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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哨的另两名鲨手黑猿卓宣、刃环焦吉已撤退回来,屈元苍一挥手道:“快去。”
刃环焦清在应声中身形已飞射出去,手上两枚刃环业已划过两名敌人的咽喉,
在血水洒溅里,又猛然旋身将另一名敌人的面孔割成两半。惊吼尖叱声中,黑猿
卓宣早已生生举起一名青衣汉子摔向另两名青衣人的身上,不待对方有所挣扎,
他已再抡起一个死命抛掷了过去。
仅是这一刻儿,四五十名丝锦门的人物便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伏在草丛之
后,屈元苍笑呵呵的说道:“真是摧枯拉朽,不堪一击,丝锦门竟然如此稀松法。”
这位天马堂的大龙头话尚未及说完,战场上的情况便已诡异的突然变化。一
条瘦削细长的人影有若一抹烟雾般白天而降,他来得是这么快,以至令人连他是
从哪个方向飞掠而至都来看清。一面黑色的大网兜猝落,一柄宽刃短刀暴挥斜挑,
就这样,七名天马堂的弟兄已被罩入网里又被皮开肉绽抖摔向岗堤之下,另俩人
也“吭吭”连声旋跌而出。
屈元苍猛的一震,脱口惊呼:“章渊。”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不错,兜天网。”
屈元苍一跃而起,瞪目狂吼:“章老匹夫,你他奶奶的是个人就冲着我姓屈
的来。”
就在此际,白斑鲨谢磊已暴扑章渊,短剑吞吐如电,彩芒闪烁。但是,章洲
却冷哼一声,身形猝斜,鲨网反挥,宛若一大片乌云倒卷。谢磊才自跃躲,章渊
的宽刃短刀已神鬼莫测的将谢磊悬空挑起七尺。
“咳啊”一声,谢磊的呼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么恐怖,那么痛苦,象征
着凝聚成形的绝望与鲜血涂染下的悲哀。在他扭转的面容极快的一晃里,可以看
出他那颗死前的不甘及怨恨的心。
一条六尺长,细如拇指又蓝光闪亮的网竿子,仿佛极细的闪电,带着尖锐的
啸泣声飞取章渊,那是元苍的吊命竿。
章渊卓立不动,左手短刀倏然飞截,那光闪那么快那么准,“当当当”的连
串金铁撞击声里,他已一招不漏的荡开了屈元苍飞泻而下的七十九竿。蓦地一个
空心跟斗站在地下,屈元苍圆睁双眼,气涌如山的怒瞪着对面的强敌,那是一个
老人,一个瘦长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突额凹睛,两顿下陷,嘴唇扁薄,整个的
形态便强烈的显示出一个意思,冷酷。
屈元苍大吼道:“你他娘的就是章渊。”
对方木然又生硬的道:“你就是屈元苍。”
屈元苍切齿嘶吼着:“你残害我的手下,我就要活剥你这老狗的皮。”
那老人章渊的动作之快简直已到达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微微一晃,凌空的
刀光刃芒已纵横交织着罩向屈元苍,同一时间,他的黑两亦由上而下,“呼”的
反卷屈元苍下盘。
吊命竿飞弹旋舞,竭力抵抗,却在双方相劈的一刹,屈元苍衣襟肩袖立被割
开六条裂缝,他紧张的拼命跃出。
“跑。”一个字像一个冰珠子传自章渊唇缝,他右腕倏抖,黑网又“霍”声
横扫,短刀如闪电般急截肋下。
屈元苍猝然然间横了心,他不退反进,吊命竿一沉飞刺,直指敌人的心窝,
他一边嘶哑的叫着:“一同上道吧,奶奶的。”
怪声如枭,章渊短刀猝回,“锵”的一声击开屈元苍竿尖,右手挥绕,黑网
已兜头落罩屈元苍。
斜刺里,彩芒暴现,“呼嗤”声响,直飞章渊那突出的脑门,来势之快,不
由使他大感惊讶,于是他突然将罩向屈元苍的黑网卷向飞来的神芒,那枚追风神
芒却倏而一斜,闪电般倒飞回去,正好落在钟国栋手中。
此刻,屈元苍方始冷汗透衫的倒掠出去。
冷凛的,也是深沉的凝视着钟国栋,章渊那双凹陷的眸瞳中闪泛着一片古怪
的光芒,他仿佛无视于周道的拼杀,更无视于那血溅尸模的惨厉,他就那么怪异
的注视着钟国栋,生硬的说道:“你是谁。”
钟国栋平静的道:“我是谁并无关紧要,在这种场合见面自然不是朋友,不
是朋友就是敌人,即使我报出名号,亦不可能使这场干戈化玉帛,是不是。”
自紧合的齿缝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刺耳低笑,章渊的面孔肌肉却毫不波动,他
带着一种无形的傲意道:“不错,虽然们们很陌生,刚才你露的那手归引力,说
明了你并非无名之辈。”
钟国栋道:“我们试试,如何。”
喘息甫定的屈元苍,此刻在一边跺脚大吼道:“喂,老哥哥,你和这老狗操
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快将他拼夺下来,也好把局面扭一扭呀。”
钟国栋一笑道:“我来对付他,元苍。”
屈元苍目光回转,顿时又叫:“那边,老哥,任福那小子已和一个大脑袋的
家伙拼上啦。嘿,那家伙本事相当不差,我看八成便是严章那厮。”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可不是,钟国栋果然发觉就在左侧丈许之处,任福和
一个身材瘦小却脑袋奇大的人物饼在一处。那人的面貌看得不甚真切,但却身手
如电,攻拒凌厉猛辣,一眼之下,即知不是等闲角色。
章渊冷冷的道:“是的,那就是严章。”说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接着道
:“你们使得好刁计,但不管你们用什么奸狡手段,龌龊伎俩,假如你们自认可
以将丝锦门陷住,那就是你们最大的错误了。”
屈元苍“呸”了一声,瞪目厉叱:“狂妄无用的老狗,你们霉运当头,死到
眼前,犹在吹你娘的哪门子大气。今天天马堂如果不把你丝锦门捣个土崩鱼烂,
我这屈字就倒过来写。”
章渊轻蔑又卑视的道:“凭你么,屈元苍,你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吹擂,方
才若非这位插手相助,两个屈元苍也死透冰凉了。”
屈元苍双目暴睁,额头青筋浮现,狂吼着:“老匹夫,老杀千刀,老子就不
服你这口气,你给我滚过来,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
章渊冰冷的说道:“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条狂哮乱吼的畜生,而且根本
不值一斗。”
屈元苍大吼如雷,口沫横飞,两眼全直:“你个老杂碎,我和你拼了。”
眼一斜,网刃齐扬,章渊大剌剌地说道:“来呀。”
钟国栋往中一站,说道:“元苍,我说过了,让我来。”
屈元苍愤怒的吼道:“闪开,我非要亲手剐了这老匹夫不可。”
钟国栋缓缓的道:“不要冲动,元苍。”
屈元苍咆吼道:“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老哥,你让到一边,待我同这
老狗一拼,拼赢了最好,若是我吃他亏了,你再替我报仇不晚。”
钟国栋摇摇头道:“不。”
屈元苍猛一顿足,怒吼道:“你是要气死我,老哥,你是要叫我丢人现眼。”
钟国栋冷冷的道:“什么地方你丢人,什么地方你又现眼了。元苍,你不要
中了他各个击破的奸计。”
屈元苍窒了窒,气咻咻的说道:“你说吧,老哥,你要怎么办。”
钟国栋抿抿嘴唇,说道:“我想和这位章兄试上一试。”
黑色的罗网,便在这句话的声音中,凌空而来,来得那么快那么奇,就像是
一片黑色的烟雾罩落。黑油泛亮的网,乌闪闪锐利的倒须钩,仿佛一张魔嘴要吞
吐下钟国栋似的。
“小心。”屈元苍方始脱口大呼,钟国栋早已飞闪六步,长笑一声,叱道:
“来了。”
第十四章
一溜寒光有如蛇虎,猝闪暴飞。章渊毫不移动,左手宽刃刀突然翻掠,在一
片深莹的精芒中竟那么准而狠辣的将钟国栋攻来的招式全部击开。
而只这一出手,钟国栋已攻杀了十几剑。钟国栋的身形开始行云流水般旋去
飘移,长剑连挥看人们目光无法追摄的挥击挑刺,向匪夷所思的各个位置弹飞纵
横。他们两个人的攻扑是奇异而精深的,在人们的视力感觉上往往只见一剑扩展,
一网猛兜,一刀暴挥,实则这一剑一网一刀已包含了十次以上的运动也不止。表
而上似是双方好似毫无迟缓的施一招,而真正的内涵却是在这一招相遇前已不知
变换了多少招了。他们闪掠之快,出手之急,全非观望者所能一一看清的,其中
的奥妙和变化就更不是局外的人可以领悟的了。
很快的,就在一般高手只能施展三十招的时间里,他们已彼此攻拒了九十几
招了。兜天网章渊的艺业之强简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尤其是他在这张网上的功
夫,可以说已经到达出神入化,如臂使指的奇妙境界了。他在出手之间,除了诡
狠辣之外,更深得一个稳字要诀,沉毅的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凶猛的又似
波涛万顷的海洋,更且是深远的、广博的、浩瀚的,在他网与刀飞闪之下,像及
已能在任何时间内幻出任何招式,在任何角度可以攻取任何部位,隼利极了,也
凌厉极了。
钟国栋以他快不可言的凌猛动作腾飞闪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间腿出掌击,
或以剑削,就这样,两个人已在瞬息里过了百招。
激斗中的章渊,业已呼出了声,脑门前额也见了汗。但是,他仍咬着牙,瞪
着眼,连半声都不哼。
钟国栋暗自定下了心,由眼前情形看,他大约不会栽下跟头了。他不错也有
些渴,也有点累,不过,却尚不至到了虚弱有如对方的程度。高手相搏,俱于次
扑的险隙中制敌机先。在形神的显示反应上,哪怕是一丁点儿小小征候,亦可看
出双方的功力深浅,如今,章渊的情况是要比钟国栋来得紧迫了些。
这种形势,章渊也是老江湖,老行家了,岂有不知之理。就因为他察觉出敌
人的本领有意外的高强,才愈发令他逐渐的起了惊奇之心,这惊奇之心越盛,就
更加使他身手迟滞,收发难以随意了。由惊惶开始了焦急,他已经尽他所能施展
着他成名护命的网刀三十旋,但是任他如何回环互用,单攻双出,却仍然不能将
对方摆平,尤其是对手行动之急速,应变之悍更是令他吃惊不已。尤其是他绞尽
脑汁都想不起江湖上何来这等高手,就在此刻他的嘴角已呈现白沫沾粘,吁吁的
大张着嘴,原来松搭搭的面皮也紧紧绷起,额浮青筋,五官扯动,模样显得异常
狞厉。
蓦地,长啸如泣,章渊瘦削的身躯凌空而起,黑黝黝的罗网上缀连着乌油油
的倒须钩,仿佛一只只巨大黑鹰在翩舞,宽刃短刀则吐现蛇信似的寒芒在内烁,
而钟国栋便像一条有形无实的幽灵般飞掠游移。两个人都在喘息,都在流血,都
在汗如雨下。
双方动作之快捷是无可言喻的,更没有丝毫时间供你去思索,就在章渊黑网
飞也似的卷落的一刹,钟国栋已骤然挺立如桩,他双目怒睁,钢牙紧挫,全身血
脉贲张,长剑在他手中一颤之下,猝然随着他的身形突闪,幻出千百道煞光。同
一时间,钟国栋的影子也仿佛由几百面铜镜映着一样,变成了无数条,而每一条
影像都隐晃在剑芒之后,交相层叠,玄异之极。
剑光是冷厉而幻沉的,影子却模糊而迷蒙,似是猛然间出来了千百个钟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