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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牛望着河水，淡淡地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人资助，我也不会读书。你又知不知道，我有人资助可以读书，你没有人，你要被牺牲的，而这一切，还是为了小叔的前程。”
张二牛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大哥读书是救了一个孩子，被对方资助，但自己险些被牺牲却是不知道的。
“小叔自愿放弃读书，按理说，爹娘为他牺牲了，现在想叫我们读书，他应该帮忙才对，可是姑姑却说，小叔成家了，帮这个忙不合适，爹娘还是要靠自己，不能靠自己那就没办法了。你觉得这公平吗？”
524 挑事精的好处
张二牛第一次听到这些家事，只觉得脑袋轰轰响。
张大牛继续说道。
“依着爹的意思，牺牲你也没什么，可娘不同意，为了你读书她还大病一场。”
张大牛转头，再次看着他。
“按照你的想法，娘应该同意才是，这样，大家都好，和睦相处，谁也不生气，谁都满意。我去读书，你在家干活，每天喝粥，和以前一样，你愿意吗？”
张二牛立刻摇头。
“你为什么不愿意？就因为牺牲的是你？你这样做不自私吗？”张大牛紧跟着问。
张二牛眼睛红了。
“为什么是我？”
“问的好。不是你就是我，我要读书，所以牺牲的只是你，何况我还找到了供我读书的人，你没有，凭什么不是你？！”
张二牛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了下来。
张大牛对视着他的眼睛道。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难受，特别的气愤，牺牲你你受不了，为什么牺牲别人，别人就必须要受？娘和爹操劳了大半辈子，他们想要孩子读书，没有一个帮忙的，他们还要继续为这个家操劳，继续牺牲下去，他们不该难受吗？不该反抗吗？就为了你想的那个平安无事就委屈自己？”
“大哥，你别说了，我错了，我不孝。”张二牛擦了把眼泪。
“不，我说的不是你错了，也不是你不孝，我只是要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不问我这和你说妹妹挑事精有什么关系吗？下面我就告诉你，你说的对，妹妹是挑事精！如果不是妹妹不断地跟娘和爹说，闹，他们还会像原来那样，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会安慰自己，他们应该那么做，为了这一大家人应该的，而你也不会被送去学堂读书，你现在还在家里。”
张二牛呆呆地看着大哥。
“就因为妹妹挑事，告诉爹娘，不能这样，这样不公平，这样不对，这样不好，你得反抗，为自己争取利益，不能再任劳任怨，不能在逆来顺受，不能！不能！”张大牛语气加重，“然后，才有了你能上学读书！”
“你，也是受了妹妹这个挑事精的好处的！”
最后张大牛抛出了重点。
张二牛哇的哭了起来。
张大牛没管他，拿起衣服继续洗。
妹妹挑事，他早就知道，可是他毕竟年长几岁，不像弟弟那样头脑简单，他能感觉到，经过妹妹挑事，爹娘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变化了。
以前，爹娘是从来不维护他们的，反正就是感觉不到为他们着想，吃不饱也叫他们忍着，不停地说一家人不容易，等你小叔考上了就有好日子过了，再忍忍，再忍忍。
再不就说，小孩子哪那么多事！
但妹妹不同，想办法吃饱、想办法吃好的，而不是忍忍，再忍忍。
还有，妹妹看事情总是和爹娘不同，总能看到另一面，而且还很有道理。
为什么一定要小叔读书？
为什么小叔考不上还叫小叔读书？
为什么他们不能读书？
为什么爹娘为了这一家子辛苦操劳，小叔就不可以？
这不公平。
人善被人欺，这是不对的。
可他们没办法改变别人，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不善、为了自己活着，自己努力过好日子。
妹妹说到了，也做到了！
妹妹常说，这个世上，好人没好报的，祸害活千年。
这是不对的。
人可以做好人，但首先要自己好。
这世上恶人太多，这世上自私的人也太多，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一定会感谢你，就一定会念着你的好。
很多时候，他想的都是你活该，你乐意。
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不要想着，你当个好人，那些欺负你的人老天会帮你报仇，不会的，老天不会管这些事。
也不想着，有一天这些人会羞愧，觉得对不起你。
不会的，他们可能连你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就算想的起来，也不会有愧疚，也许还会说一句，那人真傻！
所以，不要做那个傻子的好人，保护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对自己好。
在一个家里，在一群人里，总有一些傻子。
那些不傻的人，就会说，做个傻子吧，有傻子这个世界才会美好。
其实他们只是想要快快乐乐地欺负傻子，占傻子便宜，最好傻子还觉得自己这样是伟大的，高尚的，有一个不世俗的灵魂，因为这样才能叫他们一直欺负下去，一直把好处占下去。
也许永远一辈子也不知道，也许很久之后知道了。
一辈子不知道的是悲哀，可知道了更悲哀，寒心、痛苦、绝望、质疑，茫然。
可那又能如何呢，你已经被牺牲过，你的好东西已经被人占有了，你已经被人抛弃了，你已经无法从头来了。
然后傻子就只能说一句，老天不公！或者说一句，你的良心不痛吗？
不痛的，真的不痛，那些对不起你的人，永远都不会痛。
就像爷爷，他要小叔读书，不惜牺牲他的爹，还有他们。
就像奶奶，对他的娘打骂，各种的使唤。
就像小婶子……
就像小叔……
他们哪一个表现出羞愧，对不起来呢？
没有。
从来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因为人家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应该的。
想要不应该，你也只能自己反抗，不然没人在意，也没人知道。
何况，在意和知道又能如何？
还是那句话，你已经无法从头再来了。
等张二牛哭完，张大牛将这些慢慢说给他听。
“不要等着最后，你无法从头再来了你再去后悔，那没用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这样，你得争，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一家子人也是这样。”
张二牛听了最后这句话，很是不舒服。
“大哥，我不想和你争。”
张大牛笑了，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个挑事精的妹妹，她不会叫我们争的。”
张二牛别扭地道。
“大哥你还说……”
“你听我说。”张大牛打断了他的话道。“因为我们读书的钱都是妹妹赚的，所以我们没有牺牲谁的可能。”
张二牛惊愕住，半天才道。
“妹妹赚的！”
“你以为我救了人家，人家供我读书了？你以为你上学的钱哪来的，这一家子供你吗？你觉得可能吗？”
525 原来妹妹是个有钱人
张二牛这次脑袋嗡嗡的响的更厉害了。
“不告诉你这些，是怕你说出去，说了，这一家子人都会和妹妹要钱，妹妹会累死的。”
张二牛呼吸紧促，好半天才道。
“她，她就是给人家看房子？”
“看房子？”张大牛嗤笑，“我们在京都做工的时候，你见过有那么轻松的活吗？有那样轻松的活又能赚钱的活吗？”
“那，那是……”
“那是妹妹花钱买的房子。”
张二牛混乱了，那个小丫头买的，她能买房子了！
“她，她干什么，有那么多钱，还买房子？！”
“画画。你不也看到了吗，就卖那些故事画。”
张大牛觉得有必要叫弟弟知道一些事。
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的，分不清谁好谁坏。
“记得我护送那个孩子回京都吧，其实那是妹妹护送的，我不过遇上了，因为那个孩子身份特殊，感谢妹妹，就帮着妹妹卖那些画书。”
张大牛顿了下道。
“你不知道，妹妹很厉害，她认识好几个京都的人，和他们都成了朋友，跟他们合作卖画书的生意，赚钱供我们读书。”
“这是她说的？”张二牛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见过妹妹的那些朋友。对了，那个高清就是，你也见过的。”
张二牛怔怔的。
“大哥你不说那是你的朋友吗？”
张大牛苦笑。
“我有什么叫人家和我交朋友啊，那是妹妹的朋友。我告诉你，朋友，不是随便能交的，不是真诚相待，义气就可以，朋友需要同等的地位。简单地说，什么人找什么样的人。在学堂，你也应该感受的到，我们的朋友都是庄户人家，不富裕，日子过的去。那些商户的孩子是一伙，那些读书人家的孩子又是一伙。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家是一类人，我们是一类人，你想要和他们成为一类人，你就要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是本事。读书人喜欢的是才华，商户喜欢的是做生意的头脑，但不管什么，你都得有好处给人家，不然叫你这个朋友做什么呢？”
张二牛这次反应很快。
“妹妹给那些人的好处就是画书？”
“是画书带来的利益，也就是钱。”
“他们也需要钱？”
张二牛觉得那些有钱的做官的，家里一定有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钱，还能看上张小花赚的那点钱吗？
“他们为什么不需要钱？他们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要做事，这都需要钱。他们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得去赚，他们比我们更需要钱。他们开铺子、开庄子，妹妹的画书属于他们的另一个铺子。”
张大牛的话像是给张二牛打开了一扇通神奇大门，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世界。
原来那些做官的有钱人也要赚钱啊。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大牛迟疑了下，没有说出这是妹妹说的，而是道。
“我比你大，我去年找妹妹的时候，走了好多地方，见了好多人，看的多了也就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只读书，要去想，去看，你也会明白的。”
张二牛有点坐不住。
“那，那个房子是咱家的，为啥不告诉爹娘，都搬过去住啊？”
“怎么说？”张大牛看着他道，“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是知道妹妹那么能赚钱，全家都会去要，妹妹会累死的，你想要妹妹累死吗？”
张二牛晃晃脑袋，他当然不想。
“我看她画画挺容易的，很快就画好一张。”
“那你画一个？”
“我不会。”张二牛挠挠脑袋，想起什么，忙问道，“大哥，那妹妹有多少钱啊？”
张大牛摇头。
“我不知道，妹妹没有说。”
以前张小花有了钱总会跟他说的，甚至都给他，但慢慢地就不会了，只给他一些零花钱，提也不会提。
再加上他忙着读书，也没有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