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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亮,鸣翠也起了身,和筱雨一起去了药房研磨药材,熬制外敷的药膏。
昨晚临休息之前闾大夫来找她,说是禀报过征南大将军,得了大将军的命令,需要继续留在三元城研制药方。大将军原话如是说:“不强求能根治,但至少要能遏制住,不会再恶化。”
闾大夫愁眉苦脸,对筱雨道:“大将军还等着这留守的两万人能继续跟随他作战,否则辛辛苦苦从卫国兵中收编来人,却是只能白费军粮养着,朝中之人得知了,怕是要说些对大将军不利的话。”
筱雨便想起了曾家军。
将来征南军和曾家军必然会有对上的一日,如今秦晨风在征南军中,仇暴杀在曾家军中,无论怎么看,她都要站在征南军这一行列里。
她要更加尽心地为征南军办她力所能及的事。
用过早饭,筱雨便带着鸣翠赶去瞧墨港等人的状况。
刚进营帐,她便被墨港和止柔给拉住了。两人瞧着精神很好,活力十足。
墨港兴奋地道:“秦姑娘,这个药真的有效果!虽然昨日敷药的时候疼得我死去活来的,可昨日睡得比从前都香,今早起身觉得身子骨特别爽利。”
止柔也附和道:“我们几个敷了药的都有这样的感觉。”
筱雨点点头,微笑道:“好,那我现在就看看患处怎么样了。”
也是墨港抢头,筱雨小心地拆开昨日包扎好的绷带和纱布,当微微发黑的纱布从墨港胸前被剥离开后,墨港的患处便露了出来。
筱雨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比起以前来,患处的颜色要鲜亮一些,黄色的脓包已经没有了,表皮上结了一层黑黑的物质。筱雨用干净的木刮将那层黑黑的物质给刮了下来,让鸣翠封存好,又用纯度酒给墨港的患处消毒。
“今日远不及昨日那会儿疼痛。”墨港吸了吸气,却是笑道:“昨日太疼了,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今日只是有些刺痛酸痛。”
筱雨笑着道:“看来这药真的有些效果,且再用上几日看看。”
消过毒后,鸣翠便接过筱雨的手给墨港敷药。全程墨港都没喊一声疼,连额上的冷汗都没有冒多少。
止柔面露激动之色,瞧着都要喜极而泣了。她看向筱雨迭声问道:“秦姑娘,这药真的有效对吗?要是再用上一段时间,我们身上这种毒疮是不是就可以全部消除了?”
筱雨沉吟片刻道:“我不能肯定,但既然有好转的迹象,那当然很好。我还会继续研制药方,清毒的药你们也要坚持喝,外在的毒疮消了,内里的毒看不见,那也要治的。”
墨港和止柔连连点头,道:“我们知道,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筱雨对她们点了个头,见营帐中所有的女子都眼泛泪光,神色激动,她也不由感慨。
“大家昨日都看明白了我清毒和敷药的手法,这儿就我和鸣翠两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还希望各位姑娘互相帮忙。还请身上没有明显疮症的,蒙上面巾,戴上我这儿制作的简易的手套,替身上有疮症的姑娘敷敷药。”
筱雨脆声招呼了一句,营帐中的女子顿时忙活了起来。
“鸣翠,你去跟闾大夫说,这药有效,让他帮忙带人多制造一些药膏来。”筱雨吩咐了鸣翠一句,便加入了替人敷药的行列当中。
这一忙碌,一直到了中午时分。筱雨饥肠辘辘,随意扒了碗饭,又被闾大夫给拽了过去询问起军妓营中的情况来。
筱雨让鸣翠将她令她封存起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摊开来搁在了桌案上,对闾大夫道:“这是从一名女子患处刮下来的,应当是沉积的毒素。我刮的时候有闻到,有些淡淡的腥臊臭味。现在这东西完全干透了,倒是没了味道。”
闾大夫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令小徒弄了点水来,铺了几层粗粝纸,拿镊子夹了些许那黑色的东西放在上面,再滴了几滴水。
果然,有一股不明显的腥臊臭味钻入鼻腔。
闾大夫皱了皱眉,将粗粝纸团成一团,让小徒拿去烧毁。
“这便是毒素了?”
筱雨点点头,道:“应该不会错。”
“你配的那个药方的确有效果。”闾大夫沉吟道:“你看,是否可以现在就给那些身上长了毒疮的士兵用上此药?”
筱雨犹豫了片刻,道:“还是再多等几日的好,毕竟此药药效如何,暂时还无法断言。”
“那些女子敷了此药之后的确有些好转迹象,这便是最好的药效证明。”闾大夫皱眉道:“不过,这种药需要大量阴舌壳虫,暂时也无法弄到这种虫物。近段时间,还是禀报了留守的将军,让这些闲着的士兵去抓这些虫来。”
“秋季阴湿,正是阴舌壳虫繁衍的季节,还是很容易获取的。”筱雨点头道:“那就有劳闾大夫去与那位将军说明此事。”
闾大夫颔首,却是长出一口气道:“这才十日功夫,便有了一个确切的治疗药方……真是难得。”
他看向筱雨,眼中的意外和赞赏毫不掩饰:“你真是帮了征南军一个大忙啊!”
“闾大夫严重了……”筱雨笑了一声,道:“我大哥是征南军中将领,为征南军做事,自然也是我分内之事。”
“秦副将应当骄傲,有你这么个妹子。”闾大夫扭动了下脖子,起身道:“我这便去吩咐此事,你也忙了一上午,去休息吧。”
“闾大夫慢走。”
筱雨冲他摆了摆手,待人走后方伸了个懒腰,躺到了床上。
只是她虽然闭了眼,却没能安然入眠。
她的思绪很乱,一会儿想到动机不明的仇暴杀,一会儿想到虎视眈眈的咸宁帝,一会儿又想到危险至极的宝晶公主,再一转念,眼前又浮现出无数的人头,一张张脸变幻莫测地在她眼前掠过。
筱雨蓦地睁大了眼睛,深呼吸了一番,朗声唤道:“鸣翠!”
“姑娘。”守在门外正的鸣翠忙走了进来,紧张地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筱雨摇摇头,道:“我今日想骑骑马,你去帮我把雪骊牵来。”
鸣翠应了一声,临出舱的时候却想起了另一事,忙回头道:“对了姑娘,曹爷和扈爷有事儿要找姑娘,姑娘既然醒了,要不要奴婢去请他们两位过来?”
筱雨愣了愣,道:“请他们进来吧。”
自从筱雨开始进军医署忙碌起来之后,曹钩子和三弯便被闾大夫安排到了军法署。那儿比较轻松,是执行军法的地方。但征南军治军极严,也没多少人敢触犯军规,所以待在那里也颇为闲适。
筱雨一忙起来,自然也没有多余时间与他们交谈。算算日子,她都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们了。
曹钩子和三弯很快便来到了筱雨面前,见到筱雨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又瘦了。”
筱雨无奈地笑了笑,请他们两人坐下。
“曹叔,三弯叔,在军法署待着感觉可还行?”筱雨关切地问道。
三弯皱眉道:“待在那儿没有什么事做,每日就是混过去的。我和老大想见你,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不待在那地方了?”
曹钩子也道:“我们也不愿意随军打仗去,但至少,我们得一直跟着你走才行。军法署那种地方,待着没什么意思。”
筱雨为难道:“我成日出入军妓营,你们跟着我也不太方便。若我说要两个护卫,难免又让人觉得我矫情……”
“这有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要两个护卫随时护卫着,有什么不对?”三弯嗤之以鼻:“再说你如今男装打扮,甚少人知道你是女子。你一文弱公子哥儿,有两个人跟着也不稀奇。”
筱雨笑了笑,道:“我去与闾大夫说一说,看他同不同意吧。如今你们也不是在册的士兵,只要闾大夫同意了,留守的那位将军也不多事,让你们跟着我应该不难。”
正好,闾大夫吩咐完事回来,筱雨便将此事报与他知晓。闾大夫倒是几位豁达,笑道:“理当如此,这两位壮士本就是陪同你前来寻你大哥的,让他们护在你左右正好。刚好,我这过去就顺便将这事儿提了。”
闾大夫脚步匆匆,筱雨纳闷道:“闾大夫这是去哪儿?”
“我拿阴舌壳虫给他们瞧,免得他们不知道要寻什么样的虫,再给我带回来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闾大夫笑道:“那可不是白费功夫?”
筱雨点头笑道:“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无妨,世间万物皆可入药,说不定阴差阳错的还能带回些什么珍贵的药物呢。”
闾大夫摇头失笑,自去办事不提。
那边鸣翠也将雪骊也牵了过来,停在艨艟之下,仰头喊道:“姑娘,雪骊带来了!”休整一晚,第二日黎明时分筱雨便听到号角声响。
她坐了起来,随手披了件衣裳,悄声走出舱外。
外面风凉,艨艟桅杆上竖着的楚字大旗随风飘扬着,发出赫赫之声。江风吹起筱雨披散在肩头的碎发,衬着她因近段时间的忙碌而越显消瘦的身形,给人一种柔弱无依之感。
然而她却并不是攀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草,柔弱只是她的身形,她为人有多么坚毅,但凡认识了解她两分的都清楚。
一万士兵已经整顿待命,一直未曾露过面的征南大将军楚彧也只能遥遥看到一个被铠甲包裹起来的背影。筱雨盯着出发的大军足有两刻钟,方才长叹一声,认命地回了舱中穿衣洗漱。
天色微微亮,鸣翠也起了身,和筱雨一起去了药房研磨药材,熬制外敷的药膏。
昨晚临休息之前闾大夫来找她,说是禀报过征南大将军,得了大将军的命令,需要继续留在三元城研制药方。大将军原话如是说:“不强求能根治,但至少要能遏制住,不会再恶化。”
闾大夫愁眉苦脸,对筱雨道:“大将军还等着这留守的两万人能继续跟随他作战,否则辛辛苦苦从卫国兵中收编来人,却是只能白费军粮养着,朝中之人得知了,怕是要说些对大将军不利的话。”
筱雨便想起了曾家军。
将来征南军和曾家军必然会有对上的一日,如今秦晨风在征南军中,仇暴杀在曾家军中,无论怎么看,她都要站在征南军这一行列里。
她要更加尽心地为征南军办她力所能及的事。
用过早饭,筱雨便带着鸣翠赶去瞧墨港等人的状况。
刚进营帐,她便被墨港和止柔给拉住了。两人瞧着精神很好,活力十足。
墨港兴奋地道:“秦姑娘,这个药真的有效果!虽然昨日敷药的时候疼得我死去活来的,可昨日睡得比从前都香,今早起身觉得身子骨特别爽利。”
止柔也附和道:“我们几个敷了药的都有这样的感觉。”
筱雨点点头,微笑道:“好,那我现在就看看患处怎么样了。”
也是墨港抢头,筱雨小心地拆开昨日包扎好的绷带和纱布,当微微发黑的纱布从墨港胸前被剥离开后,墨港的患处便露了出来。
筱雨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比起以前来,患处的颜色要鲜亮一些,黄色的脓包已经没有了,表皮上结了一层黑黑的物质。筱雨用干净的木刮将那层黑黑的物质给刮了下来,让鸣翠封存好,又用纯度酒给墨港的患处消毒。
“今日远不及昨日那会儿疼痛。”墨港吸了吸气,却是笑道:“昨日太疼了,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今日只是有些刺痛酸痛。”
筱雨笑着道:“看来这药真的有些效果,且再用上几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