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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纸贵金迷-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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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拿到另外六瓶再说。你通知下去,一个时辰后全体拔营。”独孤棠头一低,进去了。

    “不离家出走,在外头晃一下也好,进进出出眨眼的工夫,谁还怕你以后生气啊?”再次,邈手只能自言自语,晃着脑袋无奈走了。

    独孤棠走进内帐,见采蘩躺在那张铺着羊皮的卧榻上,便过去坐在她旁边。她的肤色本白中透粉,是剔透的润泽,现在却有憔悴。她的唇昨晚还饱满似鲜摘的樱桃,这时却干裂有纹。他的手抚上她的黑发,上身慢慢倾下,叹息,然后唇触唇,感受温暖仍存。

    他在发颤。采蘩闭着眼,他的叹息,他的唇落,无一不显--害怕?

    “我还活着。”待他的温柔从她的唇上散成了冷,她睁开眼,看着那个曾冷若寒冰,不知惧为何物的男人,“别怕。”

    “采蘩,那年冬天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神情无惧,却眼底沉着死气。现在的你,和当时一样,你叫我怎能不怕?”独孤棠的指尖沿着采蘩的鬓边滑至下颚,拇指在她唇下轻柔细摩,“告诉我,你隐瞒着什么?”

    “是我笨拙,还是你眼尖?”采蘩的眼含着悄然笑意,“此生得你一知己,便是牛头马面就在身边,我也要耍尽赖皮不走的。一直感觉好像认识你一辈子了,但其实才两年不到,所以不过过看一辈子不能甘心啊。”

    独孤棠心里才为她真得隐瞒而跳痛了,却又因为她后面的话泛了甜,结果酸甜带涩又苦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应和她的悄然笑意,嘴角也弯了起来,“把你的秘密说来听听,我保证保密。”

    “独孤棠,你说现在的我和那年冬天一样,错了。怎能一样呢?那年我怕得要死,这年我死也不怕。向老爷子他们轻贱我的命,视我的处境是落入沼泽,却不知我当我命如最珍宝,即便满身泥泞,但谁真能欺我呢?”她曾比任何人都轻贱自己,跌入悬崖,摔成粉身碎骨。现在,再不会遇到比那时更糟糕的情形。

    “秘密。”独孤棠握紧采蘩的手。他知道她无惧,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本来应该对向老爷子守诺的,不过他对我已经失信,我也不必太死心眼。独孤棠,天衣教有三大奇毒,你知道吗?”采蘩其实从来不太死心眼。

    “我只知无夏折磨人,阎罗难敌。”恐怖的一种毒。

    “还有你师娘。”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独孤棠。

    独孤棠睁圆双目,“你娘也——”

    采蘩不纠正,也纠正不了。她自己可以嘴上不认,但生了自己的人好像除了娘亲之外,也没别的称呼可取代。

    “你不会也——”独孤棠捉了采蘩的双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度紧绷。

    采蘩无视肩膀上的压力,摇了摇头,“中过无夏的人会对那虫子免疫,我体内的无夏当天中当天解,再来一次就不怕了。天衣教第二种奇毒叫不能钟情。望山给我瞧过一次。中蛊的人须与人交欢,但绝对不能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我对那些所谓的春药情蛊无比蔑视,好像坏了贞节就成了死人一样。有什么呢,不过也是身体苦痛,心不变就好。”

    独孤棠竟也松口气,“若只是这种蛊,还好。”

    但采蘩的话还没说完,“当然,中了不能钟情的蛊,最后还是逃不了一死。一天到晚发情的虫子,会累死宿主的。”

    独孤棠面色铁青,“你——”

    采蘩的手放在独孤棠唇上,“考虑到我俩新婚燕尔,向老爷子坚决反对了望山的提议。当然,也是因为这种蛊会影响我造纸的能力。体力不够了。”

    她还有心思逗他乐吗?独孤棠张口一咬,半截细白落入牙齿之间,不磨不成器。

    采蘩哎哟一声,眯了眼更媚,“第三种,叫彼岸两生。黄泉彼岸,服孟婆汤忘却前世种种,重新转世投胎。中此毒,纵使过目不忘,也阻挡不了记忆的日渐衰退,因为有一条噬脑的虫子,终将吞没所有的回忆,包括脑袋,生生疼死。”

    独孤棠望进采蘩眼里,口里有了血味而不自知。

    采蘩抿嘴一笑,暗暗咬牙,“你猜得不错,我中了彼岸两生。就像无夏和不能钟情,无解。老爷子答应给我十二瓶药,能让虫子闻不到脑滋味。然而,我最在乎的是,我还能记得——你。独孤棠,我生得津香可口,色中饿鬼无一不想吞我入腹。莫非你不是狐狸,而跟他们是同类?不过,让你吃了倒也不悔,但用吞的比较好,我怕疼。”

    独孤棠瞪着她,她怕疼,难道他不怕吗?

    心都裂成片了。 


第438章 各有打算的夫妻

    以独孤棠为首的数百道身影驰进黑暗,那还不是自由的方向,而是另一个包围圈,但至少,是采蘩用她的承诺为他们换来的,离出口很近的包围圈。

    采蘩回身,正对上望山阴森得意的目光。是了,到现在,她在这个人的眼里已经是死人了吧。她也不跟他啰嗦,甚至谁都不能让她多看一眼,随在乌睿身后走进他的营帐去了。

    “老爷子,您真打算放独孤棠那些人走吗?童采蘩说以诺换诺,但她有那么重的分量?独孤棠也许在乎他妻子,可其他人呢?”采蘩再不是威胁,让望山可以对别人下狠手。

    向老爷子望望两头,摸着胡须,呵笑,“望山,你心里至今还没忘记你那位夫人吧?”

    望山一怔,“多少年前的事了,您怎么突然提起她?何况她身中无夏,多半已经不在人世。”

    “只是好奇,好奇她在你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向老爷子白眉挑高,“望山,你已经够冷情的了,但心里还装着她,仍有但愿她还活着的愿望。连你都这样的话,那两只小的一定会很听话。”

    “老爷子,我没有惦记那个女人。”望山眯眸。

    “是吗?既然如此,我不告诉那女人现在在哪儿,你也不会怪我吧?”向老爷子一双老眼中有精光闪过。

    望山那张刻板的脸顿时变得生动起来,居然还有急切和怀念的情绪惊现,“老爷子!”

    “瞧,人有心就可操控,丫头和独孤棠只要对彼此有一丝牵念,就注定斗不过我。你心里想的那个人,还活着。”向老爷子转身走了。

    暗中,一双眼敛去冷光。

    尉迟觉得报,说有数百人靠近,本以为是西穆人马。谁知再报却是独孤棠率众前来,连忙出去迎,但诧异得很。

    “四周包得密不透风,老大你们怎么进来的?”

    独孤棠还没说话,央抢言,“别提了,一肚子窝囊气。西穆王明明心生叛意,可以就地正法。我们却偏偏没有援军,被人凉在这儿等着削脑袋。”

    尉迟觉道,“我也奇怪为何我们的人没动静,庄王肃公他们应该跟我们前后脚才对。”

    “没有救兵了。太子靠这些人顺利登基,打算牺牲我们当谢礼,估摸庄王和我姐夫还在长安城里干着急。”独孤棠走进尉迟觉的将帐,集中了身边所有蛟盟的人,把向老爷子设下的陷阱告诉了他们。

    尉迟觉的第一反应是,“对大嫂下毒控制,到时候真能给解药?这些人野心勃勃。不会讲什么信义承诺,就怕利用完大嫂仍是一个不留。”

    独孤棠隐瞒了采蘩身中无解之毒的真相。“现在由不得我们选。尉迟你继续守在这儿,其余人听他指挥,我带个人走。这个包围圈就算密不透风,我也要给它钻风眼出来。”

    大伙儿一愣,外面两三万的人和马,密密麻麻,别说风眼。连苍蝇缝都没有。

    尉迟觉最清楚被困的形势,且他并非没有做过找出路的努力,“老大。对手狡猾,连皇帝都被他们算计到了,怎可能不防备我们闯出去?再说,就算真能成功,又能往哪里求助?西大营离此四百里,五日能来回一趟,但守将关河是余求的老部下,别说帮忙,不横插一刀就不错了。”

    “我知道。”但采蘩以性命争取到的五日,独孤棠无论如何不会坐享,“可是余求已死,对死人效忠是愚蠢的,而且我们别无选择。谁跟我去?我不能保证活着回来。”

    “让央留下,他有喜欢的女人了。我孤家寡人,我去。”别看尉迟觉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涂白了脸,身材也有那么点妖娆,但他内心再爷们不过,甚至比独孤棠还多些大男子主义。

    “谁--谁有喜欢的女人?”央几乎窜起来,“论剑我未必输给你,论轻功我比你高得多。你不是爱老大不在充老大吗?机会来了。”

    “老大,我跟你去。”央将尉迟觉挤开。

    独孤棠谁也没看,游蛟在背,他的拇指摩挲着刀鞘。他垂着眸,面部每一条线都硬都冷,神情仿佛刀刻。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心里想杀人,之所以还忍着,因为现在仍未放弃生路。

    “小妖。”他点了名。

    “是。”麦子从来笑容明亮,现在眼睛也亮。

    “尉迟,央,如果五日后我和小妖没回来,就带着兄弟们突围,能活一个是一个。不用--”独孤棠吐口气,“管采蘩。”敌众我寡,没有战术,没有兵法,活着就是胜利。

    “老大,你开玩笑呢吧。你为我们讨救兵,大嫂我们却不救,这是要我们活着却被人刮脸皮羞死。”央还有意见,“为什么带小妖?她的功夫是我们当中最差的。”

    “但她最能走远路,夜识星日识树,与生俱来的适应力强过每个人。我们是去讨救兵,不是去找架打。轻功好,能在草原上乱窜,可五天不够用。”该嘱咐的嘱咐完,独孤棠起身,对麦子点头示意 。

    两人往外走得很快,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去挽留劝阻。因为,走的人未必能生,留的人未必能活,他们这些人没有支持,已被背叛,是随时埋在这片荒原都不会让人惦记的活死人。但要他们等死,是怎么都不可能的。恰恰好的是,连采蘩在内,所有人最相似处就是根根傲骨。

    “尉迟,老大说不用管采蘩,你真听吗?”别的没所谓,打从跟师父学功夫开始,央就不在乎自己的命。自闯江湖以来,蛟盟没输过,得意那么久,总要踢到铁板,这回显然是大劫数。

    “你听吗?”尉迟觉反问央,“老大的话要绝对服从,可是师父收咱们的时候就说清楚的。”

    “去,师父都没当像,还把他的话当圣旨?老大娶妻了,大嫂的话也要绝对服从。她的命比我们的命值钱。”央不打算听。

    “行,真到那时候,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尉迟觉拍拍央的肩,“至于我,守,死守,我就不信天地不应,生得窝囊,死还窝囊。”

    央笑得很痞,“老大不在,大嫂在。说服了她,老大还能跟咱们急眼?”

    这两人其实都爱自作主张,在无伤大雅,非原则性问题上。

    且不管独孤棠和麦子怎么混出去搬救兵,也不说央和尉迟觉如何准备生死一搏,此时的采蘩在乌睿的营帐里却很自在。她这是惯性了,在造纸的地方不自觉得自在,哪怕火烧眉毛。

    “乌大匠,你输给我很不甘心吧?”她拿了桌案上的青藤纸,正反两面得看。

    “我说过,你跟我之间最后输的那个会死,一年后死的人难道是我?”乌睿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定在采蘩的手上,嘴角一撇,似乎冷笑,“去造你的帝王书吧,你只有五天,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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