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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到底,巫琴都是为了她这个姐姐才做出如此的糊涂事,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巫琴被送回巫族去。
巫瑶垂着眼眸,目光楚楚:“圣女,巫琴她是做错了事,可她的年纪小,又都是为了我,您看能不能让巫琴留下来,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若是巫琴被送回巫族,那面对巫琴的会是更为严苛的惩罚。
桑桑摇了摇头:“巫瑶,那信早就被送出去了,想来马上就有族人过来大齐了。”
巫瑶一阵失力,她没想到桑桑竟然将信给送出去了,如此之下,巫琴被送回巫族几乎是不可逆转之势。
巫瑶起身,她面色苍白:“那圣女,我就不叨扰你了。”
她说罢缓慢地出了门,巫瑶闭上了眼睛,别的不说,巫琴都是为了她这个姐姐,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巫琴做,她不是一个好姐姐。
十安忙的晕头转向。
他自幼伺候在陆珩身边,也跟着学了一身的本事,一直都忙的不得了,可在这基础上,十安最近又多了项任务。
那就是看着赵询所住的客栈。
十安特意帮赵询续了一个月的租金,然后不准叫人上去,只每天早上打扫一次便成,也顺带看着,以免赵询提前回来。
十安心道这事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宫里桑桑被瞒住了,宫外一旦赵王要过来找赵询的话,就说赵询有事出去了,不知道在哪儿忙,这么两头忙着竟然一点差错也没出。
十安感慨了下,幸亏赵公子时隔两年之久才回来,和建康城的人没什么交往,要不然一定会露馅。
正在这时候,陆珩从里间出来,他换上了赵询时常穿的衣裳的式样,手中拿着一张面具,显然是要再去宫里。
十安又叫了人套马车,在马车上,陆珩戴好了面具,将一切都整理妥当,以防露出破绽。
十安看着这样的陆珩,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就这么一张面具,戴上后竟完完全全地换了个人的模样。
陆珩闭着眼休息,他刚刚在宫中批阅完奏章,然后便赶着时辰回了府换衣裳戴面具,再过一会儿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宫门口,十安没有下马车,而是在车厢里等着,毕竟是假扮另一个人,方方面面都要用十二倍的小心。
陆珩过去的时候就闻见了房间里的药汁的味道,甜白瓷大碗里盛着满满的一碗药。
桑桑见了陆珩招呼他坐下:“药已经凉了半晌了,这会儿的温度正好,你趁热喝吧。”
陆珩看见药碗旁边放着一小碟蜜饯,他端过药碗一饮而尽,果然很苦,然后捡了蜜饯含在口中。
陆珩蓦地想起之前桑桑每次吃药后都会可怜兮兮地含着蜜饯,打掉孩子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含着蜜饯。
密密麻麻地痛腐蚀上心头,陆珩想,难道他和桑桑就不能有第二次机会了吗,只能这样用别人的脸来见她,那等赵询回来那天该怎么办。
陆珩握紧了手,指节分明。
桑桑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摆着一摞折子,她则是拧着眉头看这些折子和信件。
没错,桑桑是在处理正是,她毕竟是巫族的圣女,手头有不少的事要处理,刚开始在巫族时是有巫盛帮她,可后来去了魏国,桑桑不得不自己动手去做,而今也算是有些进步了。
可桑桑到底不是这块料,每每看见要处理的事都头疼。
桑桑秀美的眉毛微蹙,手中握着狼毫笔却迟迟没有落下,然后挫败地放下了笔。
她想还是等过会儿巫祁他们过来再说,他们懂得更多,也不会出错儿。
“怎么,有什么不明白的?”陆珩走过去问。
桑桑这才发现“赵询”没走,她叹气道:“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每天都等着我去弄。”
陆珩站在书案前,垂眼便看见了宣纸上的字,是一些巫族的事,不打不小,确实不好拿捏,一个处理不好就被人握住把柄。
看着桑桑为难的样子,陆珩捏起折子:“我帮你看看。”
桑桑一愣,然后道:“好啊。”
其实说起来赵询还真没在这方面帮过她,不过赵询好歹是赵王的小儿子,平素也接触过不少事,想来还是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无奈书案被宣纸信件给占满了,桑桑只好收拾出一旁的条案:“你坐在这里吧。”
这条案不甚大,只容一人之身,桑桑当然不能跟着坐下,她回到了刚才的书案旁。
陆珩坐下,他背脊挺直,然后便提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了起来。
桑桑下意识看着“赵询”。
盈盈灯火下,他背脊挺直,眉眼认真,半张脸在烛火下显得异常的俊秀,看着折子的模样也十分认真。
桑桑却有些恍惚,因为她觉得赵询竟然有些像……陆珩。
陆珩那厮虽然有很多缺点,可桑桑不得不承认陆珩拥有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狠劲儿,而且是对自己那么狠。
在桑桑认识陆珩后,不管是他双腿不良于行还是任何时候,他每晚都会忙到深夜,处理好每一件公务,也几乎没有闲暇时间。
所以他现在才会成为摄政王,日后才会登上帝位,桑桑很佩服。
此刻的“赵询”,那股子劲儿就很像陆珩,甚至让桑桑想起来从前的晚上,陆珩会伏案处理公文,她则是坐在一旁的小圆凳上,要么发呆,要么看话本子,窗外风声细细,好像会那样直到永远。
看着“赵询”,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桑桑觉得她真是疯了,她竟然想起陆珩了。
桑桑连忙摇了摇头,又灌了自己一杯茶水,才把这个念头从心底赶跑。
而那头,陆珩洋洋洒洒地把方案写了出来,他刚要停笔把这纸递给桑桑,然后才想起来他忘了什么。
桑桑是认识他的字迹的!
陆珩看着宣纸,觉得他真是糊涂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接着,桑桑就看见陆珩把刚刚写好的纸给折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桑桑愣了:“赵询,你这是干什么?”
这不是白写这么半天了吗,难道这纸上写的内容有什么她不能看的?
陆珩想了想道:“直接告诉你不好,还是得你自己想,这才是正途,日后你总是要自个儿处理公文的,”他扯了个谎道。
桑桑:“……”
她怎么才发现赵询还有这一面呢,这么气人,就连这点都像陆珩,怎么前两年她半点没发现赵询的这些特质呢?
桑桑觉得她糊涂了,什么都能联想到陆珩身上,不过这感觉很快被气愤压下。
桑桑气的连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是愤愤地道:“你不说我自己想办法!”
她说着话就起身绕到后面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不少书籍,还有些前朝的折子之类的,从那上面说不定会寻到什么可以依循的经验,总归是比她自己想的法子要好。
桑桑顺着书架仔细去找,找了半晌才发现那本书竟然在最上头,她的个子不够,就算是踮了脚也碰不到。
桑桑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今儿好像一切都在根她作对似的。
下一刻,一只手从上空掠过,然后取下了她刚刚要取的那本书:“喏,给你,不是要这本吗?”
外头的烛火透进来,将风影投在书架上,摇摇晃晃。
书架间的空隙狭窄逼仄,桑桑比陆珩矮了大半个头,她抬眼只看见他的下巴颔,精致又流畅。
桑桑慌乱地接过书。
“好了,快出去吧,”她转过身就走了,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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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桑桑逃也似的回到了书案前。
然后立即把书展开,像是要立刻找到需要的那一页,桑桑手指翻动的飞快,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页,莫名的,桑桑心烦意乱起来。
陆珩还在狭窄逼仄的书架后,他略站了会儿才出去,然后就瞧见桑桑在翻书。
她半张脸露在灯下,鼻子挺翘,嘴唇红红,偏生精致的眉眼蹙起来,玉一样白的手指在书页上来回翻动,看样子是着急了。
陆珩也想不通,怎么这么一会儿桑桑的心情就变了。
桑桑这样不得章法,陆珩终于看不过去了,他上前几步,然后按住了一半的书页:“等会儿书页都被你弄掉了。”
桑桑就看见极其修长的手落在书上,这只手半遮在袖子里,好看极了,可赵询的手是这样的吗?她怎么莫名觉得这双手竟然有些像陆珩的手?
可这又不是陆珩的手,桑桑记得,那时候陆珩因为重病而卧床昏睡一年,整个人都以一种飞快的速度衰败下去,以至于就算后来醒过来,陆珩逐渐恢复常人的体态,手掌也较寻常男人瘦一些,眼前的这双手却格外匀亭好看。
如果陆珩知道桑桑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话,他想必要说这是因为分隔开的两年,在这段时间里他身子逐渐恢复过来。
桑桑不记得了,她和赵询从前也只是寻常的相处,后来成为圣女更是没空儿和赵询闲聊,以至于到此刻,桑桑才恍然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赵询。
在她曾经过往的印象里,赵询最初是建康城闻名的纨绔,后来是有家世恩仇的可怜人,再后来则是心肠善良一直帮她的好人。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说她和赵询相处多长不见得,说多了解赵询更不见得,否则她怎么会连赵询的手长什么样子都会怀疑。
陆珩的手指在书上敲了敲:“想什么呢?”
看桑桑红唇半张,清澈的眸子微眨,陆珩就知道她又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桑桑果然回过神来,接着她就看见陆珩很快地找到了她要看的那一页:“就是这篇,你过会儿仔细看看。”
说罢,陆珩就坐回了一旁的条案,然后看自己的书去了。
桑桑很快将刚才那点心思抛掉脑后,她盯着书页上的字,可平时的字此时她却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压根儿集中不了精神。
末了,桑桑无奈地趴在了桌儿上,她想她还是明天再处理公文吧。
陆珩听到动静转过头,然后就看见桑桑半趴在书案上,脸对着另一面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盈满了书案的乌发。
陆珩才发现桑桑还有这样的一面,从前她都是装作一个极其听话的小骗子,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儿。
外面天色也不早了,陆珩起身:“桑桑,我先回了,时辰也不早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桑桑立马坐直了身子,皎白的小半张脸上印上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书的脊页压到的,衬着她白嫩的小脸,意外的好看。
“好,那赵询你快走吧,宫门也快下钥了,”桑桑一面起身一面说道。
等送走了赵询,桑桑仿佛失力一般摊在小榻上,她抱着一个鹅黄色折枝纹的软枕,闭上眼睛就是方才书架下的“赵询”,桑桑觉得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赵询。
陆珩出宫门后转了道弯儿,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十安已经候在上面了。
“世子,衣裳在这儿,您委屈下,在这儿换上吧,”十安说道。
十安说完就下了马车,临关上车门前,十安正好瞧见陆珩把面具揭下来,露出他原本的脸,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十安出去后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段时间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