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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刚进御花园不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碍于皇后在场没有多言。及至皇后托辞离开,她就明白是这两人合谋给自己下了个套。
真是连虚与委蛇都不屑一顾了么?高湛的一双黑眸牢牢锁定着面前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可捉摸。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如此犀利而直白,一针见血,容不得半点回避和敷衍。只因为他的举动触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打算主动还击了么?
这么想着,他突然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如果本王说只是想看看你近来过得可好,你会相信么?”
清颜却是被他这一笑给晃了眼,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高湛的容貌本来就极盛,在高家一众美男子中,恐怕也只有长恭才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只是他总冷着一张脸,很少有多余的表情,即便偶尔笑笑也仅仅稍微扯动一下嘴角。如此毫不掩饰的张扬笑容出现在他那张精致的面庞之上,就恍若极地的冰山雪莲盛放,绝世妖娆,国色无双,连空气中都似乎氤氲上了清淡的香气,勾魂摄魄,迷离恍惚。
从来不笑的人这一展颜的魅力绝对是毁灭性的。这样的美,非关性别,却足以颠倒众生。
“那王爷看过了,觉得臣女最近过的如何呢?”从片刻的失神中迅速清醒过来,清颜暗恼自己的同时对高湛的问话也是毫不留情。不答反问,她倒想看看他能回答出些什么来。
“你在怪我。”无比肯定的语气,高湛看着她无甚表情的脸,忽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因为他向高演提议早日起事,导致了她和长恭的婚事不得不推迟,所以,她在怪他。
挑了挑秀眉,清颜的语调有些讥讽:“看来王爷也不是毫无自知之明啊。”居然明白她此刻对他的怨怪,不过,“臣女也清楚,王爷您对我,好像一直成见颇深,我能够如此顺利地接近长恭,您心里定是不踏实的,所以,你我之间,算是扯平了。”
长恭本就是高湛最亲近的人,来到北齐那么久,高湛对这个侄儿的好,清颜是全看在眼里的。无论是高洋在世之时还是高殷登基之后,朝堂之上,但凡涉及兰陵王,必定有高湛在维护,就连自己和长恭的婚事,也都是高湛一手促成的。况且,自己的出现在外人眼里的确是很值得考量的一件事,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清颜并没有立场来责怪他什么。然而思及他今后将要做的事,以及如今的蓄意破坏,让她对他全无芥蒂又不可能。如斯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清颜最终也只能抛出这么一番狠话来发泄一通算是完事。
听完她的这些话,高湛的眸光却是愈发地深沉了。
她竟然,认为他是在防备她?扯平……呵呵,真能这么轻易地就说扯平,那他又何必要枉做小人呢?
心底的烦躁和憋闷更加严重起来。高湛一甩袖,径直从清颜身边走过,不久前还笑着的一张俊脸此时沉得简直都要滴出水来:“陪本王走走!”
不懂他莫名其妙的怒气是打哪儿来的,但清颜还是依言乖乖照做。长广王高湛,自从高演登基称帝以后,恩宠是一天重似一天,于公于私,多巴结着他点都是有好处的。
才走了没几步,清颜就感觉到鼻尖不经意地沾上了一点沁凉。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竟已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午后就开始阴沉的天,终是忍不住下雪了。
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高湛也有所感应地停下了脚步,和她一起仰头望天。在看清漫天的雪花之时,却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清颜没有管他,只自顾自地呵着气往前赶。临近寒冬,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她今日出来的急,并没有穿斗篷之类的衣物御寒,待会儿多吹了雪,只怕挽秋等人有得逼着她喝姜汤,还是早些回去微妙。
和高湛匆匆擦肩而过,却冷不防自他身上飞来一物,恰好地拢在了清颜的肩头,一阵温暖顷刻间席卷全身。
“你……”一把扯住拢在自己身上的缎面披风,清颜着实惊愕不已。冷心冷面的长广王高湛,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本王改主意了,你还是先行回去吧。”没再多说什么,高湛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清颜一眼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倒是清颜,嗅着披风上那人特有的冰冷味道,在原地驻足了很久很久。
第二卷 缘何匆匆 第四十九章 落雪无痕
高府花园中,只着一身象牙白常服的男子正对着满眼的红梅发呆。随风舞动的雪花便趁着这个间隙肆无忌惮地落满了他的发间。
“我说怎么就找不着你呢,原来是躲这儿来了。”一声笑语忽的响起,但见广宁王高孝珩裹着一件貂皮披风正自花园的一头慢慢走来。虽是寒冬时节,衣着难免臃肿,但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傲风华却仍旧纤毫毕现,恍若高高在上的谪仙,不管凡世如何变迁,他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梅树下的男子循声回头,见到来人不由一笑:“二哥。”那精致无匹的绝美容颜,映衬着晶莹剔透的漫天飞雪,在这一笑之下竟是艳光大盛,简直连天地都要为之动容。
“孝琬和恒伽可都在大哥屋里喝酒呢,独独少了你一个,这才让我出来寻。”孝珩走近他,话语间的嗔怪表露无遗:“长恭,你可太不够意思。”
“呵呵,是我不好。”笑着应声,长恭道:“不如这样,我请二哥喝酒,保证那酒你从未喝过,就当做是赔礼,二哥认为怎么样?”
“这世间还有我没喝过的酒?”孝珩挑了挑眉,好奇心却是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非得尝尝不可了。”
“那就得请二哥移步,到我的院里坐坐了。”眉眼含笑,长恭躬身引路。
兄弟两人脚步皆是不慢,在雪中行了不多时,长恭的院子就出现在眼前了。
一进到屋里,被室内的温度一激,两人都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孝珩一边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忍不住地就朝身边之人抱怨:“你这屋里又不是没有碳的份例,怎么也就比外面稍微暖了点呢?大哥的屋里可是热的都可以捂出海棠花了。”
拍着身上的落雪,长恭一面示意丫鬟添碳,一面笑得很是不以为然:“在边境呆习惯了,太暖和反而不舒服。更何况,”他顿了顿,脸上闪现出一抹促狭之色:“大哥捂海棠花那可是为了博取美人欢心,我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哈哈,只怕你的那位美人还看不上海棠花!”脑海中浮现清颜那张清美恬静的脸,孝珩不由地朗笑出声。那个天性淡然的女子,何时能像普通人一样,才真叫奇了怪了。
收拾妥当,两人围桌而坐。孝珩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一小坛酒,脸上就露出几许狐疑之色来:“这就是你说的那酒?”看模样,似乎平淡无奇啊,他之前还以为是谁私下向长恭献宝来着,现在这情况,摆明了不是嘛。
但笑不语,长恭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抬手拍开封泥,一缕若有若无的清淡酒香就四溢而出,虽不浓厚,却很是心旷神怡。
“嗯?”这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已足够牵动起孝珩的心神,拿过长恭刚斟满的酒杯,他放到鼻下细细闻了闻,继而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梨花?”为什么他竟在醇厚的酒香里闻到了梨花的味道?
“二哥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啊。”给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倒满,长恭端起杯盏,笑道:“此酒名为梨花白,是有人亲自酿制了送给我的,二哥且先尝尝这酒滋味如何?”
“好。”孝珩也不啰嗦,轻抿了一小口就开始细细品味:“嗯,不错,入口甘醇,余味悠长,唇齿间还隐隐有着梨花的香甜之气,实在是难得的佳酿。”
同样小小地抿了一口,长恭的脸上有着莫名的笑意:“二哥喜欢就好。”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出自于何人之手了吧?”饮尽杯中之酒,孝珩意犹未尽地放下杯盏,双眸发亮地紧盯住长恭。他素来有收集各种美酒的嗜好,眼下有这会酿制美酒的妙人,更是没有错过之理。
被这般炽热的视线锁定,长恭不由失笑。再度将两人的杯盏倒满,他倒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只轻巧无比地道:“这人二哥你也认识,就是颜儿。”
“清颜?!”猛地站起身来,孝珩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他自问对清颜的了解算是深的了,琴棋书画,她几乎都拿手,时局政治,她也可以信手拈来,却不曾想这个小女子还懂的这些。
“是啊。”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素来处变不惊的哥哥如此失态,长恭忍不住想继续打击他一番:“这坛酒,原本就是她托我转赠给你的,算是对你那架凤霄琴的回礼,只是弟弟我记性不好,一直都忘了拿出来而已。”
愣愣地僵立了一会儿,就在长恭以为他快要爆发的时候,孝珩却是突然面色沉静地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前些日子的那场宫变,她现在也应该进府了。”薄唇紧抿,孝珩的神情恢复成一贯的莫测,再看向眼前那清冽酒水的时候,也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可是,凡事总是没有如果的。”沉声低语了一句,长恭抬眸望向窗外,脸上的神情一如方才在花园看梅时的寂寥与落寞。
叹了口气,孝珩不由伸手拍了拍长恭的肩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你和皇上的关系也还不错,改天进宫知会一声,另择个良辰吉日也就是了。”
只是,说起来,这场宫变发动的时间确实有些古怪啊。细细思量起前一段时间高演和高湛的一举一动,孝珩的眼眸越发的幽深了。
“希望,真的能够这么简单吧。”喃喃自语了一句,回想起清颜那日和自己说过的话,长恭心里的不安就不断地加深。九叔,他真的,会是颜儿说的那样么?
而此时的孝珩,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听到长恭的自语。因着两人的沉默,屋里的气氛竟一时之间低迷了下来,只余一旁火盆里炭火的“噼啪”作响之声。
屋内,杯盏里无人顾及的梨花白静静的芬芳着,而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下,渐渐地遮盖了世间所有的污秽,再无踪迹可寻。
这个冬天,还很长。
第二卷 缘何匆匆 第五十章 流言四起
由于担心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不久之后,长恭和郑熙几乎是同时进宫找了高演,请旨早定婚期。而对于这桩因为自己篡位而不得不推迟的婚事,高演本人似乎也是心怀愧疚,于是没有要那两人多费口舌,当今圣上就很痛快地答应了,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传令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下旨要以一国公主的规格为郑府小姐添妆。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皆为之震动。整个京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小民,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道圣旨。有说兰陵王高长恭风头渐盛、赶超长广王高湛的,有说司空大人郑熙嫁女有方、一跃成为皇亲国戚的,而更多的,则是在议论即将嫁给兰陵王为妻的郑府小姐郑元柔。
“听说这郑小姐本是郑司空的侄女儿,谁料来京投亲的路上父母竟双双丧生于流寇之手,被兰陵王所救,两人私定终身,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出呢。”茶楼里,一商人模样的男子正说的唾沫横飞,想来是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