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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子力道,由于出手人用力至剧,反弹得也就更为劲猛,一时间眼看着他身子球也似的弹了出去。
黑衣人再也难以保全他的悠然神态,身子刚一落下来,足下一连两个踉跄,噗通!坐倒在地。
对他来说,这种羞辱简直难以承受:“好小辈!”嘴里厉吼一声,倏地跃身而起。只是对方那个年轻的敌手,已不再容他有所异动,身子一闪,如影附形般的偎了上来。在黑衣人根本还来不及转动任何念头之前,寇英杰的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前胸之上。
一种巨大的力道,陡地由他心坎上强自攻入进来,给黑衣人的感受简直是非同一般。
那一腔苦练经年的护身之炁,似乎在方一与对方这股劲道接触之初,顿时为之瓦解冰消。寇英杰的手掌,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吸盘,从此而发出的巨大吸力,竟使得黑衣人动弹不得。眼看着他身子触电似的起了一阵急剧的颤抖,那张尖削瘦脸上所显示的痛苦,更是无以复加。“你……掌下……留情。”说了这几个字,全身已不禁抖成一片。
寇英杰冷笑道:“大胆狂夫,无故上门欺人,饶你不得!”话声一顿,正待一掌推出,猛可里人影一闪,成玉霜飘身近前。“且慢!”嘴里说着,她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格在了寇英杰那只手腕之上。一种奇特的力道,陡地自她五指间电射而出,强而有力的阻遏住寇英杰逼向黑衣人的掌势内力。
寇英杰一怔道:“前辈莫非还要与这等人讨命不成?”
成玉霜目光一转,向他暗施了一个眼色,遂道:“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任他去吧!”
寇英杰心知必有缘故,当时也就不再坚持,冷冷一笑,向着黑衣人道:“看在这位前辈分上,暂时饶你不死,下次再要犯在我的手上,可就没有这么轻松!”话声一落,那只按在对方前胸上的手掌微微一抖,黑衣人倏地身形一震,向后退开。他身子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得拿桩站稳,那张瘦削的脸一时变得通红,只见他上胸一阵起伏,情不自禁地涌出了一口鲜血。
成玉霜见状面色一惊,遂向黑衣人冷叱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死么?”
黑衣人聆听之下,大梦初醒似的一惊,倏地拧身纵出丈许以外。心里这一口忿怨气,无论如何难以下咽,身子纵出去又转过来,冷森森地笑了一声,他手指向寇英杰道:“小辈,你报上个万儿……听听,老夫忘不了你!”
寇英杰毫不犹豫的报出了名姓。
黑衣人重复着把寇英杰三字念了几遍,狞声道:“姓寇的,今天晚上算你厉害,打人一拳,防人一脚,早晚我们还会碰面,那时候老夫将要连本带利的向你讨个公道。”
寇英杰冷笑道:“寇某随时候教,只是老兄你是否还有这个能力,可就令人怀疑了!”
黑衣人浓眉一挑,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神色一变,不禁面现惊惧,惊声道:“寇小辈……你……”
寇英杰凌声道:“你已为我五行真气伤了肝脾,为保命计,今后却是不得妄动肝火,切记,切记,否则五气分岔,哪怕是华陀再世,要想保全阁下性命,也是难比登天!”
黑衣人聆听之下,更不禁大吃一惊,怒火一牵,顿时触及伤处,只痛得全身一阵颤抖,一股冷飕飕的寒气,直发五内,猝惊之下,这才知寇英杰所言不虚,一想到五气分岔的后果,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妄动无名!当下强压一腔怒火,忍住焚心般的痛楚,手指向寇英杰道:“好……小辈,老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金砖不厚,玉瓦不薄,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成玉霜见状一声叱道:“边老二,你给我站住。”
黑衣人原本已转身待去,忽然回身站住,面现惊异的道:“你……是哪个?何以知道老夫姓氏?”
成玉霜冷冷道:“岂止是你的姓氏,就连足下大名出身来路,我也是一清二楚。我且问你,你可是人称‘黑鹰鬼见愁’的边威——边老二么?”
黑衣人神色一慑,冷森森笑道:“边某人二十年不履中土,竟然会被你看破行藏……你这女人……”
成玉霜倏地目射精光道:“不得无礼!”
被称为黑鹰鬼见愁的边威,顿时住口无声。他刻下已是惊弓之鸟,被整得锐气全消,成玉霜一叱之下,他只当对方又要出手,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睁着一双失神的眸子,频频向对方打量不已。
“边老二,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成玉霜向前走进了几步,一片气势,直向被称为边威的黑衣人身前逼到。
这番情景,顿时使得黑衣人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敢情这个未曾出手的妇人,原来也不是好相与。
原来武林中虽说高手如云,能够练成“气机内炁”之人,却是绝不多见。
这类人动手制敌之先,往往以此成形气炁形成一种探敌的先驱,对方如果不堪其匹,根本无须出手发招,只在那股先驱的无形内力上,已大见狼狈而俯首称臣了。
二十二
那黑鹰鬼见愁边威,如果在负伤之前,或可心存不服,放手与对方一拼,只是眼前情形之下,哪里还敢心存侈想,由是在对方这股无形气势冲体之下,顿时不克自持,身形大大摇动起来。
所幸,成玉霜并非是真心向他出手,只是要他略知厉害而已。
果然,边威那双眸子里,情不自禁地现出了畏惧神采。
成玉霜看看他微微颔首道:“边老二,你虽然嘴里不说,我却是对你的来意一清二楚,白马山庄有今日之寇少主坐镇,未来声势更要高过昔日之郭大王,令兄果真心存异图,你不妨劝他早些打消这个念头的好,否则的话,他必当后悔无及!”
黑鹰鬼见愁边威怔了一下,阴森森的道:“边某有眼不识泰山,足下又是哪个?”
“哼哼!”成玉霜脸上带出了一抹微笑,只是给人的感触,却是发自骨子里的冷笑:
“你也许不记得我了,只是令兄边震,却与我昔年有过几度交往。”
这几句话,非但使得黑衣人边威神情一惊,即连一旁的寇英杰也是一惊之后,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成玉霜何以会忽然阻止自己对此人的猝下杀手,原来对方之兄,即是目下声名显赫几与铁海棠齐名的黑衫客边震。
俗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自己刻下正是势单力孤,面对大敌而未卜胜负之际,自是不宜再结交大敌,尤其是象黑衫客边震这类极凶至狠的黑道高手,更是不宜招惹。
这么一想,寇英杰不禁暗自庆幸,总算当时未曾施展煞手,伤了对方性命,否则这个梁子,可就结得更深,势将无法化解。话虽如此,有此一闹,日后亦难望与那黑衫客边震彼此相安。大敌未去,又来大敌,自非是好兆头。寇英杰虽说身怀不世奇技,但绝非一般有勇无谋,所谓“暴虎凭河”之辈,这么一想,也就闷不吭声,暗暗责备自己遇事不够沉着老到,对于成玉霜的有心化解,大是心存感激。
黑鹰鬼见愁边威乍然听见对方报出了其兄姓名,以及一番说白之后,不禁气焰更为消沉,只是表面上却不得不作出一番做作:“且慢……”他冷冷一笑道:“家兄亦同在下一般,二十年不履中土,足下与家兄何能结识?这倒要请女朋友你赐告其详了!”
成玉霜冷笑道:“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干么!你不妨回去对令兄说,就说当年芦花河曾经助他一臂之力,并承他时常挂齿称谢的一个妇人,向他出言问候就是了。”
黑鹰鬼见愁边威顿时神色一呆,嘴里啊了一声。“你……莫非足下竟是当年人称‘玉手金花’的成玉霜女侠吗?”
一抹感伤,浮现在成玉霜脸上,微微一笑,她略略颔首道:“你猜对了。我就是成玉霜……难得你还知道我这个多年不曾听人道及的绰号!”
边威先是一呆,继而睁大了眸子,紧接着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深深一礼道:“郭夫人别来无恙!当年芦花河事,如非夫人赐与援手,家兄与二弟子,必遭不测。此事家兄多年来一直道及,心存大恩待谢。边威当时虽不在场,只是其后在五里波,也曾与家兄见过贤夫妇一面……”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一番悔恨,深沉的叹息一声道:“只恨边威有眼无珠,居然不识恩人在场,反倒恶言相加,真正是罪过了!”
成玉霜脸上现出一番伤感,微微摇头,冷笑道:“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二十年毕竟不是太短时间,如非我细心观查,也是认你不出来!”
边威恨声道:“夫人要是早一点说出来……边某也不至于出这个丑了!”冷冷一笑,似愧又恨的向着一旁的寇英杰瞟了一眼,只是频频叹息不已。
成玉霜冷冷地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倒有几句真心话要对你说了。”
边威抱拳道:“边某愿闻其详。”
成玉霜冷笑道:“当年芦花河事后,今兄虽是退居天南,不再身入武林,只是江湖上却传闻令兄有几件难见天日的事情,不知是否属实?”
黑鹰鬼见愁边威怔了一下,呐呐道:“夫人指的是什么事?”
成玉霜冷冷道:“太多了,就拿五年前,轰动京畿,大劫官银,一日暴尸二十七具一事,莫非不是令兄所为!你可知情?”
黑鹰鬼见愁边威先是一惊,继而冷笑道:“既承夫人见问,边某要是谎称不知,倒是不知进退了。不错,有这么一回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发些横财,也不枉人生一场!”
这么率直的一口承当,倒不禁有些出乎成玉霜意料之外。只见她两弯蛾眉蓦地一挑,可是转念之间,她随即压下了那股火气:“你倒是承认的干脆!”继而叹息一声道:“这些事其实与我无关……只是今天你们兄弟侵犯到了白马山庄,我这个故人却是万难保持缄默。令兄既有感恩图报之意,此举又当如何自圆其说?”
黑鹰鬼见愁边威神色一凝,一双鹰目转了一转、呐呐道:“愚兄弟潜隐海岛之初,却也听到了有关夫人的传说,不知真假如何。”
成玉霜道:“什么传说?”
边威道:“夫人既然直问,边某也就直说,冒犯之处,万请海涵!”
成玉霜哼了一声道:“你说吧!”
边威抱了一下拳,冷笑道:“愚兄弟听到的传说是郭白云在二十年前因某一缘故,已与夫人反目,夫妻因而仳离,可有此事?”
成玉霜微一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件事。”
边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愚兄弟更听说,郭庄主心存余恨,将夫人手刃剑下。”
顿了一下,他呐呐道:“显然,这一传说乃系误传了!事实上夫人如今仍然健在。”
成玉霜脸色一片苍白,夜色里难以看出她凄怆极痛的表情,却能领会出那种冷若冰霜以及怒火中烧的神态。
黑鹰鬼见愁边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成玉霜总算没有发作。良久之后,她点头道:“这个传说倒也并非子虚,起码人云亦云,江湖上确是这么传说。只是,即使这个传说是真的,我真的不在人世,又与你们兄弟有什么相干?又何以使你兄弟动心有侵犯白马山庄之意?”
边威看看无词以对,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成玉霜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边威冷冷一笑道:“愚兄弟不过对夫人一人心存感戴而已,对于郭白云可谈不到什么恩情,既然他这般狠心向夫人施以辣手,就不禁激发家兄一腔怒火,依家兄之意,想杀死郭白云,以谢夫人在天之灵,也算为夫人报仇雪恨了!”
成玉霜倒不曾料他会有此一说,顿时神色一阵黯然,一时无言以对。
停了一会儿,她才冷冷一笑,摇摇头道:“这就不对了。”
边威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