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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如此,但她说过,命运可改。
姬钥重重点下了头,上学去了。
童夫人会心一笑,可以预见钥儿在采蘩的教养下,一定会很出色的。
午后,采蘩接到老夫人让她去一趟的传话,便猜是有关她和姬钥雅雅要去北周的事。果然,她一进屋,老夫人就告诉她,因为北周皇帝希望高丽和南陈的使臣能在长安一起过最热闹的年节,所以使团十日后就要出发了。而皇上下朝后把老爷子叫去,说姐姐要去游山玩水,哪有弟弟妹妹不跟的道理。
采蘩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老夫人一声――
“我却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妥。”
采蘩在这里越来越像客人,语气尊敬,但有话直说,“为何不妥?老夫人,这可是皇上都点了头的。”
“十郎和雅雅还是孩子,你又年轻,怎能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长安?我知道你自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没必要带着那两个孩子一起。皇上虽然发了话,可我们会向皇上呈明。我已经失去了明儿和儿媳妇,不能再失去孙子孙女。更何况,明儿夫妇就是在北周遇害的,叫我怎能不心惊胆战?”老太太似乎真急,竟抹起眼泪来。
采蘩想,除了那个姬莲,这家人其实还行。
“老夫人,此去北周我们会跟着使团坐船坐车,使团有千名精锐兵士随行,十分安全。我是两个孩子的姐姐,如今要离开数月,却留他们在墨月堂,我实在不能放心,不若一道可以随意照应。”这件事上,采蘩不会给商量的余地。
“两个孩子在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人觉得采蘩的话毫无道理。
“老夫人,恕我直言,我义母的嫁妆铺子只是由公中代管,府里就开始克扣四房的用度。如今,铺子都归了公中和三小姐,正好我这敢削门的却去了千里远,那四房的人还有没有饱饭吃了?”采蘩话锋讥诮,“老夫人的话虽不错,这里是我们的家,但这家太大,老夫人您未必事事都能管得过来。再者说,义父义母出门从来不把孩子们留在家里。并非我开先例,而是遵照先例。”
老夫人虽然停服了酥梦香,但身体不见好,脸色较之前还差,“那些事我听你大伯母说了,只是有些下人自作主张,我已吩咐将他们赶出去,今后不会再发生。”
“老夫人,府里刚买下我义母的铺子,三位伯母肯定要全心顾着那头。眼看又要过年了,家里上上下下有多少琐碎的事还得您亲自过问过目,您到时候恐怕有心无力,顾不得四房两个小的了。”虽然决心已定,话语间全不退让,但采蘩心里为两个孩子欣慰。亲情还有的,哪怕有时会妥协,总比荡然无存得好。“老夫人,和您一样,我也是为了钥弟雅雅着想。况且,舅姥爷会送我们去。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童家?”
“哦,亲家夫人的弟弟会和你们一起去?我怎么没听亲家夫人提起?”老夫人半信半疑。
“您可以问我祖母,我不会拿这种事来说谎。”这位老太太对她一直忽亲忽疏,对姬莲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好,这也是亲情。
听到颜辉会跟着,老夫人就暂且不反对了,可是转个话题,却也不是采蘩爱听的,“关于求亲的事――”
采蘩打断老夫人,“我已经从祖母那儿听说了。”
三门亲,媒婆再上门来说作罢,而且巧了,都凑在同一天,也就是鉴赏会回来的第二日。东葛青云是个寡情人,她前世就看清了。向五郎是以此传达他不再怜惜的意思,她已经在竹君馆见识过。姬三,她的风暴刮停,他当然就不必再兴风作浪。
老夫人居然叹了口气,“这事传出去,无知小民恐怕要把市井传言当了真。今后再要有人跟你求亲,定然会顾虑。你这次出远门,切记慎言慎行,要是再惹出什么闲话,那可就传出千里去了。但若有故意使坏的人,你也别不吭声,女子的名节十分重,不能任人毁之。你这回去北周,不就是为了正名的吗?所以千万不可妥协。”
采蘩知道老夫人不见得担心她的名声,却担心姬氏的名声,因此淡然道是。
老夫人今日好像特别嗦,“不过,也是你运气不佳。不但北周副使东葛大人会留下来为使团领路,而且皇上委任了向家五郎担正使……”
“谁是正使?”采蘩终于动容。
“向琚。”老夫人继续唠叨,“他是君子,应该不会为难你。倒是那个东葛大人,拿画当众羞辱你却没得逞,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报复。好在御纸坊张大人担任副使,他一向公正,你凡事多跟他商量……”
老太太一直说到太阳下山,才放人。
跟着采蘩走出澄明园,雨清终于能对雪清说话,“几时见过老夫人对小姐那么唠叨?好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又莫名其妙跳到别处去,让我稀里糊涂的。”
“真的。”雪清点头,“原来觉得老夫人跟别的老太太不一样,雷厉风行,不爱唠叨,今日耳朵长茧,才发现她毕竟也是一老太太。”
第242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
雨清噗哧一笑,“难得听你损人。”
雪清却道,“我没有损人,只是说实话。你没留意吗?老夫人面色比从前差得多,看来真是病虚了身子。”
虽然采蘩从没跟丫头们说过酥梦香,但雨清却听过谣传,“你没听说吗?外面到处传老夫人让三小姐下了毒,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老夫人的身体才更糟糕了。”
“谣传也能信,那关于咱们小姐那些乌七八糟的话都是真的不成?而且老太爷找了御医给老夫人诊过脉,并没有中什么毒,只是气喘咳嗽的老毛病犯了,得好好养过冬天,开春天暖了才好康复。”雪清不以为然。
采蘩满脑想着向琚是正使的消息。他不是君子,他说过,她知道。可是,他会在身负重责的情况下分心踩她吗?他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迟钝发现,原来得罪美玉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小姐,咱们能不能回墨月堂一趟?我想再拿些冬装过去。”雨清唤她。
采蘩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墨月堂的仆人本就不多,如今只留几个看守园子的人,还都让雨清雪清叫去帮忙了。采蘩靠着假山石出神,目力好的丁二立在石上,两人谁也没想到天黑了要点灯,任由夜色披肩,静静罩在暗中。
有句话叫做瞎猫碰上死耗子。当两人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人翻墙而下,旁若无人在那儿拍尘拍土的时候,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丁二没动,冷眼瞧着那身怎么看怎么淡定的黑衣,单眉上挑。
采蘩也看出来黑衣人的慢条斯理,有点想笑,就干脆笑了,轻咳,“这位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是路过。还是专程的?”
黑影僵了。半晌转过身来,看看笑不住的采蘩,再看看目光冷飕飕的丁二,他缓缓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摸脸的动作。
“还在。”采蘩告诉他,“面巾蒙得好好的,完全看不出你是谁。”
眼珠子眼白互相换着地方,黑影突然往上窜,终于反应过来了。要溜。
“拦下来。”采蘩一个命令。
丁二一个鲲鹏展翅。居高而占优势,向黑影盖了下去。然而新月微光映出一道拔长的紫气,他不得已在空中连打几个侧翻避开,道一声好剑,右手突然甩出两片五星镖,阻止黑影上墙。
采蘩闻剑字而凝望,只见落回原地的黑衣人手中一柄紫剑带鞘。剑不出鞘,没有伤人意。
“你是蛟盟的人?”使剑,侠行,正心。她只知蛟盟。
黑衣人不说话,手腕一翻收了剑。竟往园子里跑。
“哪里跑?”丁二蹬脚就追。
采蘩伸手拔出婉蝉,也追黑衣人,又嘱咐前面的丁二,“别伤人性命,我要知道他是谁。”
她当然不会武功,但也不是弱如扶柳走不了几步路的小姐,跑起来有风。在失去黑衣人的身影前。还跟着他转东拐南,穿过了大半个花园。不过,野路子和练家子到底是比不了的。片刻之后,她连丁二的影子也瞧不见了。
好在这么咋咋呼呼喊了一腔,把收拾冬衣和抬箱子的丫头小厮惊出来,听说有蒙面黑衣人闯入,立刻将采蘩围住。要是对方想调虎离山,那便失败了。
“小姐,快躲起来。”雨清想都不想说了这一句,然后想不出该躲哪儿去才安全。
雪清比较冷静,“小姐,这里离三公子住的居所最近,我们去那儿求助得好。”
“三公子?”采蘩食指横在唇上,眉微拢,但思。黑衣人身材纤瘦,个头不高,不是他。
“是啊,小姐,避免还会有同伙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雨清同意雪清。虽然三公子对小姐异想天开,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
采蘩却道,“不急,先把灯点上,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容易慌张。”她觉得那黑衣人是独个儿,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
雨清想劝,被雪清拉了一把,“小姐说点灯就点灯吧。”她清楚采蘩的倔强性子,若不打算走,谁劝也没用。
园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将花园照得通明。采蘩也不多话,把刚才黑衣人跑动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就看到丁二回来了。但他两手空空,身前身后都没人。
“追丢了?”虽然结果明摆着了,她仍想听答案。
丁二点头,语气微恼,“那小子真会窜,园子里藏身的地方又不少,一下子就找不着人了。请小姐尽快回童颜居,他身手敏捷,万一还有同伙,我一人未必能对付得了。”恼归恼,不逞强。丁氏四兄弟,联合起来力量最大。
“丁二,你刚来园子的时候,花了多久熟悉这些路,长廊,还有各个小院和屋子?”采蘩不答,却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那时小姐你不在家,我也不着急,闲逛闲看两天工夫吧。”丁二回道。
“你要两天工夫,但我看那黑衣人左拐右弯一点不出错,好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雨清雪清在周围点灯,采蘩满目灯火,“依你看呢?”
丁二茅塞顿开,“怪不得我心里这么别扭,觉着自己跑得比他快,可每回接近一些,他就哧溜拐一下,准能拉开距离。小姐一说我才发现,那小子分明就是熟门熟路。绝对不会错,肯定是家贼。”
“你在哪儿跟丢了他,带我走一次。”已经排除了同伙论,采蘩不急着离开。黑衣人是蛟盟的人吗?如果是,又为何见她就跑?如果不是,那么心虚什么?因为不想让她认出来?是墨月堂里的人?还是其他三房里的人?疑惑太多,不能就这么走。
丁二g应,转身带路,最后停在西园角,“就是这里。我看着他的影子从墙上晃过去,追来却不见人,而且往前有墙,往两边又都是屋子。”
采蘩看右手边不远的一片屋檐,怔道,“是我的工坊。”
“对,南边是工坊,这墙外就是主府走道,北边是我们兄弟还有梓峰他们护院住的院子,我没法搜这么大片地方。”三个方向,找哪个都无用。
“去工坊看看。”采蘩凭直觉来选。
丁二将每间屋子都看过了,只道没人。然而,从正屋踏出一脚的他突然又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