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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闹鬼,要不当心你爸回来,看他不……”
小娃儿真怕他爸爸,闻言慌不选地扑到老者怀中说道:
“阿爷,‘观音阁’ (在今毕节县城郊五里地方,为一名胜)中冷冷清清地闷煞人了,孙儿好不容易得个空出来玩玩,您别告诉爸好不?”
“我就知道你闹鬼,可以是可以,但却不许调皮惹事。”
“孙儿保不惹事。”
雪发老者摇头一笑而去。
小娃儿目睹阿爷去后,霍转身来,跑到无尤老人的面前说道:
“老爷爷,您可愿意替‘沁’儿作主?”
无尤老人哈哈一笑况道:
“你这孩子胆量不小,有什么事要我作主呀?”
“老爷爷,沁儿可有个表姐姓古?”
无尤老人看了怀中的小娃儿一眼,冷冷地况道:
“是不是你‘枝’姑姑说的?”
“不,是老奶奶说的。”
“你老奶奶还不是从‘枝’姑姑那儿听来的。”
“这么说沁儿真有个姓古的表姐了?”
“有,什么事?”
小娃儿梅泓沁故作严重地低声说道:
“她是不是全家……”
“这些你不必问,也不必说,只讲你有什么事吧。”
“听说有人并不算完,知道表姐在这双井寺内……”
无尤老人沉哼一声,接口说道:
“莫非还有这般大胆的狂徒,意图至此杀人伤命?”
“谁说不是,因此沁儿……”
无尤老人突然挥手,止住了梅泓沁的话锋,他略加沉思,缓缓说道:
“沁儿,你可是要管点闲事?”
“老爷爷,这不是闲事。”
“沁儿说得对,这不是闲事,好,老爷爷答应作主,只要有人敢妄自闯进这双井古刹,准你放手对付!”
“是。”
“慢着,老爷爷的话还没说完呢,沁儿你已住,不准杀人,不准放其逃遁,必须生擒见我。”
梅泓沁连声应是,然后方始探手从小囊中取出一封信柬说道:
“沁儿先到各处玩玩,老爷爷,这是老奶奶要我交给您的信。”
说着他把信递在无尤老人手中,不待老人拆阅,转身一溜烟跑出了星楼。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阅读信柬。
他那残断了的双眉,在读过信函之后,拧聚到了一堆。
狰拧的面孔,仅存的右眼,满脸刀伤变得奇丑的下巴,此时越法显得怕人。
半晌之后,老人方始恢复了原先平静的样子,将信柬放置肥大的衣袖之中,立即起身走出楼去。
双井寺内,左间的那间小小静室之中,此时正巧悄悄地出来一个人。
这人恰好和无尤老人在甬道上相逢。
她紧行几步,给老人深施一礼,才待开口,老人已低声说道:
“姑娘醒了吗?”
“刚醒一会儿,我曾问过她夫家……”
无尤老人不侍这人话罢,已接着说道:
“内情我已尽知,我已令清儿父子前往九环谷中,沁儿来了,言说稍停有人要来双井寺撒野,我已许他便宜行事。
古家孤女立需医治,在我施术之时,由你护法,设若恰在此时有人意图闯入室中,无妨全力对付。”
这人正是梅清之妻,梅傲霜梅泓沁的慈母,“昆蓉大侠”公孙慈的幼女。
也是九环谷翠柏山庄主人古月苍的小姨,古晓眉姑娘的姨妈公孙燕飞。
她先是奉令看护昏睡未醒的阜姑娘,如今姑娘已然醒来,她仔细地将一切告知了阜姑娘,并自阜姑娘口中,知晓了古氏一家惨遭杀戮的经过,这才急忙去请无尤老人。
公孙燕飞一身空绝的技艺,比诸乃姊公孙凤翔高出多多,性情也较诸乃姊暴躁易怒,是昆蓉大侠公孙慈最小的—个女儿,此乃姊小了整整十年。
此时她听到老公爷的吩咐,一言未发,只是点了点头,秀眉俊目之间,掠过一丝杀气。
无尤老人暗中眉头一蹙,接着说道:
“不过,此乃佛门净土,但能不染腥血最好,来看若非极恶之徒,逐之可也!”
公孙燕飞毫无表情地说道:
“老人家您可知道,古氏家宝,那幅‘日月山河水火图’已落敌手?”
“知道,你公爷已亲自出头,此事不必再多人手!”
“是。”
公孙燕飞虽然表面上恭诚地答应着,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无尤老人话说完了之后, 不再迟延,踱进了那间小小的静室,并反扣上门户。
公孙燕飞沉思片刻,微然一笑,她迈动脚步走到静室门外,站于甬道廊上,不再挪动。
静室内,无尤老人已将阜姑娘扶着坐起,老人坐于姑娘的对面,郑重地说道:
“你的事,我俱巳知晓,好孩子,你要仔细地听着,古、梅两家,渊源深极,翠柏山庄之事,老朽自会妥善了断。
如今你应当排除一切杂念,老朽甚愿耗却十年功力,促你成一武林奇材!
稍停老朽代你医治之时,或许有人乘虚而入,你既已知万梅山庄,想来当能信得过老朽这点功力,至时不要惊慌心乱,任是天崩地裂,自有老朽敌挡,懂吗?”
阜姑娘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微弱地说道:
“难女早将生死置外,老人家请放宽心好了。”
“很好,老朽立即施术,你只要呼吸自如,任随自然就行。”
阜姑娘点了点头,无力地阖死了双睛。
无尤老人随之垂目伸臂,双掌掌心,紧贴在了阜姑娘的“丹田”“七坎”两大穴上!
适时!
双井寺内,左禅堂前,腾起一条矫捷灵小的黑影,像一缕轻烟般疾投于寺外一株参天古松之下。
古松下,巨干旁,有一黑影峙立不动,早已有人守候。
自寺中投落的那条黑影,这时悄悄地对早巳守候着的那人说道:
“姑姑,老祖宗已经进了静室啦,我妈守在门口,怎么那些找事的还没有来?”
黑影冷峭地说道:
“就到了,记住,我只准你看,不听话当心找揭你的皮!”
“沁儿怎敢,不过要是有进入双井寺的……”
原来这条矫捷灵小的黑影,竟是梅傲霜的小弟弟梅泓沁!
黑影却似十分不耐,未等梅泓沁话罢,已接口说道:
“小东西你少噜嗦,走单的漏网的,我全交给你了!”
“好,侄儿去啦。”
说着他蹬足而起,捷逾云燕又投入双井寺中。
巨干旁的那条黑影,仍然毫未挪动,沉着地等待扑火的一群飞蛾!
刹那!
自寺前左右两方,疾射投来数十条矫捷的夜行人物。
他们毫无声息地在古松不远处会合,悄静峙立,似在等待什么。
片刻之后,又有三条长大的黑影驰来,迅疾无俦,晃眼巳到达寺前。
后来的这三个夜行人,略一挥手,那数十黑影,纷纷腾身而起,直扑双井寺内!
此时,古松巨干旁的那个黑影,方始突然划破静空,嘿嘿地扬声怪笑起来!
第六十六章 双井寺第一战
更深入静,万籁悄寂之时,这突如其来的枭鸣怪笑声音,闻之凛人心胆。
那数十黑影,本已作势欲起飞仆寺中,如今突闻怪笑,知有奇变,霍地四下分开,弧形将那株冬天古松围起!
怪笑声音久久始停,古松巨厂旁的那个黑彬,这才缓慢地踱了出来。
统率这数十夜行人物的那三条黑影,此时迎了上去。
这三个人,清一色用灰色细布,蒙着头脸,仅露着双目。
那数十黑影,人人头上戴着黑布口袋,也只是双睛露外。
因此你无法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物。
灰布蒙面的三人之中,左面那个首先开口说道:
“朋友是哪条线上的人物?”
自古松干旁缓步踱出的这人,仍然缓缓迈着步子前行,并不答话。
此时,他距离这三个灰布蒙面的人物,约隔三丈。
“朋友你怎不答话?”
那人再次扬声喝问。
他,置若惘闻,安闲而规律地迈着脚步。
“停步答活,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第三次发问,语含威胁杀伐之意。
他,仍不答话,步履未停,双方相距越来越近!
一阵龙吟,一片寒光,对方已将兵刃撤出。
当头的三个灰布蒙面人物,是三柄利剑,剑闪银霞。
对方正中耶人霍地沉声喝道:
“再近五尺,尔将洒血尘埃!”
这时,彼此相距巳不足一丈,他依然向前跨着步子。
灰布蒙面的三个人,倏地分开,形如“品”字,占据了有利的地势。
在彼此举剑可及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他双目闪射出凛人的光芒,扫视了对方一遍,蓦地再次嘿嘿怪笑起来。
相距近极,此时虽无月华照影,这群蒙面人物却巳看清了怪笑之人的模样。
他们不由心中一凛!
这人一身华丽衣衫,肋下配剑,并无奇处。
可是他那一张脸,金华闪闪,容颜可怖!
尤其是对面峙立的时候,目射寒芒,脸上不带丝毫活人的神色,冷冰冰,阴森森,望望令人心底生寒,难禁慑惧。
灰布蒙面的三个人,不由彼此互望了一眼,他们俱系久经江湖的高手,虽然双方尚未动手相搏,但已深知今夜碰上了罕绝的奇特扎手人物。
他们不愿无故多树敌人,尤其是今夜奉有严谕,不容多生是非,因之恰和这人对面站立的那个灰布蒙面的人物,再次开口说道:
“朋友请报名姓,说出来意,为何阻住去路?”
华服的怪人仍不答话,却冷哼了两声。
“朋友,我等已然以江湖规矩再三相询,你再不开口……”
华服怪人这次不待对方话罢,突然冷冷地接口问道:
“今夜你们就来了三十八个人?”
怪人此言令人惊心,黝黑的深夜,他竟能在瞥目之下,毫无错误地数清对方的人物数目,眼力惊人。
“朋友,你却就只一个!”
对方突作是语,用意耐人寻味。
怪人答话却格外奇特,他摇头喟叹着说道:
“沁儿怕要失望了。”
怪人貌相虽然丑陋怕人,声调却是动听万分,如出谷黄莺,美妙至极。
怪人对面的那个灰布蒙面人物,接口说道:
“沁儿?沁儿是谁,你的帮手?”
此人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顿,接着又道:
“你是谁,对了,你再不报名……”
“问我是谁,你又是哪个?蒙着一块惹我讨厌的灰布,还不给我摘下来!”
怪人不待对方活完,自说自话地接上了这么—句。
三个灰布蒙面的人物,闻言不由一齐冷哼出声。
“你们三个人听到没有,把蒙面的灰布给我摘下来!”
灰布蒙面的三个夜行人物,尚未接话,怪人已再次沉声说道:
“我一向只要说出口,不容人违背,现在我从一数到三,你们要在三字的尾音还没有消失以前,摘下灰布来的话,我定然网开一面,饶你们的性命。
否则,三字数过之后,我就要亲自下手摘掉你们蒙脸的灰布了,那个时候,你们绝对难以逃生,言尽于此!”
话罢,怪人不待对方开口,已扬声数道:
“一——二——三!”
对方皆系久战江湖的好手,怎会听他支派,三数已尽,无人从命!
怪人嘿嘿地冷笑了起来,笑声歇止,他自语说道:
“尔等既是想死,这就难怪我了,我曾说过,要亲自摘下你们蒙面的灰布,当心,我就要动手罗!”
说着,蓦地金华暴闪,平地狂飚陡起,三声不同音调的惊呼传出,三条黑影疾骤闪退,三块碎成九段的灰色布片,冉冉飘坠地上!
那三个灰布蒙面的人物,此时面若苍煞,惊魂乍定地木愣在一旁。
他们已经退后了数尺,蒙面灰布已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