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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苏尧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发觉身后已经抵到了有棱有角的柱子上。
他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苏尧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叶霖充满了攻击性,像嗜血的猛兽,漆黑如夜的眼眸里一片惊涛骇浪,叫人提心吊胆。
晃神间那人已经到了近前,抬手便将她的纤腰扣在了怀中,没等苏尧反应过来,便低头吻了下去。
他不要再这样,明明她就在他身边,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不要再看见她对其他男人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在意。他要这个人,摸得着看得见,实实在在就在他的怀里……
门口的宫人体贴的将门悄悄关上,整个紫宸殿里寂静无声。
苏尧已经完全傻掉了。
刚才她还在想伴君如伴虎,这就……所以说她是太天真,以为叶霖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实际上却看错了他……
苏尧一只手抵在叶霖的胸前,用力地推,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换来他在腰间加重的力道和更加猛烈的进攻。
唇齿纠缠间,苏尧几乎透不过气来,双腿越来越软,几乎不能站稳。心里一个念头越来越强,她不能交代在这儿,绝不能。
苏尧心一横,张口咬了下去。
唇齿间很快充斥起一股血腥味,苏尧知道自己下口丝毫没有留情,他一定是被咬伤了。可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这个人却死死地抱着她不松手,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只一味地攻城略地。
这个人是疯了……
苏尧用力撇开头,咳嗽了一声。怎么都觉得这股咸腻的血腥味有些恶心,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蹲下去呕吐。
兴许是她实在太破坏兴致,桎梏她的人终于松开了手。
苏尧冷不丁地被放开,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脑勺准确无误地磕在身后的柱子上,疼得眼泪差点蹦出来。
叶霖抬手擦去唇边的鲜红血迹。
苏尧蹲下身去咳嗽。
这个场面还真是无法收拾……他光明正大地轻薄于她,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漱口……如果能重来,苏尧一定会选择直接回相府。
“你咬吾?”面前的人绽开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妖冶的笑容,唇边的血迹将薄凉的唇染得鲜红,眼底危险的气息还未散去。
苏尧起身往后退了退,眼睁睁地看着叶霖又朝自己靠过来,一只手抵住了柱子,低下头,呼吸近在咫尺,“嗯?”
明知故问……他嘴角明明还在流血……
苏尧在心中暗骂一句,禽兽。
这要是放在现代,兴许叶霖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她一定尽她所能把叶霖往死里打……可太子殿下是在亲吻已经订婚的太准子妃,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原来这个人从来都不安全。
苏尧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错开叶霖的视线,语气堪称恶劣,“原来殿下的承诺连二两银子都不值。”
他那时候答应她不会强人所难,都是随口糊弄她是么,亏她还信以为真!
听到这样的责问,叶霖竟然露出了一个无所谓地轻笑,紧接着是呢喃一般的警告:“苏尧,不要再看旁的男人。”
呵,苏尧算明白了,合着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就是因为她看了徐慎言几眼?这个意思是以后所有的男人她都得当空气一样无视么?
他生气、亲她,也只是因为她作为准太子妃看了别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认知后,苏尧觉得心中更不痛快了。
她现在忽然有些同情那些深宫怨妃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倒是一个什么世道,凭什么男的可以坐拥佳丽三千,女的就连看别人一眼都是罪?
差着几千年的时空,之间的代沟原是巨壑难填。她还妄想着能和他同朋友一般相处,原来不过是痴心妄想,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所有物罢了。
苏尧冷笑了一声,从一旁绕开叶霖,理了理鬓角,告了辞抬脚便走了。
紫宸殿里一片寂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霖闭了闭眼,用力锤上柱子,叹息一声。
说好了等她慢慢爱上他的……他却做了些什么……
苏尧绝对不是那种被轻薄了便期期艾艾打算以身相许的小女子,以叶霖对她的了解,这一次没有反手给他耳光真的是看在他太子的身份,给了他十足的面子。
这样一点也不理智地惹毛了苏尧,以后想要亲近她,恐怕不会容易了。
叶霖转过身靠着柱子慢慢滑坐在南境进贡的精致地毯上,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榻。
昨日,她就睡在这里,睡得那么沉,没有一点戒心。
叶霖其实是有私心的,紫宸殿是他的寝殿,是他夜夜留宿的地方,他总想着这殿里的一切事物,都能沾染她的气息。
这样梦醒时分,他才不会感到整颗心都陷落在黑暗里,找不到出口。他才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感觉到心底那一片温热,而不是冰冷。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不是一个梦,他是真的回来了,他的阿尧真的还没有死,还在他的身边……
叶霖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濡湿在掌心里蔓延。
门口的宫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外向里张望了几眼。
绿衣宫娥想,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怎么感觉,尊贵的太子殿下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哭了?
☆、第18章 道歉
如果苏尧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再见到叶霖了,这些日子累计下来的好感在叶霖将她按住的那一瞬间就全部土崩瓦解,她怎么敢再靠近他,相信他?
可若说是叶霖的错,他又错在哪里,他若是恪守承诺那算他为人君子,他若真想做些什么,她是他御笔赐婚的太子妃,早些晚些又有谁会计较……
苏尧躺在床上抬手捂住眼睛。
那天她回府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向苏夫人交代了在淮阳长公主府的经过,便神色恹恹地回了自己的闺房。
苏夫人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为难她,几日来她称病不想去崇文馆,苏夫人也没多心,只派了小厨房做了滋补的药膳,任她偷懒去了。
放在桌上的药膳已经有些凉了,苏尧不想去看,将锦鸢打发出去后,扭头朝窗外看。
五月末便是春猎了,可她现在还不曾学会骑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若是她摔断了胳膊摔断了腿……苏尧摇摇头,自己否定掉这个想法。苏瑶身体这么虚弱,搞不好就真残废了,她干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尧翻了个身,捂着脑袋叫自己别去想那日那些……叫她既愤怒又羞怯的事情。
“小姐,二小姐下了弘文馆,来……”
“姐姐!”
锦鸢在门口通报,话还没说完,便被苏璎的声音打断了。
这丫头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直接跑进了屋里,见苏尧背对着门口躺在榻上,以为她在睡觉,追悔莫及地捂住了嘴。
锦鸢无奈地看着苏璎。
虽说在外都说苏二小姐知书达理,可她怎么觉得,二小姐被小姐带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苏尧转过身坐起来,笑道,“无事,反正也睡不着,门口风大,你快坐过来吧。”
苏璎这才吐吐舌头坐过来。
“火急火燎地这是有什么事?”苏尧拉过苏璎柔软的小手,道。
苏璎神神秘秘地靠过来,低声道,“姐姐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还能有谁,不是叶霖便是封策喽。苏尧一听便兴趣缺缺,这两个人的消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听。逃避就逃避吧,她现在心情乱得很。
苏璎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卖了个关子便直接说下去了,“今日在弘文馆外碰到太子殿下,觉得殿下有些不对劲。”
苏尧在心里冷笑,他能有什么不对劲,占便宜的可是他……“怎么讲?”
“虽则往日里太子殿下也很冷淡,可今日见了他,却觉得他神色有些恍惚,七公主叫了他几声才听见。”苏璎眨着眼睛凑得更近些,“姐姐是不是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
何止是别扭……
苏尧点点头想要搪塞过去,没想到却被苏璎教育了一番,“姐姐还是不要赌气了,娘亲虽然没说什么,可其实也是知道的,姐姐这已经有几日没去崇文馆了,再拖下去恐怕爹爹又要责问了。你倒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苏尧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几天她称病没去崇文馆,叶霖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苏尧觉得还算太平。兴许叶霖只是一时兴起,再过几天便对她没兴趣了也说不定。
苏尧这么想着,没想到还没到傍晚的时候,一张东宫的帖子便递到了相府。
因着苏尧和叶霖的关系,这帖子倒也没人拆阅,直接送到了苏尧手里。
彼时苏尧正在逗玩府上一只八哥,拆开了帖子来看,牙白底子镶竹青边的信笺上短短的只有一行字:“前事有负雅意,十分抱歉,尚希恕之。”
苏尧微微一怔,不知不觉间念出来,那八哥立马学会了,一遍一遍细着嗓子重复道,“尚希恕之,尚希恕之……”
苏尧将那信笺叠好放入袖中,垂睫笑起来。
如果矜贵清傲的太子殿下亲自给你写信道歉,你当如何?
第二日一早,苏尧便如常梳洗,往崇文馆去了。
几日未来,崇文馆却还是老样子,甚至连她前次未写好的宣纸都没来得及撤下,仿佛这个人这几天根本没在崇文馆待过。
苏尧停下手中的笔,侧头去看叶霖。
清冷如霜的太子殿下此时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神态安详,目光专注,非常严肃正经。
要不是叶霖嘴上的伤提醒她,苏尧还以为一切都是梦,都是她的臆想呢。
见叶霖无动于衷,苏尧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水绿的小瓷瓶,默默地放在叶霖面前,又默默地看着他。
叶霖只是微微怔了怔,便将瓷瓶收了起来,点了点头,继续写字了,甚至连看都没看苏尧一眼。
等到了休息的间隙,苏尧才温声说道,“那日阿瑶也是一时冲动,所以……特意带来了从平溪带过来的伤药,还请殿下……”
苏尧心里其实还是别别扭扭的,不过也压得住性子,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太子,她还有求于人家,都开口认错了,她还能怎么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也没什么好玩意,这伤药就是锦鸢给她随便找了一瓶,根本不是什么平溪带过来的,她也知道苏家的药未必有什么好的,怎么比得过东宫,太子也不会真的用她送的药。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面子上还是另外一回事,该送药还是要送药,该表达歉意给他个台阶,还是要给他个台阶的。
叶霖颌首“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道,“吾这几日颇为懊恼,只怕你再不肯理我。”
他是怕,真的害怕,若苏尧因此和他划清界限,他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疯掉,做出更过分的事。也许他依然可以将她娶来,可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个人,还有这颗心。
叶霖不敢再做出什么轻浮举动,怕吓跑了她,也怕她就此将自己归纳到登徒子的行列,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她。
堂堂大雁朝的太子殿下,在这么个人面前,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谨小慎微,患得患失。
一物降一物,大约就是这个意思,苏尧是上天派来降他的,他认命。
苏尧很懂得见好就收,因此只是点点头,道,“殿下抬爱了,阿瑶长于山野,行事冲动,粗俗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