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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寄余生
“好诗,好诗,二嫂不仅菜做的味道精美,文采也如此出众,二哥真是好福气”
梦溪转头看去,原来是三爷萧韵,正摇着扇子,缓步走进凉亭,梦溪忙站起来,朝萧韵一福:
“三叔好兴致,怎么今天没去塾里?”
“大哥马上要走了,奶奶让我和先生告了假,这几天在家里陪陪大哥”
“大爷要走了,要去哪里?”
“二嫂不知,大哥去岁外放平西的武川县知州,从五品,一任三年,这次因为二哥病……,二哥大婚,才告假还乡,那边府尹已经发函催了二次,这次大哥不得不走了,昨日和奶奶定了这个月十六离开”。
萧韵想说大哥因着二哥病危才告假回来,但想起当着这位冲喜的二嫂说不太好,又忙改了口。
“大哥这次去了,只有年底才能回来了,大奶奶也一起去吗?”
“奶奶原意是想让大嫂留在家里伺候父亲、母亲,但想着大哥一个人在外三年,怕姨娘伺候不好,便准了大嫂照顾大哥,让两个姨娘都留在这边”
“哦,我还听红珠说起过,二老爷现在也外放做官,不知做的是什么官?”
“二老爷原来一直在平阳城的,去年才被外放扬州府尹,正三品,因为去了不到一年,这次二哥大婚,二老爷拖不开身没有回来,只派了堂兄回来,说是路上阻了,不知什么原因,直现在也没有回到平阳城,竟错过了二哥的大婚。”
“大爷现在外放做官,三叔也将在明年参加乡试,怎么独独二爷不求功名”
梦溪恍惚记得萧俊好象也没有功名,于是迷惑地问了出来。
萧韵象看外星人似的,看了二嫂半天:
“二哥从没和二嫂提过,二嫂当真不知?”
“提过什么”
“我们萧家的祖训,萧家世代家主不得入朝为官”
“哦,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祖训?”
“我也是听奶奶说的,大齐建国之初,论功行赏,老祖上宫圣显将扶佐其登基立下汗马功劳的萧家、司徒、李家、欧阳四大家赐为世家,世家家主代代相传,各自掌控着大齐的盐,丝绸、运输、粮食等关系国计民生的垄断行业,并享有经济特权,但老祖又怕世家做大,联合起来从经济上控制了大齐,将来和自已的子孙抢江山,便与四大家主商定,大齐的经济命脉由四大世家分别掌握,但世家要立誓不得结党立派,世家家主更不得入朝为官,一生不得从政,只有外敌入侵时,世家才可挺身而出,辅佐当朝皇帝共抗外敌,保我大齐江山。
因此当时四大世家老祖都立了祖训,世家的各代家主不得入朝为官,大齐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外戚及世家成员入朝为官者,最高不得超过三品,所以二老爷即使政绩卓越,也不过正三品,听说还是去年背着老太君走了太子的门路,才得到这个外放机会,现任家主大老爷和下一任家主二哥都没有官品,一直在打理我们萧家的产业”
梦溪听了这话,想起二爷中的毒来,暗想:看这位三爷每天惫赖玩耍,不喜看书,听说这三爷连续两次乡试不中,是不是因为觉得出仕无望,才想着争夺这家主之位,他娘亲虽然受宠,但二爷毕竟是长子嫡孙,大老爷怎会轻易让三爷接替下任家主?但如果二爷命归黄泉,便不同了。大老爷膝下只有三子,现在大爷已经出仕,直接被踢出局外,只剩三爷一人有资格了,二爷一死,他便稳稳地坐上了家主之位。再看看三爷那如一潭深水般的眸子,更觉他深不可测,只是他怎敢有了这别样的心思,这条路不好走啊,这样想着,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萧俊看着眼前的二嫂,如此一个倾城倾国风华绝代的佳人,厨艺文采俱是不凡,怎么二哥竟不知珍惜,新婚第一天,就去了妾的屋里,第四天就纳了通房。听到梦溪一声叹息,不觉生起怜惜之情,随口问道:
“二嫂叹息什么?”
梦溪一惊,随口说:
“好奇怪的祖训,我有些想不通而已”
“二嫂不知,我萧家还有更奇怪的祖训呢,我问过奶奶,奶奶都不说为什么。”
“萧家还有更奇怪的祖训?”
“当然了,萧家另一条祖训便是:萧氏家主的嫡妻必须是嫡女”
第43章 心痛
三爷见二嫂叹息,随口问二嫂怎么了?梦溪顺口说觉得萧家的祖训真奇怪,不曾想三爷竟又说出一条更惊人的祖训:
“萧氏家主的嫡妻必须是嫡女”
三爷一句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梦溪闻听此言,脸色瞬间惨白,“萧氏家主的嫡妻必须是嫡女!”那她如何在萧府立足?她以庶代嫡能瞒过萧府上下所有的人吗?他日一旦揭穿,终是逃不过下堂的命运,想起新婚夜,她费尽心机弄出的元帕,不觉心中苦涩,早知逃不开的结果,何苦费那心事,弄出这劳什子,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哪还有那争强好胜之心?
“二嫂,二嫂您怎么了?”
见二嫂神色不对,三爷关心地问道。
“忽然有些头晕,想是逛了一个下午,又被这大毒日头晒久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三叔少坐,我先去了”
梦溪说完,不等三爷开口,便站起身来,哪知猛然间站起来,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二嫂!”萧韵忙喊了一声,伸手一把扶住了二嫂。
梦溪靠着三爷的肩膀,微闭双眼,喘息了一会,稳了稳心神,终于站稳了脚,正想推开他的搀扶,转身离开,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凝结起来。
“二哥……”
听到萧韵的叫声,梦溪顺着的他的眼光望去,只见二爷背着手,立在亭边,黑着脸瞧着他们。
“二哥,二嫂刚刚有些头晕,我……”
“韵儿,明年马上又要应试了,还想落第不曾?不用去学塾,也该在家里常常温书,怎么净想着出来耍儿,还不快回书房!”
萧俊冲着三爷不温不火的说道。
“二哥,我……”
“还不快走”
萧韵还想说什么,但他生来便惧怕这位冷脸的二哥,虽然心里惦记着二嫂的身体,但想到有二哥在也没他啥事,只得应了声,不甘不愿地走了。
望着萧韵离开的背影,梦溪不由苦笑,真是坏事做不得,一伸手,就被抓了,老天爷这么不厚道?把我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却一点运气也不给我!
转念又想,不对,我根本没做坏事啊!虽然想着她没有做坏事,但看到二爷那黑得泛青的脸,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这个冰山误会,毕竟他们是要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想到这,朝走过来的萧俊说道:
“二爷……”
萧俊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审视着眼前这个和他拜过堂的风华绝代的脸色苍白的女人,脑海中闪过洞房夜元帕上的那一朵小小的梅花,好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不等梦溪说话,已来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凤眸一转,恍然射出一道寒光,逼视着梦溪的眼睛:
“好!好!真好!爷我的床儿还没捂热呢,这么快就想上三爷的床了!嗯?”
“二爷请自重,妾是二爷的妻子,二爷辱了妾是小,玷污了二爷的名声就不好了”
梦溪闻听此言,心头大怒,世上竟有这么喜欢戴绿帽子的人!清冽的眼神直视着二爷,冷冷地说道。
“李梦溪,你这个贱人,不配作我萧俊的嫡妻,不配作萧家的当家主母,别以为在这府里有老太君宠着,就可以无法无天,爷我心里雪亮着呢,早晚会把你休出萧府!”
又转头冲端着盘子立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知秋说道:
“送你们二奶奶回屋,好好守着,在萧湘院安分守已地呆着才是本份,再惹出什么事来,别说我揭了你的皮!”
早知他不是良人,早知他靠不住,早知贪爱沉溺便为苦海,所以不敢投入感情,怕到最后伤到自己的心,可心还是痛了,心头泛起那如蚁虫吞噬般的痛,让梦溪感到阵阵无力,她不过一缕幽魂,只是想在这萧府有一席安身之地,到现在才明白,这竟是奢望,就象挂在天边的那颗星星,遥不可及。
望着二爷远去的背影渐渐地模糊,这一刻,梦溪感觉到从来没有的孤寂,好冷,好孤单,对了,我还有知秋,知秋,知秋怎么也不上来扶她,难道她也和二爷一样弃她而去了吗?怎么听着知秋的呼唤声越来越遥远了呢……。
梦溪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正躺在床上,努力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恍如隔世。
“二奶奶醒了?可吓死奴婢了,知春快去回秉二爷,二奶奶醒了”知秋见二奶奶睁开眼睛,高兴地叫着。
梦溪听她让知春去通知二爷,刚想阻拦,知春已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怎么在这?”
还记得她刚刚在亭子里。
“奶奶刚刚晕倒了,是奴婢喊了两个婆子把奶奶背回来的,二爷传大夫瞧过了,大夫说,奶奶只是操劳过度,刚刚又急怒攻心,今后只要好好将养便是,还开了方子,抓了药,刚煎好,二奶奶快趁热喝了。”
知秋边说边将梦溪扶起,接过知夏端过的一碗黑糊糊的药汤,要喂梦溪喝。
梦溪看着这黑糊糊的药汤,直皱眉,想起前世的药丸来,要是能制成药丸,吃起来就方便了。
“倒掉吧,太苦,我喝不下去”
“二奶奶使不得,这是知夏亲自熬的,奴婢也知道这药很苦,可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二奶奶不喝,这病怎么会好?不管怎么,二奶奶都不能作贱自己的身体,来,先喝了,知夏,去给二奶奶沏碗糖水来!”
看着知秋一脸苦色,梦溪想想,觉得她说得也对,再苦也不能和身体过不去,先喝了,以后再想办法做药膳才是,于是点头说道:
“端过来吧,就这一副,以后别再熬了”
梦溪闭着眼睛,一咬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起紧接过知夏递过了的水,漱了口,吐到知冬递过的痰盂里,这才长长出了口气,伸手从知夏端的盘子里拣了一个蜜饯含在嘴里,一抬眼,看到知春期期艾艾立在门口,便问道:
“什么事?”
“回二奶奶,二爷,二爷在西屋里,说,说让二奶奶好好将养”
“对了,听二奶奶晕倒了,刚才老太君打发知画来瞧过了,当时二奶奶还没醒,老太君让知画转告二奶奶一声,叫二奶奶好好将养,这两天就不要急着去请安了,老太君还说,二爷、二奶奶的身体都不好,原订的明天拜宗祠的事情,暂时先很后拖拖,日子以后再订”
知秋听了知春的话,怕二奶奶伤心,忙转换了话题,熟不知她无意间说出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第44章 结茧
知秋听知春说,二爷在红玉屋里,却不来探视二奶奶的病,怕二奶奶多想,忙转换了话题,说老太君已打发知画来看过了,并随口说老太君暂时取消了拜宗祠的事情,知秋却不知在这取消拜宗祠对二奶奶意味着什么。
梦溪听了,只淡淡笑了笑,现在对她来说,这宗祠拜不拜已经毫无意义,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把门关了”
“二奶奶,奴婢在这陪您吧”
“不用,我想安静一会。”
“是”
知秋示意屋里的人出去,轻轻地给二奶奶带上门。
凝望着窗前那对又红又大的双喜,恍若两只大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