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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那头看一眼,便快步走了过去,若无其事地靠近了些试图看清楚,不过还好,这大侄女和曾荣之坐得还挺远,两人倒是没怎么靠近,而且很快,许佳佳便又离开了,连回头都不带的,看起来是没什么私情的样子。
但这依旧要许振兴心一沉,毕竟前头他到县城里,可是被县城里的人耳提面命,警告他们这些大队长不能以权谋私,前几年,也是他们这闹得挺大的一例,有个生产队长就和队里的女知青搅和到了一起,结果最后女知青直接告了对方一个流氓罪便跑了,让当地好一阵人心惶惶。
许振兴倒也没这种利用权力行好处的想法,对待来三角村的知青还算是秉公处理,可是他现在冷眼看着怎么这曾荣之又是搅和刘一兰又是搅和许佳佳的,倒是不成些样子,打算找个时间便去同寡居的单静秋好好谈一谈。
毕竟这亲疏有别,虽然也有些担心是许佳佳自个儿春心萌动,但是许振兴还是在心里头给对方记上了记号,打算重点关注一番。
……
刘一兰在家里这段时日来已经是翻来覆去,她原本打算一回家就要父母应了她和林大勇的亲事,去林大勇家好好说和说和,可她那天一回家,差点把怒火中烧的父母们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毕竟这好好地一个大闺女,先是在村里头的路上堵了新来的知青送这个送那个不说,被人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之后,回家竟然又说些什么要和某人结亲的话云云,这要普天下哪个父母能接受呢?
刘父丝毫没手软,把刘一兰直接先锁在了屋子里头,宁愿那点儿工分先不要了,也要她得先醒醒脑,还好这两年来城里头那些“闹”人的风气消停了会,村里门前门后的都是熟人家,否则这要是在以前,被人告到了革委会里头,这好好地大姑娘就要被拉去街道上巡街了。
刘一兰此刻躺在家中的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不住地交错着林大勇和曾荣之的身影,她已经被关了一段时间了,可越是关着她,她心里就越是野性子起来。
刘母刚下工回来,头件事情便是端了碗和刷锅水似的晚饭进了里屋,毕竟家里的粮食也有个定数,现在刘一兰没出工,所以吃得就比平日里减了些,她看着自家女儿,那叫一个愁眉苦脸,只得用手指头戳了戳那在床上躺着的刘一兰。
“一兰啊,你这么些天了,还没有想清楚吗?你这满脑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告诉你,咱们大姑娘的要矜持,这爹妈自然会给你做主,到时候相看相看,肯定给你找个合适人!”
刘一兰听着这些话,当即就坐了起来,回头看向妈妈,神色莫名:“我说了,我就中意林大勇!我谁也不要,我就想要到林大勇家去!他也是咱们村子的,怎么地就不能嫁了!”这上辈子,再过些日子明明父母也就逼着她嫁给林大勇了,可这辈子反倒是死活不同意了起来。
刘母皱着眉头,手下又是戳了傻女儿两下,嘴上说着:“打小你就在咱们村子里头长大,这林大勇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道?他家兄弟姐妹多,这现在头上那妈,又是他爹后头娶的,这你去了你不得被吃得没个骨头!他现在又才去了当兵,这新媳妇过去就留一个在家里,你以为有什么好果子吃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她又继续念叨着些林家的坏处:“再说了,这林家这么些年来,孩子多,喜事办了好几场,家底估计都光了,这听说林大勇去当兵那些薪水都得支回来给他爹妈花用,你这哪里知道怎么过日子?等到时候手里头没钱要你好过!”
刘一兰依旧背着自家妈,虽然身上被戳得生疼,这些上辈子的事情她心里头早就门清,越是这样想越是有些气了起来,毕竟当年她也是这么想着的,那时候她是以为自己家爹妈再“坏”,也会给她找个村里、隔壁村的好人家,说不准还能找个吃商品粮的,结果最后全拉倒,选来选去选了林大勇这么个身无长物、除了这份当兵的活计,其他没半点好的男人。
其实她自己也不想想,这上辈子她到后头名声是已经难听得厉害,又遇到林大勇那个坏心继母,打算压压这个继子的气焰,才会不顾这些流言蜚语上门同刘一兰家说亲,那时候刘家父母都病急乱投医了,哪还会挑三拣四,当然是直接应承了。
可这辈子刘一兰及时止损,也就是在村里头有人说这么几句,关上几天慢慢地也就忘了,倒是没那么严重,所以这时林大勇哪里会在刘家父母的女婿考虑名单里头呢?
可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不是被逼着嫁过去,刘一兰也不知道林大勇是这么个好人,他一进门就同她老实交代了存款、又自己去和爹妈吵了吵,把薪水都从她这过,还把家都给分了,只要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她那时候被迷了心,没能认识到对方的好,后来才追悔半生。
“我不管,我就中意林大勇!我喜欢当兵的!他家的事情我不怕!”她背着身撩着话,就是不肯改,她当然是铁了心了,她这辈子是打着弥补林大勇的心思来的!
刘母和自家这拧性子女儿就是说不清楚,好半天她忍不住疑问地问着:“那这曾知青,你心里头就不念叨了?”
毕竟这几日来,女儿刘一兰可是直接来了个大转变,原本恨不得能为曾知青要死要活的她,彻底换了个模样。
这按说林大勇和曾荣之可是天差地别,上回林大勇回村过年的时候,刘母还看过一次,原本瘦瘦高高的竹竿小子现在健壮了起来,不过这脸就和黑炭似的,远远地看还以为是根烧黑了的树呢!而曾荣之则不同了,虽然晒了一段时间,那在村里头还算是顶天白的那个,虽然因为刘一兰的事情,要刘母说了对方好些坏话,可是打心底眼,刘母还是觉得对方算是出挑的俊后生了。
更别说两方家境也有些差距了,种种对比下来,虽然刘母也觉得自家女儿该脚踏实地,不要像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可是这从天鹅一下看到了路边的大白鸭的差距,倒是要她摸不着头脑。
“我念叨他做什么!”刘一兰这下总算转了过来,神色愤愤,颇有些不屑,“曾荣之他不就是个普通知青吗?这再过几年没准都得跑了,你一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没准以后在村里结亲了都要抛妻弃子的!总之妈,你就看着吧,他可比不上大勇半根寒毛!”
刘母被自家女儿像机关枪一样扫射攻击的话给说得一愣一愣地,好半天才应了句:“你这可不能因为人家不中意你就瞎说人家坏话,人曾知青也不算太坏……”虽然她也不喜对方,老觉得是对方撩拨了自己女儿,可这凭良心讲,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刘一兰当即火了,坐在床上手舞足蹈地:“妈你可别不信我,你以后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他曾荣之就不是个好人,你看他连活都不会干的!工分都赚不了,没薪水的,还瘦瘦白白的,哪里比得上大勇!”
听着女儿的话,刘母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应了句:“可这曾知青不干活也行啊……”在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她接着往下头补充,“这他现在不是村里小学的老师吗?每天上课就算工分的,还是算全工分,也不用出去风吹日晒的,这样也挺好的……这人家有文化,事情不能啥都占了,不也挺正常吗?”
刘一兰把妈妈的话听了进去,好一阵子目瞪口呆:“他现在是咱们村小学的老师?”在刘母的点头示意下她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上辈子倒是也建了个三角村小学,听说是村长看村里头孩子天天胡闹,又遇到有个毛孩子差点没掉到粪池里去,后来便直接弄了个小学出来。
那时曾荣之听说往许佳佳身上好一阵下功夫,只是没想到,许振兴直接定了另外两个来的时间长了些的知青,倒是没考虑曾荣之,那时候还要她好一阵快意呢!毕竟曾荣之不要同她在一起,非得要去许佳佳哪上赶着,最后还不是得不到半点儿好处!
“那现在曾知青在村子里头,有没有和哪个姑娘,走得挺近?”刘一兰忙抓着妈妈,很是紧张地继续追问道。
刘母听女儿这紧张地追问,虽说想到女儿还放不下曾知青,又是立刻有些要上火,可是另一头又总算放下了心,女儿这可总算对劲了,果然这孩子还是中意曾知青,前头可能只是闹脾气!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着应道:“没有没有!这曾知青天天教学呢!也就接触那些孩子爹妈和孩子,哪能和哪个姑娘接近呢!”
说完话的刘母心里头有些美,最近听说曾荣之去三角村小学当老师、平时教小孩读书时人又“亲切”、“温和”,深得孩子们的好评!又有了份“稳定”工作,从前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黑历史早就成了过去式,倒是要村里的这些婆婆妈妈重新把他的位置往前提了几位。
只要自家一兰不再上赶着,若是对方也同意,成个亲家倒也不是什么大坏事!
可她哪里知道,她刚刚随口说出的这句话,要刘一兰心里重重地一沉,她恍恍惚惚地念叨了几遍妈妈说的“没有、没有”,许是过去的时间久了?她已经记不清村子里传开许佳佳和曾荣之的事情是什么时候了,早先还是她自己天天偷偷注意发现的呢……只是这辈子,难道这俩人没个牵扯了吗?
这可不对劲!刘一兰如是想着,往妈妈那边当即一靠,虽然时隔多年有些不自在的感觉,要她差点弹开,可还是在自家妈妈身上蹭了蹭,好一会才说道:“妈,我知道错了,你帮我给爸爸说说呗!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这出去肯定会好好干活的!”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刘母,“我出去可以给家里帮衬帮衬、赚点工分,不然天天锁在家里头,就喝这点儿米汤,哪里能顶饿呢?”她眼神投注在桌上的那碗“清汤”,重回过去,她已经受不得这些苦日子了,喝着这些和刷锅水一样的东西,开始要她那叫好一阵作呕,无法忍受。
刘母打量了自家女儿好半天:“你这是想好了?要改了?以后可不能那么闹了!”看起来孩子也总算想明白了一点,没多怀疑,她颇欣慰地拍了拍孩子,允诺道,“我去和你爸说,你可得听话,否则啊,他可又得发大火!”
刘一兰立刻保证,眼神毫不动摇,毕竟她现在想要研究、想要做的事情得出去再说,别的不说,这虽然她心意过去了,若是许佳佳没能和曾荣之捉对,林大勇万一跑到她家去提亲,那可要如何是好呢!
这才是眼下大事中的大事!
……
“狗蛋!”陆生凑了过来,悄悄地趁讲台上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同自己的同桌、其实辈分上是他的小叔叔的狗蛋便说道。
狗蛋也赶忙把手盘在身前,正襟危坐地,不过身子却稍微往陆生那边倾斜了一点,抿着唇小声地发出了声音:“怎么了陆生?”
原本从来没有上过课的毛孩子们现在也已经明白了这上课的规则,现在老师们也都学精了,如果这孩子不听话,他们才不亲手出手,就站到教室外头,大吼一声:“狗蛋他爸,你家狗蛋上课又和别人说话了!”然后希望自家孩子能学几个字的家长立刻就会从地里,把手上工具一丢,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然后就好一顿“温柔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