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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三蛇”一走下山岗.褐衣人立即掠到了江胜海的身旁。
江胜海一脸感激,他气息吁吁地说:“多谢……”
“且莫说话。”褐衣人一把揽起江胜海说:“先将内伤给稳住了再说也下迟。”
他几个起落,停留在一个高亢之处,一棵老树之下,才将对方给放了下去,那里没有污泥,也没有积雪。
“盘膝舒臂,闭目冥心。”
江胜海是行家,一个十分内行的行家,他知道对方将要干什么,因此就一言不发地做起了应做的动作和姿势。
褐衣人略经运气,然后也缓缓地在江胜海的身后坐了下来。
二个人神情相同,姿态一般,只是后面的人左臂平伸,掌心扩张,紧按在前面的人遭人重击处透对的部位。
渐渐地,后面的人顶门氲氤了,混沌了,渐渐地,前面的人面孔深红了,吐血了。
火在二个人的胸中烧,热在两个人的身内转,汗在二个人的体外流,气在二个人的头卜冒……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一如二具翁仲,一如一对罗汉。
就这样足足地经过了一炷香的辰光.云收了,雨散了,后面的那个人平伸按贴前面那个人的臂膀垂下了.而前面的那人适时地咳了两声,立即张口咯出了一口淤血。
他们是在运功,他们是在疗伤,虽然在冰天雪地之中.虽然在荒野僻地之间.但是,没有人守卫,没有人护法,实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举动。
前面的人淤血一清,他精神奕奕.他体能倍增,首先由地上站了起来。
随后.转过了身子.见后面的人也站起来了.他说:“救命大恩,在下未敢在口齿上言谢。”
后面的人吐了一口气说:“武林一脉.见义而为.果真是不必挂齿。”
“但请大师留下名胜法号.俾以永识心底。”
“名号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表,老衲以前有一个,如今又有一个,不说也罢!”
“那……”
褐衣人有意错开话题说:“施主是在觅仇?”
“是的。”
“是公仇还是私仇?”
江胜海听了心中一动,他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但还是刻意地望了一眼说:“有私仇,也有公仇。”
“先了私仇呢?还是公仇为要?”
江胜海心中又动了一下他说:“恕在下私心作祟,私仇为先。”
“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一事,只要是人.谁都在有私心,施主不必耿耿于怀。”
“倒教大师见笑了。”
“施主形单影孤。欲报公仇私怨.恐怕是艰苦万分。”
“舍却己身,拼他一个两败俱伤!”
“前途崎岖,但有福星,望施主能比险为夷。”
江胜海听了不由疑云层起.眼前之人语语点心,莫非对方是自已旧识?莫非对方已经得道通玄?
他故作澈露地说:“大师所指福星.可是麦小云麦少侠?”
褐衣人似乎有些警惕了,但他还是肯定地说:“是的。”
“大师认识麦少侠?”
“麦少侠武林俊颜,江湖救星,或不识也该知晓。”
江胜海知道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只有戚戚地说:“那大师宝刹何处?在下有机会也可前往造访、领教。”
“老衲漂泊无定,假如有缘,自会相见。且留待日后。”褐衣人说:“别了,施主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长途跋涉,渡海过河,麦小云将孤云大帅送到了松云寺,他马个停蹄.随即又离开了普陀山。
心有所牵,情有所系,是以,首先就弯入了沈家庄。
但是,沈家庄镇上的城隍张保元在翌口中下也接到了青阳的飞鸽专书,惊悉地狱门出了变故,立即上告沈茂四雄。
于是,沈家庄中除老庄主沈逸尘,二庄主沈逸峰,二人坐镇以外,沈逸川、沈逸裕结伴去了,沈如娴、沈如婉也结伴走了。
他们去驱魔卫道.她们去行仪仗义,连带地寻人、追人。
麦小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惆怅,有些失意罢了。
他也辞出了沈家庄,去哪里?就近地到宁波人,宁波有万里船帮的一个总舵。
主意既定.顿时迈开大步朝甬江奔去。
宁波繁华一如往昔,街路边人潮滚滚,大道中车马辚辚。
码头旁千桅耸天,好不忙碌,好不热闹,好不壮观。
麦小云踱进了半边街,离万里船帮、宁杭总舵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对方作业的帮众给发现了。
层次地报了上去,接连地报了进去.是以,待他一到该总舵的大门口,白立帆已经率同手下所有大将,倾巢地拦截在广场之上!
人是够多,势是够众。但怎抵得过月亮?一群羊又岂会放在猛虎的眼中,
是以他们的心情有些怔忡,他们的形态也有些畏缩。
说是拦截,未免太过武断.也许是列队相迎呢!因为他们都空着汉手,并没有携带兵器什么的。
果然,白立帆抱拳当胸.神情踌躇地说;“不知麦少侠光临总舵。有失远迎.千祈恕过。”
这一着竟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有道是“伸于不打笑脸人。”
虽然麦小云心中何气,他恨透了那些心狠手辣的鬼犯及同路人。
但是.人家以礼相待。他又能怎么样呢?
“幄!白总舵主客气了!”
白立帆还是结结巴巴地自陈绩效说:“敝总舵如今是安分守己。弟兄们兢兢业业,完全以劳力换口饭吃……”
“在下听说了,刚才也看到了。”
“那麦少侠这次大有光临.不知……”
“在下来拜会贵帮‘万坛之主’!”
“‘万坛之主’?”白立帆愕然地说:“敝帮的‘万坛之主’和二人护法.自当年在杭州飞来峰及岳王墓和麦少侠你们约斗之后,即失去了行踪……”
果然,当年除“迦蓝神”孙立加幡然悔悟,退出了万里船帮以外,“七海飞鹰”洪振杰和“金丝猴”侯四津二人皆俱败在麦小云兄弟的手中,并被送进了他地狱门。
但是,孙立加没有说,麦小云兄弟个会说,是以无人了解,无人知晓他们的结局及去了哪里。
“这我知道,但最近他们回来了。”
“在下等也听说了,听说侯护法驻在永关总舵,‘万坛之主’已返回了‘万坛’。”
麦小云一丝不苟地说:“是么?”
白立帆立即惶恐不安地说:“真人面前焉敢说假话?事情确实如此!”
麦小云观颜察色,见对方说得认真,说得严肃,应该不会有错.不致有假,只有转口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在下走了。”
白立帆真假参半地说:“麦少侠个喝杯茶再走?”
“不了。”
一块大石落厂地,这个心理上的压力实在很人,自立帆他们吐吐气,抹抹汗,事情终于过去了,就依次地回进厂“忠义厅”。
麦小云离开了万里船帮的宁杭总舵.也步出了熙熙攘攘的半边街。
他边走边想:“南方地区有麦无铭在追缉,在侦办,对付一个侯四津必然是轻而易举,犹如刀切豆腐,绰绰有余,那自己何个往北发展,两个人分工合作,把洪振杰也去给解决了。”
他一路行来,江湖上果真是海不扬波,十分宁静。
这天,麦小云来到了南浔,他对南浔的印象很深。
因为,就是南浔城隍范力仁的错认,才摸进了地狱门,才找到了他的母亲,才揭开了他的身世。
是以,顺理成章地,他又踱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里的善男信女总是不断,香火永远缭绕,为善的人要修来世,作恶的人也要修修来世。
他们骗了别人.骗了自己,还要骗骗菩萨,也许是拢络,也许是贿赂,俗语说:“礼多人个怪。”
菩萨大概也不嫌弃,不然的话,为什么要人上香?为什么要人烧金?还有三牲水果什么的?
今日里.大殿上没有二样.但范力仁却异于往日,他无精打采,失魂落魄地坐在厢房一动也不动,任由庙祝来回的忙碌着.任由信士冗久的等候着.
忽然间,本能使然.潜意以发,他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在脑中飘摇.这必定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定理。
因为,这几天他总是想着这个影子。
略一振作.微一定神、待他发现眼前的人果然是麦小云的时候,不禁惊喜地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啊!特使……”范力仁顿觉失言,他急忙以手掩口,以目朝左右一阵巡视.见无人理会他的行动,注意他的话语,立时尴尬地笑了一下,横开手臂再次地说:“麦少使里面请里面请。”
麦小云也笑笑说:“范老请。”
他口中说请,也摆手相让,但由于对方的坚持,麦小云只有领先走了进去。
在客厅里落了座,奉上茶,范力仁又躬身见礼了:“属下参见特使。”
麦小云匆促站起,抬着手臂说:“范老少礼。”
范力仁在一旁坐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说:“最近太湖闹得乌烟瘴气,属下上报无门,正在庙中发愁,幸好特使翩然降临。”
麦小云心有所动,他立即接口说:“地狱门事故范老知晓了?”
范力仁脸色一黯说:“知晓了。”
“那太湖可是‘洞庭四恶’在兴风作浪?”
“是的,正是他们。”范力仁继续地说:“‘洞庭四恶’重作冯妇,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召集了昔日部众,苛虐渔民,为害地方
‘这等恶人,务必除之之!’麦小云愠然地说;‘范老可知他们巢穴所在?’
‘属下知道。水寨筑在西洞庭山。’
‘那就麻烦了。’麦小云沉吟一下说:‘西洞庭山岛立太湖,欲上非船莫办。’
‘是的,非船莫办。’范力仁不知对方‘麻烦’所指.只有漫口地应了一句。
‘在下生长北国,不谙水性如之奈何?’
范力仁恍然了,他昂然地说:‘属卜识得!’
‘你的意思是伴我同去?’
范为仁毅然地说:‘是的!’
‘敌众我寡,我明放暗,范老必须考虑后果……’
‘就仁赴义,我辈本色。’范力仁瞄了麦小云一眼,然后又笑笑说:‘再说有特使同行.泰山在侧,磐石在旁,属卜又有何所惧?’
麦小云也笑笑说:‘范老把我捧得太高了。’
范力仁一本正经地说:‘这绝不是属下有意阿谀,如今在江湖上一提起特使之名,谁不钦敬,谁不景仰?’
‘范老越说越神,我腼腆呢!’
‘特使谦逊了。’范力仁说:‘我们何时出发?’
‘说走就走。’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船只……’
‘到哪里去?我也去!’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撞进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而立’之年,生得黝黑,生得结实,他双眼含光,显然也是武林中人。
‘喔!你回来厂。’范力仁一眼瞥见,立即指着麦小云说:‘光辉,快来参见特使!’
那个叫光辉的人听了眸子中光芒一阵闪烁,他凝视麦小云一会,然后喜上脸庞,纳头就拜了下去!
他霍然起身,右手猛抬,气流回转,顿时把对方拦在当地:‘范大哥礼重了。’
这个人十是范力仁的儿子范光辉。
范光辉怔住了,这等手法,这等功力,别说是没有见过,连听也难得听到.如今竟然展演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他当然要怔住了。
‘光辉!’范力仁咳了一声道:‘你这次探听到什么没有?’
‘哦!有。’范光辉一定心神,忽然忿愤地说:‘“洞庭四恶”横征暴敛.予求予取,他叫南泽一带渔民,每人每大须交纹银一两,否则断橹撕网,逐出本乡广!’
‘好个霸道的强梁,看你还能横行到几时?’范力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