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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如风一见这少年书生,便生好感。见他误入这疙蚤笼家,怕误会,忙先表明身份,道:“咱夫妻二人也与相公一样,错过了宿头,前来借宿。相公快别客气!”
那疙蚤笼此时喜盈盈的,急进里屋端茶。正动手,女儿香姑一把抓住她的手,跪下道:“娘,这少年书生,一人怪可怜的,这么小,你就饶过他吧!”
疙蚤笼冷哼一声,摔开女儿之手,托茶转身来到外屋,恭恭敬敬地对少年书生道:“相公请用茶!”
少年书生接过,躬身讲道:“谢婆婆赐茶!请教老人家高姓?”
凌波仙子试了那茶无毒后,方喝了一口,此时不知怎的,觉肚里不适。忙提真气识觉膻中受阻,暗觉不妙。见这少年书生又举杯要饮,急暗发一劈空掌,向他手中之杯击去,口中却道:“小相公旅途劳顿,空腹饮茶,最易伤胃,待会儿再饮吧!”
凌波仙子此时,虽体内真气不继,但这掌风,击翻近在咫尺的这书生手中之杯,自应是容易。
不想这壁空掌发出,少年书生手中之杯,竟丝纹不动。
凌波仙子不由一惊。
疙蚤笼暗自一笑,笑吟吟的对少年书生说道:“承蒙相公相问。咱僻野之民,不敢言高姓,老身娘家姓龙,这里人皆称我为龙大娘!”
这少年书生对凌波仙子感激地一笑,擎茶对疙蚤笼道:“学生常闻人说起,鄂西有一个麻脸婆子,惯使无影无味的散功散,置于茶叶待客,以取人财帛。就是跳蚤落入她手中,也难逃脱。所以人们皆叫她为疙蚤笼。老人家可认识这人?”
丑婆子闻言,吃了一惊,变脸道:“相公问此是什么意思?”
少年书生将手中之茶举起,对丑婆子说道:“老人家以礼待客,学生怎敢先饮?婆婆年长,请先饮一口!”
说着,将杯向前一递,那茶杯即脱手而出,缓缓向疙蚤笼飞去。
与此同时,凌如风也一式“潜龙起舞”,向婆子手腕脉门抓去。
疙蚤笼长袖一甩,将茶杯击落,怪异地向后一退,身子划一弧线,向凌波仙子窜去。凌波仙子见疙蚤笼来势凶恶,点步欲避。谁知她中毒过后,真力不继,这一躲竟没躲开。被疙蚤笼一把扣往腕脉后,另一只手立即压在她背后命门上。
见凌如风与少年书生逼来,疙蚤笼急忙叫道:“站住!尔等再敢上前一步,老身就立即将这小娘子废了!”
二人见状,怕疙蚤笼孤注一掷,真的伤了凌波仙子。彼此对望一眼,犹豫着,皆不敢向前再迈一步。
凌波仙子死穴被制,动也不能动,口中却骂道:“疙蚤笼,你使的是什么毒,竟让咱祖传试毒银针,也查不出来?”
疙蚤笼笑道:“你这小娘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试毒银针,只去试茶水中之毒,却不试茶具上之毒,怎查得出来?老身在茶碗边上,涂有无影无味的散功散。你这一喝,先散你真气,若一个时辰之内,没老身解药,你这一身功夫,便全散去,如同废人了,哈……”
凌如风所得毛发皆立,怒道:“你这婆子,咱夫妻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疙蚤笼闻言,大笑道:“这条路过往客官,皆老身衣食父母!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能怪老身么?”
正说着,里屋门帘突然一掀,香始从里面急窜出来,在疙蚤笼面前一跪,求道:“娘,你这次就饶过这个客人吧!”
“胡说!”疙蚤笼怒喝道:“这三个人中,只要走了任何一个,咱们的行径就败露了!你不要命了么?哎哟——”
只闻疙蚤笼怪叫一声,右手直甩。
原来那少年书生趁疙蚤笼说话分神时,暗将两枚棋子,击向她右手合谷、神门二穴,一击即中。
凌波仙子顿觉通在背上命门上的压力一轮,趁势向前一窜。疙蚤笼见她要走,忍住痛,左手一挥,急向凌波仙子抓去。
凌如风见状,不及思虑,一劈空掌向疙蚤笼击去,喝道:“兀那婆子,休得逞凶!”
疙蚤笼一歪身,躲过掌风,左手一把扣住凌波仙子腕脉,拉来挡住自己,同时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香姑踢出门去,喝道:“快走!”
香姑在空中一式前滚风,落在地上,一脸怨色,望了婆子一眼,转身而逃!
而疙蚤笼此时,知敌不过凌如风与少年书生,已将凌波仙子掩在身前,缓缓退出门外,对二人喝道:“老身失陪了!二位如有兴趣,就来将这小娘子夺回吧!”
说着,一闪身,拖着凌波仙子,向门外林中窜去。
就在这婆子一闪即没之时,那少年书生一甩手,一粒棋子向婆子背后飞去。
婆子急闪身时,躲避不及,只见她踉跄着一晃,跃进林中。
二人齐齐跃出,向那林子追去。只见那疙蚤笼己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凌波仙子,向林子深处一闪,没了身影。
凌如风才失爱女,今又娇妻被掳,心神大乱。当下大怒着对少年书生道:“这丑婆子好生可恶,待老夫放把火,且将她这老巢烧掉出出心中恶气,看她出来不!”
正欲与少年书生回去点火,却听丑婆子在林子深处喊道:“二位好汉,小娘子在此,有本事,你们就来取去!”
凌如风抬头一看,暮色中,只见前面林子一棵高树上,模模糊糊的,似吊着一个人,象是凌波仙子。大怒之下,便欲抢步上前。
少年书生见状,急跃身挡住,道:“前辈且慢!晚辈看这林子,黑气弥漫,似被丑婆子弄了手脚,须得小心!”
凌如风一生见过不少恶阵,自是明白。举目一看,觉这林子果然邪门。忙收住脚,与少年书生急步绕着林子转了一圈。
二人相对一视,凌如风道:“老夫看这林子,乃是依阴遁九宫布局而成,咱们宜从西北坤位的生门进阵,过震宫,走巽位,再经乾、兑、艮三门至戌上中宫救人。然后再返艮、兑、乾,至巽四开门而出。”
也不待少年书生回答,急步来到西北角,便欲踏入坤门。
少年书生忙拦住,道:“前辈还得三思而行,晚辈记得阴遁九局起例,乃是夏至白露九三六,小暑八三五之间,大暑秋分七一四,立秋二五八遁还,雪降小雪五八二,大雪四七一相关,处暑排来一四七,立冬寒露九久三。此时正当立冬,按九神煞顺序,阴遁递排,应天任九地生门,此时应属白。但晚辈见这门中,一团黑气,倒以天内田蛇死门……”
经这少年书生一说,凌如风忙向门内仔细一望,但见隐隐一派黑气,在阵内飘荡,不由一愣,不敢迈步而入。
这时却闻林子中,那疙蚤笼自言自语地怪笑道:“这个小娘子,一身细皮嫩肉的,弄来红烧,一定又嫩又细又香又可口!嘿,待老身未割一块肉来下酒!”
话音刚落,便闻林子中间传来凌波仙子一声惨叫。
林外凌如风一听这叫声,心内顿如刀割。不及多想,一下甩开少年书生之手,喝道:“老夫一生所走之路,只怕比你走的桥还多!区区小阵,纵是死门而入,谅也困不住老夫!”说罢,一式追风掠月,飞射入阵。
少年书生一把没拉住他,怕他遇险,只好跟着跃了进去。
凌如风刚进阵中,便觉那缕缕黑气,竟合了起来,才走了三五十步,便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虽后悔不该不听少年书生之言,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办法。当下按阴遁九宫甲子日甲子时星象布置倒行,直奔玄武震宫而去。正奔走间,只听背后少年书生赶来,叫道:“前辈且慢,晚辈陪你一行!
凌如风闻声,心里不由一热。暗忖这少年书生小小年纪,却一副侠骨。林中所回,乃自己夫人,与他无关,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一走了之的。虽窥出此阵险恶,却甘愿与自己冒险。当下急停步,待少年书生赶上后,谢道:“多谢相公相助!前面乃震宫,属天柱惊门,有惊无伤,相公小心!”
说完,正欲摸索前进,却见少年书生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烟烟生辉,将黑气逼退,照着前进。
急走二十余步,已入震宫边缘。
举目望时,但见里面一片碧色。少年书生不由惊道:“按阴遁九局排列,此宫应是赤色才是。怎么倒是碧色了!”
凌如风也吃惊道:“这天冲太阳,乃属于伤门,咱若按惊门进去,岂不尽皆伤在那丑婆子手下?”
当下一凛,忖道:“难道此阵,是按阳遁九宫布置,咱二人竟从死门而入?”
少年书生一脸英气,道:“既来之则安之,前辈,咱们且合力,将这伤门打开再说!”
说着二人凝神提气,对着太阳伤位,同时猛发一掌。但闻“轰”的一声,碧波荡漾,震门开而又合。
二人趁这乍开即合的瞬间,跃身闯入震宫,但见周围碧绿一片,竟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见不到一人。
少年书生对凌如风道:“前辈,咱们刚才合力那一掌后,阵内分明传出‘哟’的一声,可能是那丑婆子,欲在这伤门中袭击我们,被我们识出是‘伤’非‘惊’,倒被我们伤了。”
“快追!”
凌如风一点头,二人振起精神,直向巽四杜门追去。
才至门前,凌如风探身向门内一望,不由吃了一惊,道:“咦,如若按阳遁九局布置,此时明明该大铺六合,呈绿色,怎变成天心太常,现一片白了?”
少年书生向杜门里一望,但见白雾茫茫,夜明珠之光,竟难透数尺。也吃惊道:“这丑婆子弄啥玄虚?难过,竟给她弄出增减阴阳九神煞阵么?”
凌如风心中不由一凛:这增减阴阳九神煞阵,自己也曾听说过。其间变化之妙,神鬼莫测。以前只是听说,还不以为然。如今一见,果是凶恶!
凌如风惊赫之时,同时看出少年书生见识非凡,不可小觑。
当下二人,皆将本身功力提到八成,缓缓而入。
但见脚下云雾汹涌,一步入此门,便难辨出东南西北,夜明珠全然失效。每一步下去,都可能遇上危机。
正走间,又闻戌上中宫,那丑婆子用一根树枝,不断地抽打凌波仙子,边折磨边骂,以扰二人心神。
二人在云雾中摸索着走,虽未陷入暗道机关,但每进一步,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约半个时辰,二人方走出太常云雾阵。二人已是大汗淋漓,浑身乏力。
而前面还有三门,定会一门比一门奇险。凌如风不由一阵烦燥。
见这少年书生,经过这一番挣扎,傅粉脸上,红霞流溢,细细的汗珠,排在他那稚气未尽的脸上。而他仍英气勃勃的,跟在自己身后。凌如风忍不住叹道:“老夫为了妻子性命,不得已冒险进入此阵。小相公何苦,也来与老夫涉险?年纪轻轻的,若将一条小命丢在这荒山野岭,叫老夫怎么向相公父母交待?”
少年书生闻言笑道:“疙蚤笼乃武林大恶之人,正义之士皆欲诛之而快,怎言是前辈一人之事?为武林除害,晚辈纵是死在这阵中,也死而无憾!”
凌如风忍不住叹道:“老夫已近知天命之年了,死又何妨?但目今正有两件大事,需老夫前往完成。死在此地,老夫到了阴间,也是不得安稳!”
少年书生惊诧道:“不知还有什么事,让前辈挂心?”
凌如风见这少年书生神清目朗,眉宇间一团正气,甚是可信之人。当下实言相告,道:“老夫凌如风,乃中州镖局主人,咱夫妻二人,受人所托,保一古琴去蜀南戎州。不想被那平都二鬼趁虚而入,掳了小女而去。传言要老夫十日之内,将所保之物,前去换取女儿……如若不然,则要将老夫那……那苦命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