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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苍蓝,你太过分了,你跟贺万发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思妤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不是贺万发那个人渣打的,难道还是思妤自己打的?思妤才不是那种人,你别血口喷人!”
贺思妤眼神一闪,靠在唐香兰怀里,不断摇头,“妈,我不想见到贺万发,求求你不要让我见他。”
“思妤不怕,妈绝对不会让贺万发那个杂碎再伤害你。”
祝沧澜扯扯嘴角,神色嘲弄地欣赏着眼前这在她看来极为可笑的一幕。
等欣赏够了,她不紧不慢地道:“贺思妤不过才被打了几巴掌,就让你这么心疼了?那我这十几年来,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谁又替我出头了?”
唐香兰嘴唇微微蠕动,没吭声。
祝翰平听到这话,终是收回了贺思妤的心疼,硬起心肠,把话语权交给祝沧澜,让她继续说。
祝沧澜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慢悠悠地继续,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贺万发好吃懒做,沉迷赌博,每次输了钱,他都会把输钱的愤懑发泄在我身上,小时候身上的伤都不见好的,没钱了呢,贺万发不是问方秀雯要,就是拿我做童工兼职挣来的钱去赌,最穷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我只能靠着偷偷存下来的二十块钱,每天买一个馒头吃。”
说到这里,祝沧澜停顿了一下,低着思考着接下来的措辞。
她不是原主,没法对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上面那些话,她是根据书里对原主的过去的寥寥几笔,拼凑出来的。
祝翰平亲耳听到祝沧澜提起过去痛苦的遭遇,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烁,别开脸,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情绪。
唐香兰脸上也有片刻的动容,然而看到贺思妤伤成这个样子,脸上的触动又转瞬消失了。
祝向麒没想到恶姐姐有这么不幸的过去,拉着贺思妤衣角的手慢慢抽了回来。
其余人纷纷露出怜悯跟疼惜的神色。
真不知道大小姐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贺思妤悄然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带来的疼痛,提醒她要稳住,能不能回到祝家,就看今晚了。
一旁的沈知行见祝沧澜低着头,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走向祝沧澜,经过贺思妤身边时,贺思妤以为他是来安慰她的,朝他挤出一丝笑,却发现沈知行并没有看她。
而是径直朝祝沧澜走去。
那一瞬,贺思妤眼里划过错愕的神色,不敢相信她的知行哥哥居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沧澜,别哭。”
沈知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女,无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沈知行的声音,祝沧澜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少女眼睛干净明亮,如同两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沈知行愣了愣,目光落到少女干干的眼角。
原来她没有哭。
祝沧澜很快意识到沈知行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不由好笑地扬了扬眉。
她怎么可能哭呢,哭是弱者才有的表现。
而她祝沧澜,从来不是弱者。
于是她重新走到贺思妤面前,无视唐香兰警惕戒备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思妤。
祝沧澜的目光幽深犀利,仿佛要透过贺思妤的皮囊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在这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的逼视下,贺思妤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后退两步,害怕地拉着唐香兰的衣袖,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这个贺思妤,就只会装可怜这一招么?
祝沧澜不屑地撇唇,好看的唇瓣微微张启,声音称得上轻柔和缓:“我替你受了十六年的罪,现在不过是让你也尝尝我经历的痛苦,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没了祝家的接济,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唐香兰赶紧将贺思妤护在身后,杏眼瞠圆,一副母鸡护着小鸡的架势。
“祝苍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要逼死思妤才甘心嘛!!!”
祝沧澜瞟了眼被唐香兰护在身后的贺思妤,语气淡淡地道:“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弱,不过被打了几巴掌,就哭哭啼啼要祝家来替她出头,既然不能保护自己,我觉得她也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浪费粮食了。”
“翰平,瞧瞧你的好女儿说的话!”
唐香兰气晕了头,身体微微一晃,差点没栽到地上。
贺思妤忙扶稳唐香兰,哭着跟祝沧澜道:“对不起,我替我生父生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让你替我在那个家承受了那么多,是我害你跟妈母女失和,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让众人动容,却让祝沧澜作呕。
祝沧澜轻声道:“那就给我滚出祝家。”
贺思妤死死咬住下唇,眼泪簌簌而落。
唐香兰拿手指着祝沧澜的鼻子,“祝苍蓝,你……咳咳……”
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的祝翰平,看唐香兰气得不轻,长长叹了口气,亲自过来扶着唐香兰坐下,然后让佣人去倒杯水。
等到唐香兰喝了水,缓过这口气了,她抓着祝翰平的手,哭着道:“思妤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养了她十六年啊,你真的对她一点亲情也没有了,要看着她被贺万达打死吗?”
祝翰平叹道:“香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很心疼思妤,但是……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将这一幕落入眼底,贺思妤的心不由重重沉了下去。
祝翰平果然还是向着祝沧澜这个亲女儿,这也是她没有打电话跟祝翰平求救,而是打给唐香兰的原因。
祝沧澜问:“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香兰不想在祝沧澜面前失了气势,擦擦眼泪,一字一顿地回:“让思妤回来祝家住,有我们在,贺万发不敢对思妤怎么样。”
祝沧澜嗤了声,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
唐香兰才刚平息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大声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说着,唐香兰看向祝翰平,求助道:“翰平,你说句话啊。”
祝沧澜避开了唐香兰的目光,道:“这样吧,我给思妤重新找一个住处,并给她配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她,这样贺万发就不敢骚扰思妤了。”
“不行!”
唐香兰强烈反对。
祝沧澜冷笑了一声,语速很慢,却掷地有声:“不同意是吧,好,那我再给你宝贝女儿另一条路,从今往后,祝家不再给与贺思妤任何金钱上的资助,贺思妤要么流落街头,要么滚回贺家,二选一,选吧。”
唐香兰歇斯底里道:“祝苍蓝,你爸才是一家之主,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该滚出祝家的人是你,祝家也算是名门望族,没有你这样恶毒自私的女儿!!!”
祝沧澜压根就不稀罕待在祝家,但是不稀罕归不稀罕,别人想赶她走,就是不行。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祝家只能有一位千金,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说着,祝沧澜看向祝翰平,“爸,你给句话,要是认贺思妤这个女儿,我马上就走。”
祝翰平态度坚决:“苍蓝,你不能走。”
“翰平,思妤是我的命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贺思妤呜呜哭泣:“呜呜呜,你们都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妈回到这里的……”
祝翰平被吵得头疼不已,大喝一声:“你们都别吵了!!!”
他平时性格温吞没脾气,很少动怒,这次家里都吵翻天了,他不得不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
唐香兰见祝翰平生气了,气势马上就弱了下来,弱弱地唤了声:“翰平……”
祝翰平这次没有心软,两个女儿只能留一个的话,他当然要留下亲生女儿。
他表情严肃,冷声道:“要么就按我说的办,重新找处房子,要么我就断了贺思妤的生活费,让她自生自灭,香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偷偷往娘家拿了不少钱,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你也别想着偷偷接济贺思妤了,我会冻结你名下所有银行卡,你出去花钱就刷我给你的信用卡吧。”
唐香兰万万没想到祝翰平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两腿一软坐到地上,喃喃:“翰平,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祝向麒强忍眼泪,蹲在唐香兰身旁,轻轻拉了拉唐香兰的手。
“妈妈,就听爸的吧,重新给思妤姐找处房子吧。”
“向麒,连你也这么说。”
唐香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祝向麒心里难受不已。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恶姐姐在贺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看到思妤姐脸被打成这样,就能想象的出,恶姐姐在贺家的日子有多艰难,他不能这么自私,就算再喜欢思妤姐姐,他也不能不顾自己亲姐的感受。
他吸吸鼻子,再次央求:“别跟爸爸还有姐姐吵架了好不好,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去看望思妤姐啊,思妤姐除了不能住在家里,其他还跟以前一样的,我……呜呜不喜欢你们吵架。”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还是从眼眶里砸了下来。
唐香兰看到祝向麒哭,心都揪了起来,摸着祝向麒的后脑勺,将他揽入怀里,“向麒不哭,妈……妈答应你,不吵了,以后都不吵了。”
母子两人哭成一团。
贺思妤顿了顿,也加入其中,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流过胀痛的伤口,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她终于意识到,有祝沧澜在一天,她永远也回不了祝家。
祝沧澜有祝翰平撑腰,唐香兰再向着她又如何,唐香兰是依附祝翰平生存的,没有祝翰平,唐香兰什么都不是,可笑的是,她居然妄想用苦肉计重回祝家。
贺思妤认清现实,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一味的逃避是下下策,就算会被德英高中的学生的唾沫淹死,她也要在那里继续上学。
她要想办法在那里拓展自己的人脉。
这出闹剧,在三人的哭声中落下帷幕。
贺思妤不敢回公寓,怕贺万发又找上门,唐香兰想让贺思妤在祝家住两天,等新房子找好了再离开。祝翰平征求祝沧澜的意见,祝沧澜并不反对,只是住两天而已,贺思妤掀不出什么风浪的。
“知行啊,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让沈知行这个小辈看到这么一场闹剧,祝翰平很是尴尬。
沈知行笑着摇摇头,“祝叔,别这样说,唐姨也是关心思妤,思妤没事就好了。”
祝翰平知道沈知行这孩子有分寸,不会出去乱说的,恰巧他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就让祝沧澜送送沈知行。
此时已经快晚上九点。
凉风习习。
空气中飘荡着栀子花的淡淡香气。
祝沧澜跟沈知行慢慢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察觉到沈知行的沉默,祝沧澜侧头看了他一眼。
夜色里,少年的眸色很深,深的一眼望不到底,低头沉思的样子,褪去了平时的温柔,多了丝深不可测的意味来。
祝沧澜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沈知行静默两秒,回:“没什么。”
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了少女的轻嗤声。
沈知行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笑什么?”
祝沧澜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心疼你的思妤妹妹,觉得我这人太坏了。”
沈知行愣了愣,哭笑不得道:“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