常都在那边装死,真的要打,也不是不行嘛!」
说话的是任徜徉,而这些话听在孙武耳中,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孙武不觉得路飞扬是被逼得显露本事,因为如果不是他主动从木屋中走出,他完全可以继续装死下去,爱装多久就装多久,现在之所以出手,帮助任徜徉抵御敌人,应该是为了让众人看到他的身手与实力。
换句话说,这也是因为慈航静殿这边的局势急遽恶化,路飞扬眼见事态失控,才会做出必须出手相助的决定,不再打迷糊仗,开始露一两手了。对于这一点,孙武非常期待,万分好奇当年曾参与那个训练班,与陆云樵、西门朱玉等人同窗的路飞扬,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结果,路飞扬的本事确实让人吃惊,十多名武僧纷纷出手围攻后,路飞扬就不再闪躲,而是深吸一口气,稳稳站在当地,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八方拳脚攻击,那个稳如巨岩般的姿态,让人想起慈航静殿中的金钟罩高手。
「路叔叔,练的也是金钟罩?」
孙武吃了一惊,但很快发现不是这样,路飞扬周身确实也萦绕着一层光芒,但却不是金钟罩所特有的灿烂金芒,而是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芒;每次被武僧们的拳脚打中,反震力道也远不如金钟罩强横,连续十几记挨下来,虽然成功地将敌人的劲道化散,可是敌人并未被反震受创,仍能持续动手。
土黄色的淡淡光芒,怎么看都是佛门正宗的武技,孙武见识尚浅,认不出这功夫是什么,任徜徉却面露讶异之色,彷佛认出这门武技。
「任兄,你看出什么东西了吗?路叔叔练的功夫是……」
「嘘!别吵,很久没有看到了,慈航静殿已近乎失传的第五项护寺神功。」
「哦?」
孙武记得呼伦法王说过,慈航静殿有五大护寺神功,但自己一直只晓得其中四项,想不到有机会在路飞扬身上见识到第五项,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这项神功似乎威风有限,难怪名声远不如其它四项。
不久,路飞扬大喝一声,身上黄光大盛,劲力陡强,将一名正飞腿扫向他的武僧给震开,飞身抢拦在试图闯过他的几个人前头,摆出一副绝不让人闯过的强硬姿态,武僧们眼见闯之不过,孙武和任徜徉又在后头严阵以待,硬闯绝没有半点希望,便宣告放弃,退了下去。
「路叔叔!你很厉害啊,为什么以前要装做很废的样子呢?你……呃!」
快步跑向路飞扬的孙武,在路飞扬转过身来,露出面容时,被吓了一大跳。刚才隔得稍远,很多东西没有看清楚,现在靠得近了,才发现路飞扬被那一连串围殴给打得鼻青脸肿,甚是狼狈,与战斗中不住得意大笑的张扬姿态判若两人。
「呃什么呃,还不快点拿伤药出来,好痛啊!」
「你……你不是出来向我们展示你真正实力的吗?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你小子神经啊!我是出来帮忙的,什么真正实力不实力的?呜,好痛啊!你们到底有药没有?」
「路叔叔,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啊?」
孙武一面递过伤药,一面说话,但回答这问题的却是任徜徉。
「慈航静殿第五护寺神功童子功!」任徜徉苦笑道:「这确实是慈航静殿的绝学,虽然威力不强,但却是多项慈航绝学的基本功,易学易成,还容易速成其它的慈航外门绝技,在太平军国之役前,寺里的和尚大多都有修练童子功。」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他并不了解什么是童子功,但如果这门武功听来这么棒,为什么会搞到现在近乎失传,甚至连名字都没什么人知道呢?
「因为……童子功易学易成,但麻烦的是……它也易破,只要失去童子之身,这门功夫就算报废了,太平军时期,很多寺中前辈有的中了敌人诱惑,有的被敌人下药,童身一破,千年道行一朝废。后来为了避免这样的问题,新进子弟就直接修练其它武技,几乎没人再花时间研究它了。更何况……练这门武功实在是太辛苦,太惨了。」
任徜徉叹着气,来到路飞扬面前,拍拍他肩膀,露出同情的眼神。
「大叔,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什么功夫不练,去练这个?我不晓得多久没遇到你这种人了,除了伟大,我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终……终于有人明白我的辛苦了,不过我还算好,有位前辈比我更惨的。任贤侄,以前有一个伟人,传说只要吃了他的肉,就能够长生不老,这个人你听过吗?知不知道他的肉为什么那么神奇?」
「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人……呃,不是传说他乃佛祖弟子转世,所以肉质才有特别效果吗?」
「错!你从小看书没看仔细,他的肉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是十世童男转世啊!你听懂了吗?连续十辈子都是可怜的处男啊!你当十世猪狗都好过这样。」
「十、十辈子都是处男?」
任徜徉张大了口,一副被晴天霹雳打中的样子,彷佛听见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整个脸都缩皱成一团。跟着,两个曾经彼此不睦的男人,彼此拥抱与哀叹,让一旁的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香菱啊,我想……童子功之所以式微的理由,应该是因为容易被破吧?」
「是的,少爷,确实是这样。」
「至于我们听到的其它东西,就先不去管它了。」
「少爷英明。」
香菱很少用这种谄媚口吻来说话,但这次却有特别意义,让她必须忍住笑,用这样的口气来表示赞同。
另一边的任徜徉与路飞扬,在短暂的冲击过后,任徜徉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为什么你会从那间木屋里出来?你找她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总之答案绝对不会是向她求爱或是泡妞。」
「废话!有人会这么自暴自弃,去向那种女人求爱的吗?」
任徜徉咆啸起来,路飞扬则是大笑以对。童子功最初能位列慈航绝学之一,确实不是没有理由,尽管抗击力与爆发威力不如其余四样,可是路飞扬微一运功,头脸与身上的瘀肿很快便好转,赫然是在疗伤方面极具效果的奇功。
「现在外人都以为练金钟罩是练来挨打的,这根本是误解,金钟罩一练到高段,每次反激敌劲,就像是山洪爆发一样,震得敌人筋折骨断。这种功夫打人多过挨打,真正练来包容敌劲的武功,其实是童子功,以前慈航静殿的和尚大多都练这门功夫。」
路飞扬笑着说话,语气中不无感慨:「现在慈航静殿的人都只顾着争强斗胜,武功越练越强,但做出来的事也越来越奇怪。出家人研究禅学的目的,是为了赢过人家、胜过人家吗?如果想要天下第一,俗家人就可以做了,干什么要出家?」
「咦?你这话倒与我和尚师父很像,但难道当和尚就要被人欺负吗?看看我那和尚师父,堂堂一派掌门,被人逼得多么凄凉?明明知道饭菜有毒,还要故意装做不晓得,真是人善被人欺!」
任徜徉说得愤慨,连拳头都紧握起来,但路飞扬听了只是一笑。
「是吗?当一个勇敢的领袖很容易,只要一声令下,让千军万马冲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当一个怯懦的领导人却很难,要承担被人反复质疑的危险,每个人都会说他胆小怕事,不够资格当领导人,但试问一个领导人的责任是什么?」
路飞扬道:「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的领袖,他的责任就是带好慈航静殿,保护每个子弟的安全,不让他们受到伤害,让慈航静殿得以存续。有人对他下毒,他拍桌一怒,立刻可以发动慈航静殿的力量,讨回公道,但对方是朝廷,是不可理喻的武沧澜,想去向他讨公道,普通交涉根本没用,一定要有会撕破脸、爆发冲突,并且战到最后一刻的打算。」
如果做好了觉悟,动员手上所有力量,号召中土武人,用尽一切办法,慈航静殿确实有与朝廷相抗衡的能耐,甚至推翻朝廷,改朝换代,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场战争的终点在哪里?当真要推翻大武王朝?那由谁取而代之?慈航静殿的方丈吗?一个本应超脱世俗的出家人,成了新皇帝,这样适合吗?
即使这一切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