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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一共有三十多人,都背着草药,脸上缠着白布,人人却是镇定自若,我眼睁睁看着圣女扶住一个冲到她身上,抢她的药篓的老婆婆,对那个老婆婆说了一句什么话,那老婆婆就愣住了。”
“圣女走到村口的一棵大树下,轻轻地开始跳舞,我都记不得那到底是什么舞步,只知道圣女当时看起来不像这人世间的凡人,就像个神仙,特别庄重,也特别美,也和今天一样,漫山遍野的花都为她盛放,树枝摇曳,叶子轻轻探下来碰触她的脸颊,风都变得温柔,那些已经疯了的老百姓,渐渐就在这样的舞姿下平静下来,一个接一个地跪下,痛哭流涕。”
“我就这么看着,所有人都把圣女当做天女下凡,都欢呼雀跃,觉得神没有抛弃他们,他们还有救!凶神恶煞的壮汉放下屠刀,扶起被推倒在地的老人,年轻的抱起了年幼的孩子,妇女们被指挥着煮药,病人都被集中到一起,被妥善地照顾。”
“即便还是有人死去,但是死者被焚烧,被超度,骨灰被安葬,人人都很平静,似乎他们不是死了,而只是去了……彼岸。”
“似乎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姑娘说的,她娘亲去的那里,将没有伤病,没有痛苦,只有温暖的阳光,碧绿的草地,可爱的人。”
谢海棠神色间露出一抹说不出的震撼:“圣女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救那些人就仿佛捡起地上掉落的树叶一样简单,我当时真觉得她就是神,人间怎么可能有她那样的姑娘!”
槐树下一群人坐着静静听,小开心迟疑了下:“……我师父没说过,恐怕是已经忘了。”
孙捷也叹气:“十几年下来,哪一年不闹几次疫病,哪一年不是生灵涂炭,一开始我们还有详细记录,后来到是渐渐连记也记不过来,不过八年前的话,怕是圣女也印象深刻,那时候,我们家圣女也还是个小姑娘,而且神树的状态不好,她长年累月都要留在神树上,病痛加身,但凡离开,也必然是带着天后娘娘的信徒去救助百姓,终日辛劳,无一日安稳。”
谢海棠的眼眶发红,想起初见圣女时,她身体瘦弱,脸带病容,却从不露出半点痛苦之情,待人接物如细雨和风,温柔又稳重。
“后来侠义榜名气越来越大,医社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再想见圣女却渐渐难了,我时常追随,却是一两年才能碰见一次,两年前是我圣女最后一次见面,如今圣女越发威严,容色越发美丽,我心甚慰。”
小开心:“……好吧,我承认谢三爷你是我家师父的头号迷弟,比我眼睛,呃,明亮。”
他也尊敬师父,不过审美观还是挺正常的,彼岸城他那些女性长辈和同辈中,师父的容貌似乎排不进前十,当然,他们彼岸城圣女的容貌,也没人敢评价。
谢海棠却是真心觉得方若华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两年前那次,我终于完成任务百杀,都是高级任务,拿到了一年一次的侠义贴,坐船去了一回彼岸城。”
一句话,小开心无所谓,其它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过来,彼岸城在此之前还不为人所知,只有江湖上能在侠义榜上排名最靠前的几个侠士,大约知道一点底细,却从不与人细说。
江湖传闻,如果完成一百次侠义榜上最高级的任务,且每一次都获得好评,就会有人送来一张侠义贴。
持有侠义贴的江湖侠客能持帖子去请侠义榜的主人为自己做一件事,只要此事不违江湖道义,侠义榜主人会倾尽全力为自己解决。
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侠义榜的主人能拿出那么多神奇宝物,势力该有多强横,这种承诺,绝对属于能掀起江湖血雨腥风的承诺。
阮明秀也不算江湖新人,仔细一想,心有余悸:“幸好!”幸好彼岸城并不是想要这个江湖纷争不休的野心之地,侠义贴也不愧这侠义二字,不光是专人送达,且还是实名登记,除了本人持贴有用外,别人拿着就是一张废纸,另外还有种种保密措施,保证持贴人的安全。
“彼岸城漂亮吗?”
“……你求了什么,难道……”阮明秀一咬牙,鼓着脸瞪谢海棠。
谢海棠:“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的脑子里在琢磨什么!”
沉吟片刻,他轻轻笑起来:“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想见一见圣女,当时我提出的要求,是想让圣女陪我逛一逛彼岸城,圣女答应了,还带去我参观了一次彼岸城的藏宝库,让我任选一样宝物。”
阮明秀只顾着隐藏自己那点小嫉妒,到没什么反应,小开心已经抓着谢海棠的袖子嗷嗷叫:“呜呜呜,我也要去做任务,我也想进宝库,你选了什么?”
谢海棠任由他扯来扯去,闭上嘴不肯回答,双目微微眯起,幽幽一叹:“这个世间拥有彼岸城,拥有天后娘娘的圣女,真是极好的。”
冷风阵阵,不一会儿,小开心的奶娘就捧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锅,撤换了茶水托盘。
锅子是鸳鸯锅,一边乳白色的汤底,拿老母鸡小心翼翼地炖了一整日,汤汁浓厚适口。另一边红艳艳,浮着一层辣油,让人一看就觉得饿了。
小开心拖着黑衣少年坐到自己身边,不让他吃辣,只涮青菜豆腐给他放在调好的作料里。
“吃吧吃吧,今天师父请客,不收你钱。”
顺手也给一直沉默不语的宁氏夫妇也递过去干干净净的筷子:“吃,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报仇。”
雪还在飘飞,一行人吃得浑身冒汗,热热闹闹。
第335章 惊惧
小开心一边吃,一边漫不经意地说:“我师父既然平平安安地回来,韩宇肯定得不了好,他的一切都是彼岸城给的,如今我们彼岸城要收回来。”
孙捷叹气:“可惜,天后娘娘太仁慈,信徒第一戒,便是戒杀生,想开杀戒不容易,只希望老天有眼,该死的人早得报应。”
别看小开心动不动就让自家师父弄死那谁,可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家师父会不会开杀戒,毕竟天后娘娘的规矩,说不严格,有时候可以钻的空子挺多,但对虔诚信徒来说,那真挺严格的。
“哎,师父要也有三分像韩宇那魔头似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无法无天,那该多好!”
孙捷一头把小开心的脑袋按在盘子里:“吃你的肉片去,少说废话。”
如今在彼岸城十多年,孙捷也自认为是彼岸城之人,城中除了韩宇那个混蛋,谁练习的功法不是中正平和,谁不是秉承天后娘娘教诲,从来与人为善,不轻易杀人?
他们这几个吃得热火朝天,他们口中的大魔头韩宇,此时却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当然,只有一点而已。
已经找到了岳晓秋,再多的不适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了。
雍州如今多风雪,下雪也好,有助于缓解干旱,一场大雪过后,明年说不定能有一个丰收年,这几年干旱闹得雍州地面上民不聊生,不知多少人盼望着这一场冬雪。
韩宇轻轻拥着自己辛辛苦苦寻觅了十二年的女孩子,身体冷的厉害,心中却只有满足。
“咳咳,咳咳。”
胸口肺部像是憋堵了点什么东西,韩宇强忍下去,脸上露出极温柔的表情。
岳晓秋心事重重,却不忍心说出来让自家韩宇哥哥难受。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默默念了这一句话,一时间,岳晓秋的心变得发烫,烫得几乎想从自己的胸膛中蹦出。
这一刻能和韩宇哥哥站在一起,能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体温,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她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
岳晓秋把头靠在韩宇哥哥的肩膀上,抿起嘴唇微笑,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去在乎那些人仇恨,也不要去介意韩宇哥哥和圣女的婚约,不管什么彼岸城,如今韩宇哥哥吃了这么多的苦,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该快快乐乐的才好。
冯云不远不近地坠在二人身后,用力搀扶着他义兄,却不敢回头去看义兄的脸。
这一次义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折磨,全是因为自己,偏偏他想为义兄报仇,都全无立场。
冯云眼见公主脚步轻快而雀跃,咬了咬牙,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又吞了回去。
问什么?问是不是就如彼岸城圣女和那少年说的一样,公主你因为太害怕被人指责,受人唾骂,所以干脆做了一个睁眼瞎,假装自己不知道那个韩宇正为了你,变成一个恶魔,搅合得江湖风波四起,无数人家破人亡?
这种话真的能问出口吗?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
冯云叹了口气,就让这一切至此结束吧,也该结束了。
他父母从小教他做一个正直的人,他在十七岁以前,也一直做得不错,怜贫惜弱,从不仗势欺人,但是十七岁那年,为了父母的生命,他坚决不肯把别人族中至宝还回去,还为此刀剑相向。
慢慢停下自己的脚步,冯云最后留恋地看了看岳晓秋单薄的背影。
公主会很幸福。
“义兄,我送你回家去。”冯云笑了笑,他安顿好义兄,就要去彼岸城赎罪了。
可他……还是不能把山河珠还回去,但是,自己可以认打认罚,被杀了也无怨恨,反正爹娘有慧儿照顾,那孩子心细,绝不会让爹娘受委屈!
冯云转身离去,岳晓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青梅竹马已然走远,只挽着韩宇的胳膊晃来晃去,轻声唱歌,唱越国最流行的小调。
“咳咳。”
韩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头却忽然晕了下,勉强站稳,心口剧痛,忍不住大声咳嗽了两声。
“韩宇哥哥?”
岳晓秋诧异回头。
韩宇安抚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身体骨髓处骤然升起说不出的酸麻痛疼,他一时竟忍不住,失声痛呼,面孔扭曲,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声连一声地呼痛,半边身体居然渐渐失去了知觉。
岳晓秋大惊失色,整个人扑过去,手足无措:“韩宇哥哥,你怎么了?对了,云哥哥,云哥哥你快来看看……云哥哥你在哪儿?”
回头四顾,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韩宇心下也不禁惊惶——他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力气,为什么提不起内息!本能地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朝着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他的神树求救,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的完全感受不到那种能温暖一切的温度,身体空荡荡的。
幸好也只是片刻,疼痛渐渐消减了去,韩宇大口大口地喘着促膝,紧紧握拳,心中惶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又听到神树的细语,而且这一次是清晰可辨的话语——十二年,我的孩子若华为了我能活着,为了彼岸城能存在,承受了十二年痛苦。也让你感受一下,你还觉得那不算什么吗?
韩宇打了个哆嗦,只愿意认为那是错觉,却不禁蹙眉,有些愧疚,前些年彼岸城的人疯了似的找山河珠,他遇见过一次,有一回心情不好便讽刺了几句——说方若华不是在呢,既然她能补足神树的力量,那就老老实实待在神树上便是,又不算什么,乱折腾个没完没了,也不嫌烦!
那话脱口而出,其实他也不是真心的,就是烦闷,故意找茬……
韩宇默默想了两次,他不是真心的,却还是颤栗不已,那痛苦是非常人能够忍耐,一刻都难熬,十二年要怎么才能熬得过去?
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撇开,韩宇露出个极为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