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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荷屈膝应下,而卿云看着阮诺的手势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将军今夜只怕是有应酬归来得完了,夫人……”
然而并不等她把话说完阮诺就摇了摇头,看着阮诺转身朝小书房走去的背影,卿云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后还是垂首退了出去。
因为过两日就要搬回正院去,这几天月荷一直在帮阮诺打理东西,所以阮诺踏进小书房里的时候便看见原本摆放在书架上的书已经被收进了书箱里,只书案上还零零散散放着几本。
莲步轻移走到书案前,阮诺瞧见那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恰好是《诗经》。
红唇微抿,眸底流光婉转,素手纤纤执起那本墨香幽幽的旧书,随手翻了两页,阮诺就将其搁置到了一边。研磨铺纸执笔,娟秀的簪花小楷慢慢地爬上素白宣纸。
烛火摇曳映照在纸上,那娟秀小巧的字显得格外清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心里轻轻地将这两句诗吟哦出来,阮诺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温润清朗如玉珠落盘的声音:“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而阮诺的笔下、素白的纸上又多了两个字——谢澜。
回雪居里最后一盏亮起的灯火熄灭,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没有谁注意到回雪居外有一袭青影来而复去。
阮诺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白日里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一幕,那一袭白影仿佛烙上心头,令她心惊却又不由兴奋。
若是那人果真是谢澜,是她前世识得的那一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不再是一个人了?
阮诺攥着被子,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出那个人来才是。
夜渐渐深沉,阮诺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而在梦中她仿佛又看到了三月桃花盛开的清溪湖畔,看到临风而立的那一袭白影转身时眼底的那一抹惊艳,似有轻声吟哦幽幽传来,一句一句唱念着《蒹葭》……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阮诺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月荷与卿云见状,只当自己的主子是因为沈缙昨夜未归而不开心,相互对视一眼,卿云才上前劝解道:“我早上去厨房的路上遇到了长风,他说将军昨夜是被秦王殿下拉去喝酒了,因为回来得晚便没有往咱们这里了,还望夫人放宽心才好。”
阮诺抬头,注意到两个丫鬟眼底的担忧和关怀,心知她俩定是误会了,不由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她不过是纠结于昨夜的梦境,哪里是因为沈缙呢。
卿云却笑了笑继续道:“正院那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今儿个就能搬回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观察阮诺的神色变化,见后者面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倒是有些咋舌了。
为什么她瞧着夫人似乎一点儿都不对将军上心呢?
不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心想夫人只怕心里还怨念着将军呢。
卿云笑意吟吟地伺候着阮诺梳洗打扮完以后,才又开口道:“夫人如今气色愈发好了,但平日里也该多走动走动才好,老是窝在屋子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阮诺敛眉,她侧了侧头看见刚刚跑出去的滚滚抿嘴一笑,打趣道:“滚滚平日爱撒欢晒太阳,夫人何不常常带着滚滚去花园走走,嗯,这会儿后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呢。”
往日里的卿云并没有这么多话,今儿个这么一反常态倒令阮诺有些讶异,她微微蹙着柳叶眉,桃花眼也半眯盯着卿云瞧,半晌才伸手比划问她:“你今天很奇怪。”
卿云:“……”
阮诺抿唇看着卿云,认真地问她:“说罢,是为了什么要撺掇我去花园吧。”
她的目光清澈明亮仿佛能窥破人心,卿云自认自己做暗卫这么久也未曾遇上这样的一双眼睛,她蓦然叹了一口气,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道:“今日三太太在府中备下了赏菊宴,邀了京中各家闺秀与夫人过府来,奴婢想着这样的日子夫人总该要露露面才好。”
赏菊宴?
阮诺的一双桃花眼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线,她心里微微掂量也就知道曾氏的打算了。
今儿个沈家办赏菊宴邀了名媛贵妇登门,她这个长孙媳妇儿不出现,外人只怕免不了要猜测一番,或是说她一个哑巴心里自卑,或是说安氏苛待她不让她见人,诸如此类,都不是什么对二房好的言论。
阮诺扯了扯嘴角,却有些纳闷,这赏菊宴定下了,曾氏不说是有她的算计,那么安氏呢?
素手下意识地抚上咽喉处,阮诺半垂着眉眼掩去眼底自嘲的笑意。
安氏或许是心疼她,怕她被人为难,却不知一味地逃避更容易招来锋芒针对,过分的保护有时候也是最大的伤害啊。
卿云犹豫了一下,开口唤了一句:“夫人?”
阮诺揉了揉眉心,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才比划道:“替我重新换过衣衫。”
……
☆、绯胭
沈陈氏喜爱菊花,因此早些年沈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便特地在花园中种下了六圃品种各异的菊花。如今时值深秋,园中菊花尽绽,沈陈氏一时兴起便做主让曾氏下了帖子邀人过府赏菊。
虽然忙活起来会累人一些; 但是曾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这会儿也就觉得美滋滋了; 总想着与贵圈的人多多交游,日后也叫自家夫君的仕途更坦顺些,更何况她的两个女儿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自从沈绫定给了御史台府孙家的三公子、新晋的榜眼孙裕以后,曾氏的一双眼都快嫉妒红了。她自信自己的两个女儿无论挑出哪个来都不会输给长房的沈绫; 更遑论三房嫡出的身份哪里又是庶出的长房能比得上的?故而今日的赏花宴曾氏自是下了许多功夫,正如这会儿她就笑意吟吟地与平阳侯夫人说话。
阮诺来的时候,花园里色彩纷呈,笑语涟涟,隔着很远的距离便知道这边有多热闹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 怎么从前不曾见过?”一个身着粉蓝色流纱裙眉眼精致的女孩儿扬着灿烂的笑容拦住阮诺主仆的去路,眯着眼睛问她。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恶意,阮诺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月荷,后者立即会意; 上前一步微微曲着膝盖道:“我家主子是定北将军夫人。”
蓝衣姑娘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略带三分婴儿肥的俏脸上出现一抹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是我失了分寸没识出夫人,还望您不要生气呀~”说着她又挠了挠头,嘻嘻笑着继续道,“我对夫人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夫人居然生的这样美,简直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呢。”
阮诺抿嘴一笑,比划道:“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儿,哪里担得起你这一番夸奖。”
听着月荷转述后,蓝衣姑娘却弯着眉眼笑道:“我这话别人担不起,夫人定是担得起的。”说着她又歪头一笑,“我叫杜绯胭,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杜绯胭改口速度飞快,颇有几分坦率的她瞬间赢得了阮诺的好感。
阮诺这一次没有伸手比划,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回她便拾了一小节树枝弯腰在一旁的泥土地上划了两个字。
“阮诺?”杜绯胭轻轻地念了一遍,而后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看着阮诺眼带希冀道,“那我以后唤你阮姐姐可好?”
杜绯胭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和阮诺亲近,只觉得一眼瞧见她就觉得她是个相处的,当然杜绯胭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某个人才更想结交阮诺的。
阮诺见她眼底的真诚不似作假,抿唇盯着杜绯胭看了一会儿才牵唇微微一笑,在她霍然变亮的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
杜绯胭的性子活泛,一见阮诺颔首便咧嘴一笑跑到阮诺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察觉到阮诺微僵了一下,她嘻嘻一笑:“阮姐姐这是要往后花园去么?”
然而不等阮诺答话,她便又自说自话地接着道:“只是那赏菊宴忒无趣了些,说得高雅要赏菊饮茶,可是呢,还不是你奉承我我奉承你?虚伪的嘴脸让人瞧了就觉得恶心,今儿要不是我娘非拉着我来,我定是不肯出门的。”她见阮诺只盯着自己瞅,就又抿唇笑道,“不多得亏我来了呢。”
心直口快,坦率天真。
这是杜绯胭给阮诺留下的印象,虽然对于她的话阮诺心里是认同的,但是人生在世,又是在这样的人家,这些客套的应酬不是说推就能推得掉的。至于杜绯胭母亲的心思,阮诺明眸微敛,心里大约也有了底。
曾氏一心想借赏菊宴与各家夫人打好关系,想着日后好为沈缃和沈绯择一户好人家,那么别人何尝又不是想借着这次的宴会来沈家摸个底,毕竟沈家三房的几个儿郎如今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而沈继与沈绍此番在秋闱中又都拿了名次,如今想把女儿嫁进沈家的人只怕是不在少数。
阮诺轻轻地摇了摇头,莫名地有点儿烦躁,看着不远处的花团锦簇顿时少了几分要去凑热闹的兴致,当下也不顾卿云的频频暗示,只与杜绯胭往池塘边的凉亭走去。
事实证明杜绯胭的确是个性子活泼的,即便她看不懂阮诺的手势也能与阮诺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
阮诺眼底含笑,看着大口喝水的杜绯胭,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姑娘到底是个单纯的,仅仅是这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乎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比如这杜绯胭原来是靖远侯府的嫡次女,又比如她的姐姐杜绯绮如今嫁进了□□是堂堂正正的秦王妃,就连杜绯胭的心上人是谁,阮诺这会儿看着小姑娘微微泛红的俏脸,心里也是和明镜一样亮堂了。
“其实我觉得阮二公子若是去考武状元定比文试要好很多,只是不懂相国大人为什么不许他下场呢?”秀气的眉头紧皱,倒是半点儿没有女儿家私议外男该有的羞涩。
阮诺经她这么一提,自然是想起了阮泽那个待自己极好的“哥哥”,想起他大大咧咧的性子的确不像是个能安心读书的料,也不由抿嘴一笑,倒觉得杜绯胭说他该考武举的话是半点儿没错。至于阮岑,她那个便宜爹,既然当的是文官,又看沈缙这个武将不顺眼,不让阮泽从戎也不难理解。
阮诺轻轻地拍了拍杜绯胭的手,比划道:“如今朝中文武对立分化的厉害,我爹他怕是另有考量吧。”
“只是可惜了二公子。”听着月荷转述的话,杜绯胭垮下一张俏脸,颇有些可惜地叹道。虽她不知朝中风云,但是将相不和的传言也听了不少,心里有点儿为阮泽可惜的同时又有点儿心疼起阮诺来。
阮诺没有错过杜绯胭眼底划过的心疼,心思一转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里倒也不恼,只勾唇噙着一抹揶揄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比划道:“绯胭似乎格外关心我二哥?”
就连月荷转述的时候也是笑意吟吟的,“我家夫人问姑娘,为什么会这样关注二公子?”
杜绯胭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对上主仆俩揶揄的目光,一张俏脸瞬间就红了一个彻底,轻啐了一口,“你们也忒坏了一些!”言罢竟转身要走。
然而甫一转身便看见沈绯和沈缃立在亭子外面,杜绯胭的脸上就愈发红了起来,远远看上去倒有点儿像是傍晚的火烧云,红彤彤的。
沈绯与沈缃才刚刚到,见她这样都有些意外。沈缃矜持些,只抿着唇忍笑,而沈绯则笑嘻嘻地打趣杜绯胭:“绯胭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