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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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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桂听见这般说,心里有些不落忍,可不忍心是一回事,这罪责让她来担又是另一回事:“我还要念佛呢,若真洗不脱,这会儿挨打撵出去的,就是我了。”
  说了几句闲话,那头葡萄来寻石桂,石桂领她到自个儿房里,她先是看一回陈设,丫头们住的一样,可上房里用的东西确是好些,翻看着艳羡一回,又拍了巴掌笑:“我都听说了,该!便是你推的,她也早该倒霉了。”
  葡萄还记得她挨得那两巴掌,深觉出了一口恶气,石桂却赶紧澄清:“我连半片衣角都没碰着她,她自家摔了却来赖我。”
  葡萄冲她眨眨眼儿:“我省得,这是平日里不积德,小鬼都要绊她一跌,活该报应。”说着就拿起房里的干点心来吃。
  石桂哭笑不得,不好再争辩,老太太本也不想断是非曲直,她心里偏向哪一个,哪一个就是清白的,甘氏倒霉,男人做的坏事都算到她头上,便她原来是白的,在老太太眼里也是煤堆上头落的乌鸦。
  葡萄高兴完了,又说她高运,竟能提到太太院里来,她比石桂大两岁,是属猴的,才听着消息的时候还心动,等听见老太太必要属狗的丫头,这才死了心,反正也不能进来,说了许多羡慕的话:“往后你要是发达了,可万不能忘了我。”
  做丫头有甚个可发达处,石桂笑一回,不想再听她说紫罗要倒大霉这些车辘轳话,便假作虚心的问她院中扫洒有哪些要紧事,没话翻出些话来说。
  葡萄立时得意起来,咬了个脆枣子道:“你早起可饿罢,得先垫一垫肚皮,真个等到放饭,还不前胸贴后背了。”
  咽了两个枣子又道:“你可别傻乎乎的干扫地,主子进门出门你且得露个脸儿,一回二回的,就能让你帮着传话递东西,可不就出头露脸了。”
  钱姨娘身边人少,葡萄才能使这个法子,叶氏身边乌泱泱十来号人,哪里轮得她伸手,真个伸了手,底下那些就能给她使绊子了,石桂笑一回:“前头那许多姐姐,也轮不着我,我只把点灯的差事办好了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有惊喜哈
  没错,今天会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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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红罗

  石桂这一回算是露了脸,跟着叶氏出门的丫头回来一学舌,上边几个便知道她是个伶俐的丫头,倒都有些暗地里留意她。
  出这风头不是石桂本意,可到底叫人记住了,就是在叶氏那儿都挂了号,石桂还是一样的当差,一大早起来扫院,这回知道先拿两块冷点心垫肚皮,还在颈子里头绕了条软巾挡风,把厨房里送来的一只只装满热水的铜壶拎到各人房门口去。
  一等二等的自然不惧,倒是三等的两个看她有些芥蒂,就怕她在太太跟前露出了脸,先一步爬上去,本来她就占了个属狗的好处,再殷勤些,下回提拔的可不就是她了。
  叶氏的院子里头一个春燕和风细雨,一个繁杏雷厉风行,小丫头们不敢造次,飞过去的眼刀子石桂也接不着,不过十岁出头,石桂看她们还是孩子,便是说些酸话,跟紫罗的行径比起来,也是可亲可爱的了。
  门上的良姜木瓜,廊下是淡竹石菊玉簪秋叶,二等里头又有玉兰茶梅素馨迎春,石桂小心办事,不多口舌,过上几日,便也算得和睦。
  叶氏夜里睡不安稳,每每过了晌午还要歇午觉,一院里头寂寂无声,小丫头子坐在廊下听使唤,太阳光片金似的洒在阶上,两个原还对坐着翻绳,静得久了,脑袋也跟着一点点垂下去,晌午太阳足,这会儿睡着正好,就趴在石凳上,身子晒得热烘烘,石桂也没能抵住睡意,搁下手里的活计,想回去歪一歪。
  良姜快步进来冲她招招手,又伸出指头点点院门,做了手势叫她出去,凑到耳边道:“二房的红罗来寻你,我看着脸色不好,你仔细些。”
  石桂想不明白红罗怎么会来找她,叶氏还在院里,总不至是过来骂她一顿,过过嘴瘾的,大房里哪容得个丫头放肆,谢过了良姜,走到门边。
  张头一看,红罗就站在绿荫底下,看见石桂一咬唇,还没到跟前,眼泪滚了一串,膝盖一弯直挺挺跪在青砖地上。
  石桂唬了一跳,正要说话,红罗跪行一步,拉住她的袖子:“你往我们太太跟前认一认,就说是无意撞了她的,并不是她办砸了差事推脱。”一面说一面哽咽,扯着石桂就要给她磕头:“她叫打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又不给医药,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石桂猛得吸一口气,一手揪了领口退开去,看她哭得哀切,蜷了身子抖个不住,肯放下身段这样跪求,必是妹妹真个不好了。
  石桂知道紫罗是必得挨罚的,甘氏丢了这么大的脸,她怎么也逃不过一顿教训,却没想到会给打得起不了身。
  红罗看她目光不忍,只当有了眉目,又加上两句:“她是办差了差事,可我们太太不比你们太太,你打了东西不过口上说两句,到她可是要命的事儿,下身都流脓了,我只她一个妹妹,这世上这一个亲人了,你发发慈悲罢。”
  紫罗那日出了小佛堂,才进二房的院门,就叫甘氏吩咐了婆子拉下去压在长凳子上,剥了裤子打板子,红罗在阶下磕了不知多少个头,说得唾沫星子都干了,求甘氏能开一开恩,甘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金雀还出来当脸就是两巴掌,扇得她耳朵眼里嗡嗡乱响。
  甘氏不发话,打人的就不停手,还是红罗眼看着求金雀无用,抱了婆子的腿,求她打得轻些,那会儿紫罗就已经人事不知,头上身上全是叫冷汗浸湿了,婆子见打得七七八八,便只喊数不打上身。
  夜里就高烧起来,红罗到底还有些积蓄,往厨房去要热汤,还是厨房里的婆子可怜她,叹了一声,说姜性最热,万不能这时候吃,不是保命的,倒是催命汤了。
  别苑里备着药材的,这许多太太少爷姑娘在,有个头痛脑热自家抓些小方吃一吃,可不到太太们开口,哪一个敢给,红罗求也无用告也无用,求到金雀跟前,金雀磕着瓜子儿啐了她一脸,拉了衣袖给她看,白生生藕节似的胳膊上头一道道红痕。
  “小蹄子倒会混赖,嘴生得不尖心到尖,为着她我受了多少苦楚。”指了她的鼻子叫她别妄想,若再闹到甘氏那儿去,连她也一并痛打。
  红罗灰了脸,看着妹妹躺在床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一门心思来找石桂,只要她认下是她的错处,那二太太就没道理再怪紫罗,她这条命就能活了。
  石桂看她哭得可怜,心里也确实是可怜她,可再可怜她也不能把自个儿搭进去,伸手欲拉她起来,红罗却跪着怎么也不肯动,她比石桂大,石桂拉不动她,一面拉扯一面哭求:“我往这儿来,回去也跑不了个死字,你只当是可怜我们姐妹。”
  良姜看着不对跑进屋里,把繁杏叫了出来,繁杏出来见这情状一叉腰:“这是怎么的,发了大水不拜龙王倒来请寿星,分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你来求她,你妹妹就能好?”
  红罗见引了人来,咬着唇抖肩哭个不休,繁杏看她实是哭得站都站不住了,嘴里啧上一声,往西边扫一眼叹道:“就要办法会了,也不知道积德。”看了红罗一眼,扭身又进去了。
  石桂听见繁杏这一句,心里倒有了计较,一把拉住红罗:“你要真想救你妹妹,只怕你自个儿也落不着好。”红罗听见她口气松动,立时抬了头,拿袖子抹了泪:“只要能活命,刀子割我的肉也不怕。”
  石桂看看她,没来由的想到了喜子,其行可恶,可手足之情却是一样,心里叹息,左右一顾,抿抿唇道:“家里要办法会,都半个月连荤腥都不碰了,更别说是一条人命,你敢不敢去求老太太。”
  红罗一怔,泪眼迷蒙的看着她,石桂皱眉道:“二太太不肯甘休,除了这个我也想不着法子,你不去,也不必来求我。”
  红罗摇晃晃立住了,妹妹不好,她也跟着两天没睡,人早就没了精神,紫罗叫打得皮开肉绽,衣裳都烂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泼,叫挪到外头去,哪里还能活命,她眼睛里的泪一点点干了,抖着唇:“总归是个死了,不如求生去。”
  说完一扭头就往小佛堂里跑,繁杏后脚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头包了些药材,眼看着她奔走了,还奇一声:“这是怎的,我给她找了药出来,有棒疮的,还有清热的。”
  石桂不敢说自个儿给红罗出了主意,只摇一摇头,良姜却挨在门边都听见了,等繁杏差人绕了弯子去送药,她挨到石桂身边,一双眼睛盯住她看:“你可真有主意。”
  石桂笑一笑:“这算什么主意,没法子的法子罢了,你可别提起,我已经惹了事了。”哪知道良姜却笑:“咱们这院里,你不惹事,也还有事来惹你呢,太太跟二太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下可好,二太太又得没脸。”
  后头的事石桂隐隐听到些风声,红罗磕破了皮,把小佛堂门口的石阶都染红了一块,老太太动了气,甘氏要怎么□□丫头她不管,可若是死一个人,阴司里叫阎王记上一笔,碍了儿子冥福,她绝计不能应。
  有老太太发话,紫罗是活命了,可她跟红罗两个也再进不得甘氏的院子,撵到了外头就当个粗使的丫头用着。
  能活命已是不易,甘氏下这样的狠手,叶氏虽没发话,可春燕繁杏却送了药,繁杏还道:“不过一只水晶砚,真个就赔命不成,咱们院里七手八脚的打烂过多少东西。”
  紫罗说是咎由自取,可要她的命也着实太狠了些,老太太气得甩了脸子骂人:“你是锦衣卫还是刑慎司?她能说这谎话,便是你平日里苛责太过,动辙打骂,这么点年纪就要她的命不成?黑了心肝不积德的东西。”
  甘氏白了脸儿站着听,哭着分辨不过给个教训,实不知道下头人手上没轻重,还把打板子的婆子都给罚了。
  春燕叹一声:“这姐妹两个该给大爷上香念佛呢。”这话倒是正理,若不是为着要给他打醮,这事儿哪里能惊动老太太,只怕就这么没声息的死了,外头买来的,连丧葬银子都没处送去。
  石桂没去看她们,这两个叫打发到了浆洗房去,往后就要做最苦的活计,主子们的衣裳大丫头们的衣裳,纱的绢的丝的,洗了还不能掉色不能破,原来是十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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