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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小子手上不得闲儿,嘴里更不干净:“哪里来的冒死鬼,胆敢愣闯老大人的住处,今天我打死你。”
话声未落,已吃郭彤抬腿踢中心窝,硬生生地把他给踹了出去。
由于彼此并无仇恨,郭彤自然不会猝下杀手。
那黑小子虽是天生的神力,又学得几手拳脚,到底比不得郭彤名家传授,这一脚就把那黑小子给踢了出去。
这一来,算是把那个黑小子给挡住了。
黑小子一个骨碌由地上跳起来,圆睁着两只大眼睛。正要再次发作,传来一声深叱:
“小田,不许你来硬的!”
声音苍老,却十分洪亮!
遂见由那个破废大厅内,走出了前见的几个人。
走在最前的是那个发话的老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不用说,这两个人是他的儿子,最后才见那个年轻姑娘搀着老婆婆出来。
为首的那个老公公,身上穿着满是补钉、又旧又脏的朝衣。他人穷志不穷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不用打架,有话好说!”
被称为“小田”的那个黑小子,立刻躬身抱拳,称了声:“是,老大人。”
“老大人”展动着他那一双白秃秃的眉毛,怒目视向郭彤,道:“你——”手指了一下,“你这个混小子,是干什么的?说!”
郭彤实在有点糊涂了,这么一家子人,离奇地出现在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彤听了老人的问话,抱拳道:“老人家休要出口伤人,在下姓郭,这地方原是无主之处,无心闯入,唐突之罪,尚请勿怪!”
瘦老头子一听,不禁火冒三丈,厉声道:“胡说八道,无主之处?你竟说这旧王府是无主之处么?简直是信口胡说,岂有此理!”
两个年轻人更是满脸怒容,大有动手之意。
被称为小田的那个黑小子,往前跨进一步道:“老大人请赏下名帖,容小的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送将官府去。”
瘦老头子摇头道:“那倒用不着。”
他把那双炯炯闪烁着光亮的眸子转向郭彤:“说,你是干什么的?”
郭彤歉然地笑了笑,道:“在下郭彤,方才已经说过了,误闯尊处,实在抱歉,这就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罢深深打了一躬,转身离去。
不意,他这里才自转出一步,就被拦住了去路。
那个名叫长文的青年却气势汹汹地拦住郭彤的去路:“你还不能走,等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尽管郭彤有几分不悦,可又觉得遇上这样一户不着边际的人家,实在不宜多惹事。
他想到这里,只好把恶气吞到肚子里。
瘦老人看着他,冷冷地道:“你以为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你的来路了么?快点说实话吧!”
郭彤苦笑了一下:“老人家你要我说些什么呀?”
瘦老人道:“你是不是京里姓燕的打发来的?”
“京里姓燕的?”郭彤真有点糊涂了。
“姓燕的是干什么的?他打发我来干什么?”
瘦老人身边的另一个青年,怒声道:“你少装蒜吧,姓燕的那一点鬼心思,难道我们不知道么?他这老狗把我们一家人害到如此地步还不知足,居然想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瘦老人听至此,说道:“精武,不要乱说话!”
少年被这么一叱,顿时不再多说了。
郭彤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里一动。由对方话里略作推敲,已猜出了一个大概。
瘦老人一双眸子,一直在他脸上不停地转着,像是审视他是否有伪。
停了一会儿,他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你当真不知情么?”
郭彤茫然地摇摇头:“我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老人家……请教你贵姓大名……怎么会下榻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长文”的青年大声道:“爹,不要跟他多说什么,还是拿你的名帖,由孩儿同小田把他押到官府去吧!”
瘦老人冷笑了一声,没答理他,只管紧紧地盯着郭彤:“你问老夫姓甚名谁?好吧,老夫我就告诉你——”
他说到这里轻轻咳了一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夫姓覃,名辉,这座王府当年被封为‘鄂’王的覃王爷正是老夫的嫡亲伯父。老夫也曾官至布政使,为当朝一品之尊!”
郭彤怔了一下,着实吃了一惊。
瘦老人哼了两声,道:“自从先王被奸宦诬陷丧命之后,老夫亦被削去了官职,可恨奸贼燕伯陵竟图害我全家于死,连番派人逼杀,老夫在浙省旧居不得安宁,辗转逃来此地……”
“嘿嘿!”他频频冷笑道,“先王爷虽含辱九泉,满门尽歼,旧王府也遭破坏,但是到底是我覃家的故居,哪一个能阻止老夫来此安身?哪一个又敢随便擅自闯入?”
郭彤嘴里“哦”了一声,总算明白了其中道理,不觉对传奇的一家人多看了几眼。
他后退了一步,抱拳道:“这么说,在下确是昧于无知,冒犯尊驾全家,实是罪过之至!不过……在下因有重务在身,一时半刻尚不能离开贵处。这一点,还要请老大人多多原谅!”
瘦老人“哼”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郭彤正色道,“不是在下危言耸听,老大人的府第,目前怕是隐藏着危机,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瘦老人先是一怔,遂冷冷一笑,说道:“老夫一家人,饱经迫害,目下已到如此光景,除了父子腆颜偷生留有这几条命外,倒也看不出还会有什么危机存在!”
名叫长文的青年怒声道:“爸爸不要听他胡说,以儿子所见,这个人八成是那个奸官燕伯陵所差,来此谋取我们一家性命的!”
“不……”瘦老人缓缓地摇着头,“这倒不像……老夫这一生阅人无数,自信这双眼睛还不花,大概不会看错了人!”
他目光一转,再次盯向郭彤,脸上神色和缓了些:“年轻人,你当真不是姓燕的所差么?”
“在下已经说过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相信你就是了!”
瘦老人微微一怔,眨动着眼睛道:“你刚才说,你姓什么来着?”
“在下姓郭,名叫郭彤!”
“郭先生,老夫自信双眼不花,你大概练有相当的武功!”
“这个——”郭彤点头道,“不错,在下是练过几天功夫,不过略窥武学门径而已!
老先生,你何以问起这件事?”
第二十一章贵胄奇女子废邸奇门阵
瘦老人嘿嘿一笑,说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唉!老夫这个地方实在是穷凑和,郭少侠如不嫌弃,入内一叙如何!”
郭彤窘笑了笑,道:“这个——看是不必了。在下此来,是有一件急事……”
“急事?”瘦老人奇道,“在老夫府邸之内会有什么急事?”
郭彤微微一怔,遂道:“不瞒老先生,可能有一穷凶极恶之人正潜在老先生的府邸……”
“什么?”瘦老人登时大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人藏在我这里?”
郭彤皱了一下眉,道:“这件事很难说,不过迹象显示,这个人很可能藏在这里!”
瘦老人道:“这个人是谁?”
“老先生你当然不清楚。”郭彤道,“这人杀人如麻,一身武功高不可测,如今官府悬赏通缉在案,外面早已绘影图形,任何人遇见他都会有性命之忧!”
“啊哟哟……”一旁的老婆婆忽然插口道,“天呐,意然会有这种事……”
瘦老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挺了一下身子,冷冷笑道:“郭少侠,你凭什么说这个人藏在我这里?”
郭彤道:“这——在下只是猜想而已,因为这附近各处在下已经严密搜查过,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瘦老人冷笑道:“很可能他跑向别处去了!”
郭彤道:“你老说他可能藏向别处,但这地方更有可能!”
瘦老人想了一下,道:“来,郭少侠,我们进去说话。”
郭彤无奈,只好跟进去。
那个叫精武的青年,抢着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请郭彤坐下。
瘦老人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献茶!”
即见那个年轻姑娘匆匆转向里侧,不久转出,双手端着一碗茶,姗姗走向郭彤。
“郭先生请用茶!”
郭彤忙不迭答应一声,站起来双手接住。
姑娘双手细白,虽是布衣荆钗落难之中,却丝毫没有寒伧小家子气。
郭彤只与她接触了一眼,心里就通通跳个不止。他由不住又向她看了一眼,凑巧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看他。四只眼睛相对之下,姑娘的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些晕红……
郭彤心里一阵激动,慌不迭把眼光转开,一时真有些意态恍惚,暗忖:我这是怎么了?冲着人家一个姑娘家看个不休,成什么体统?
心里想着不经意举起手中盖碗呷了一口,却又险些烫了嘴,差一点把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那份别扭劲儿可就不用提了!
“嗯,”瘦老人轻轻地咳了一声,“郭少侠刚才说到的那个人……”
“啊!是是是!”郭彤正襟危坐道,“这人实在可怕之极,如真地藏身在此,老先生合府上下的安危就极为可虑了……”
瘦老人一怔:“这个……我看还不至于吧!”
郭彤道:“如你老人家能允许在下在这里查看一周,即可断定他在不在了!”
“阿弥陀佛!”那个老婆婆嘴里念着,“我说老爷,你还是让他前后搜一搜吧!”
瘦老人想了一下,道:“好吧,就让你前后搜上一搜!”
郭彤抱拳道:“谢谢!”
瘦老人道:“且慢!老夫破格让你在府邸里搜上一趟,只是你可千万不能惊动官府;要不然,老夫这地方就不得安宁了!”
瘦老人发出了一声叹息,瘦削的脸上显得很遗憾。
郭彤心里一动,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一家子也很可能是官府查找的对象。
他心里忖着,偷看各人的表情,果然都显现着一种紧张,证明他没有猜错。
当下,他即点头道:“老先生大可放心,在下一定遵命,绝不会为府上添麻烦。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了!”
瘦老人站起送客,郭彤正要跨出门的一刹那,他忽然道:“少侠且慢!”
郭彤怔了一下,道:“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瘦老人道:“老夫想起来了,这座先王府第占地颇大,内里建筑格式极为迂回曲折,设非深谙内情之人,很难得窥全豹,不知少侠可曾握有一份详细地图?否则……”
“这个——在下倒是没有想到!”
“不要紧!”瘦老人道,“玉洁,你来!”
原来,那个令郭彤难以去怀的姑娘,名字叫玉洁。
玉洁娇应一声,遂姗姗步出。
“爹爹,您是叫我么?”
声音清脆婉转,有如新莺出谷。郭彤只觉得眼前一亮,已与那个标致的姑娘照了脸儿,心里又情不自禁地通通跳了起来。
瘦老人向郭彤介绍道:“这是小女玉洁。”
“噢——玉洁小姐!”郭彤抱拳行了一礼。
覃玉洁裣衽为礼,低低地称了一声:“郭先生!”
瘦老人遂向她道:“前些时候,我要你绘制一份王府建筑图样,你可已画好?”
覃玉洁怔了一下,道:“噢——还没有……爹要用么?”
瘦老人道:“这位郭少使行将搜查全府,我恐他辨认不清,所以想到了你所绘制的房图……”
覃玉洁道:“哦——这怎么办呢?”
郭彤笑道:“姑娘不必费心,在下只要临事细心,想必没有房图,亦可查出个究竟。”
“不能!”罩玉洁微微摇了一下头,道,“郭先生,你如果不曾有详细了解,你是不能走完全府的!”
郭彤一惊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覃玉洁道:“先生有所不知,先祖当年建造这座府邸的时候,曾经用了一番脑筋。
据先祖留下的文书得知,当年建造时,是由一个深通卦学易理的莫先生构图,和一般建筑大不相同呢!”
郭彤点头道:“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