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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响起一声惊异的“噫”声,那人急忙问道:“钟国栋,钟堡主,咱们头
儿的义兄。”
向前凑近点,钟国栋高声道:“不错,屈元苍屈老弟可在。”
很快的,屋门立启,两条人影天鸟般飞掠而来,那两个人全是体壮如牛的大
汉,浑身黑衣,由肩至胸,围扣着红白二色的披肩,色彩分明,极为界艳夺目。
这两个人同样的满脸横肉,形容犷野,行动之间亦是同样的矫健利落。他们才一
落地,仰视钟国栋,立即双双躬身告罪道:“果然是大先生,方才我兄弟未曾明
察,贸然动手,惊扰了大先生及各位贵宾,务乞大先生及各位恕罪。”
他们称呼钟国栋为大先生是受了屈元苍的嘱咐,因为钟国栋不涉足江湖,偶
而来此一趟,若以大当家或者其他称号,难免宣扬出去引起一些恩怨,大先生对
内是一种尊敬意义,对外可以解说为宾主。
翻身下马,钟国栋望着他们,和善的笑道:“二位太客气了,距离远,看不
清楚,误会往往是不可免的,而且你们一定又出了什么事吧,若然,那就更怨不
得各位这么小心谨慎啦。”
两名大汉中那生着络腮胡子的一个有些惊讶的道:“大先生好灵通的消息,
我们这桩子麻烦刚刚发生不到一会,竟然已经知道了。”
钟国栋笑笑道:“此情此景此等气氛,只要一看即可判明有了事情,否则,
这个码头一直是热闹喧嚷的,如今怎会这般乎静。再加上各位眼前的防范严密,
如临大敌,当然就能以叫人猜出端倪了。老实说,我还不确知你们有什么麻烦呢。”
络腮胡子尴尬的红了红脸,忙道:“大先生,我们可不真是紧张过度了,差
点把我们当家的生平挚交也当成了对头,还请大先生千万包涵,在当家的面前相
待一二。要不,被当家的知道,恐怕我哥俩就有苦头吃了。”
钟国栋笑道:“二位放心,我岂会如此无聊讲这些闲话,二位把钟某当成碎
嘴子了。”顿了顿,他又歉然说道:“虽然我也来过这里,但俱是匆匆小留,未
曾久作盘桓,是而贵堂的人,除了有数几位,我大多不熟,很对不住,你们二位
老兄的高性大名是什么。”
络腮胡子大笑道:“大先生不认得我们,我们可对大先生敬仰得很,更熟悉
得很。大先生你在三四年前来此之际,我们早已瞻仰过风采了。也难怪大先生记
不起我们,你只是一个人,好记,我们却有千儿八百人,哪能完全认得。大先生
哥,我叫许波,他是甄达,人家合称我哥俩为鸣江双蛟。”
优忍恍悟道:“鸣江双蛟,对了,我记得屈老弟提起过你们,二位是天马堂
中的鲨手,是么。”
许波笑道:“滥竿充数罢了,倒叫大先生见笑了。”
钟国栋道:“那里话,凭二位一身的能耐,列为鲨手业已是委屈了。”
接着,他又把家人介绍给二位相见,许波、甄达又是好奇,又是忙着向众人
问好。一阵寒喧之后,钟国栋才问道:“许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出了
什么麻烦,人都到那里去了。”没有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许波道:“大先生,
你与我们当家的情感深厚,有如手足,你一定也知道我们天马堂传统的习惯了。”
钟国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从不将势力范围扩充到鸭鸣江流域左
右五十里以外的地面去,而你们也不容许别人侵犯进来。”
许波道:“就是这样,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照这个自订的法则讨生活,但是,
麻烦却仍然发生了。”
钟国栋忙问道:“如何发生的。”
许波沉重的道:“鸭鸣江对面是长春岭,大先生一定知道。”
钟国栋道:“我知道,那是锦带会的地盘。”
许波一咬牙,恨声道:“麻烦就出在他们身上。”
钟国栋怔了怔,迷惑的道:“锦带会,他们在鸭鸣江百里以外,有他们自己
的生意因子,上几年来也一直与你们相安无事,河井水并不侵犯呀,怎么会忽然
有了问题。这倒令人费解了,如何形成这种态势的呢。”
许波似是提起来就怒火中烧,说道:“大先生,错了,这多年来一直是这样
两不侵犯的局面,他们和我们,这些年来,主要的营生买卖乃是收取过路的商贩
人头税和大拨的保援户缴纳的平安银,再者,就靠偶而来一次无本生意补贴了。
但是,近半年来,因为他们手段太狠,动辄狮子大开口,勒榨得一般旅人商贸与
镖局子喘不过气来,全视经过长春岭为畏途,所以他们宁肯多绕一围远路,借以
避开锦带会的压迫。如此一来,长春岭下行旅骤减,过路客商寥寥,他们的收入
也就立打折扣,久而久之,他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钟国栋问道:“可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波苦笑了一下,许波道:“照说是不该有一点儿关系的,但锦带会贪得无
厌,做那杀鸡取卵的傻鸟事,这只是他们自绝生路,和我们哪里拉扯得上什么牵
连。可是,事实上却大大的影响我们。”
钟国栋不解的道:“怎么说。”
许波咬牙道:“妈的,他们因为财源濒绝,收入骤减,有维持不下去的趋势,
竟异想天开,妄想扩充他们的地盘到鸭鸣江对岸。换句话说,就是要侵犯我们的
利益,抢夺我们的饭碗。”
甄达也咬牙的接口道:“锦带会的王八蛋们可真算得如意算盘,他们居然大
胆到派人送来书函,明告我们要接收我们江上的一半生意,包括由我们原收的顺
水费,护运金,成失等,甚至我们自已经营的船货买卖,这不等于在勒我们的脖
颈,简直混帐可恶、蛮横霸道到了极点。”
许波又气咻咻的说道:“我们当家的一见此信,自是怒不可抑,非但当场将
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撕得粉碎,更在气愤之下把那信差也好揍了一顿,打得那小
于鼻歪嘴斜,抱头鼠窜而回。”
钟国栋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许波回答道:“三天前。”
钟国栋点了点头,再问道:“后来呢。”
许波舔了舔唇,说道:“将那小子打回去之后,当家的立时便下令我们所有
的人马严加戒备,同时表明不让锦带会稍微染指的决心,沿江增派巡骑,密布哨
卡。江面上的巡查快艇也加多一倍,连我们护运船只上的守卫弟兄亦增加了。”
钟国栋说着打断他的话,急问道:“许波,你还没有说明为什么你们的人马
突然全不在了。”
许波忙道:“是,大先生。三天前我们不是把那熊信差揍回去了么,同时已
立即开始戒备了么。我们这样的反应和措施,锦带会又不是白痴,岂有不知道我
们心意之理。就在今天佛晓之前,我们沿江而下的三船货,对岸上的两处堆栈便
同时遭到攻击,全部付之一炬,连船上及堆栈的一十七名护守弟兄砍掉了十五个,
只剩下俩人犹带了伤。消息传来,当家的险些气得吐了血,他在暴怒之下,立即
下令所有人手赶往出事地点聚集,同时严令我兄弟俩人负起防卫堂口之责。所以,
大先生及夫人、公子抵达这里之际便发现一片肃静,渺无人迹了。我们全隐伏在
房子里,准备一旦察觉敌踪,立即射杀。大约是紧张过度吧,竟把各位当成对头
了,差点便出了纰漏。”
钟国栋深思片刻,说道:“许波,虽说贵堂的船舶与栈房遭到破坏,所属亦
被惨杀,但是,可确定是哪一边的人所干的。”
许波忙道:“当然是锦带会下的毒手。”
钟国栋再问道:“有人证吗。”
许波恨恨地说道:“有,那两名受伤未死的弟兄便看得清塘楚楚,他们亲眼
发现指挥这次水上突袭行动的人是锦带会的百字行的好手人面狒陈隆。另外,参
与行动的那些杀胚个个一身蓝衣,手使银勾刃,更是锦带会的传统兵器。这犹不
说,袭击陆上栈房的那两拨混帐亦在得逞之后返回长春岭途中被我们的巡骑察觉,
他们认出那两批带头者是他们千字行的硬把子,一为青衫游龙任颜、华凝萼夫妇,
一为雷槌牛三恕。大先生,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钟国栋微微颔首,说道:“这样说,当然就没有疑问了。许波,锦带会那边
的几个首要人物,我们属下的弟兄是否都认得。”
许波回答道:“他们以前也偶而来过我们的地盘,日子久了,总不会太陌生
的。锦带会就只那几个有数的好手,弟兄们差不多全在平时见过,尤其是像陈隆
那种人物,只要一见,便能予人印象深刻,化了灰也认得。”
钟国栋缓缓的说道:“元苍老弟率领弟兄到出事地点去,是否意味着便将立
即同锦带会展开报复,发动攻击。”
许波低声道:“很难说,大先生。当家的乃是去亲自察看一下现场情形与各
项报失,另外也须重新布置一番,更藉以激发我方士气,但是不是马上展开大举
反击就难说了。你知道,事情刚出来,人家也会严密戒备的,现在我们若在气头
上怒冲冲的杀过去,很可能会着了人家的道,所以亏须吃了依然要沉住气,仔细
周详策划才对,否则,只怕更加得不偿失。”
他们这一问一答的说着,一位天马堂的弟兄突然叫道:“当家的回来了。”
钟国栋立即站起,回过身来,到窗前注视。果然,在鳞鳞波心中有二三十条
窄窄尖头的快艇破浪驶到,迅速靠岸后,艇上乘坐着的纷纷跃至陆地,刹那间,
码头上已经到处站满了披红白肩带的人了。
一个身体魁梧低额隆准,又突腮削唇形同豹子头般的五旬人物站在岸上大声
吆喝了一阵,转过身上步向这边行来,那人可不正是“豹枭”屈元苍。
钟国栋隔着老远,已大笑道:“元苍老弟,久违了。”
屈元苍闻声之下,不由怔了怔,那双微黄精锐的双瞳投注向钟国栋脸上。这
一看,他立即仰头大笑,伸展双臂奔了过来道:“老哥哥,你想死元苍了。”
钟国栋也快步迎上,两人紧紧的拥抱成一团。良久,屈元苍拍着他的肩膀说
道:“老哥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多少年啦,你老哥哥可是早把我忘
得个精干鸟净了。”
钟国栋笑道:“老屈,你轻点拍,老哥哥这身老骨头受不了了。”一顿又道
:“你看,那边你那老嫂子和侄儿们都在一旁瞧热闹呢。”
屈元苍异常高兴的放下钟国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向陈玉卿请安问好,
家忠、家孝、惠琴、连同家忠的媳妇也一一走来请安。
屈元苍哈哈大笑着连连拱手道:“今天老哥哥阖第光临,我屈某在生有幸,
怒汉坡是蓬荜生辉。来人呀,快吩咐下去,摆酒。”
说着,他与钟国栋把臂前行,来到一间石屋,宾主坐定,钟国栋说道:“元
苍,你们的事我业已听得许波和甄达二位说过了,可确是锦带会作的孽。”
屈元苍咬牙说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我操这些邪龟孙,捞过界也找不对
方向,竟捞到我头上来了。娘的,我脑门上写着个呆字,就那么好欺侮。我他奶
奶一天到晚还不知去找哪个寿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