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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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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灵说道:“朱伯伯!我们没有什么事可以瞒你的。”

这是一句真话,戈易灵和冷月互相倾诉着彼此的遭遇,没有一丝一点的隐瞒。尤其是冷月,说到骆伯言老爷子的自杀,说到骆非白的被制,忍不住泪珠潸潸而下,悲痛不已,连带戈易灵也为之感伤。

朱火黄坐在一旁,听得十分仔细,每一个细小的过节,他都不放松,间或还要问一两句。直到最后,两位姑娘各为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相拥而泣。朱火黄站起身来,在一旁来回踱着,一会搔头苦思,一会仰天凝眸,突然,他一拍手,叫道:“可惜呀!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愚笨呢?”

戈易灵和冷月都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不知道朱火黄说的是“可惜”什么?

朱火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两位姑娘!我们错过一次最好的机会。不过,也总算给我辛苦的历程,有了一点点收获。”

戈易灵说道:“朱伯伯!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

朱火黄说道:“我们暂时先别谈这个。冷月姑娘!我有一个不合人情的意见。”

冷月连忙说道:“朱伯伯!快别这么说,冷月这次能脱离魔掌,是朱伯伯和戈姑娘的再生之德,冷月现在除了一条命之外,一无所有,朱伯伯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朱火黄说道:“冷月姑娘和骆非白已有白头之约,如今冷月姑娘既然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第一件事当然他该专程赶回河南上蔡,探视骆非白的安危,就人情而言,这是无庸置疑的事。”

冷月知道下面还有下文,她咬着唇,忍着泪,在静静地听着。

朱火黄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可是,河间至上蔡,何止千里之遥,冷月姑娘离开上蔡,又不知几经时日,如今再兼程赶回,也不是三五日可以赶到……”

戈易灵立即接着说道:“朱伯伯!再远、再多些时日,我们也要赶到上蔡去的。凭我和冷月的生死之交,一切事情都要丢开,专程去一趟上蔡。”

朱火黄笑笑说道:“小灵子!这回你可领会错了我的意思了。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不通人情吗?”

“对不起!朱伯伯!”

“小灵子!我当然不会怪你,我只是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地为冷月姑娘的处境焦急。但是,小灵子!我和你不同的地方,是我在焦急之余,我不会冲动,我要很冷静地分析利弊得失。”

戈易灵脸上飞起一层红晕,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朱伯伯!我们都会听你的教诲。”

朱火黄用眼睛盯住戈易灵和冷月,缓缓而沉重地说道:“做一个成功的江湖客,我说成功的江湖客,意思是指:除了武功和经验之外,有时候还要忍受痛苦的韧力。当你衡量利弊得失的时候,往往要自动地张大嘴,吞下钢刀扎心的痛苦。唯有如此,你才能在途程多险的江湖仗剑行义。”

戈易灵和冷月规规矩矩,肃然地坐着,倾听恭聆。

朱火黄接着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看,我把话又说远了。我的意思是说,按情接义,冷月姑娘……”

“对不起!朱伯伯!容我打岔,清朱伯伯叫我冷月。”

“好吧!冷月!你此刻在恢复本性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到上蔡,探视骆非白的安危,那是千该万该。如果你不如此,那就有违常情。但是,如果你进一步再仔细想想,即使你能兼程日夜,三五天之内赶回,你能带给骆非白的是什么?”

“朱伯伯!她该回去探听一个结果啊!”

“结果是好是坏,早就有了定论,冷月回去并不能改变结果,反而可能落入陷井。”

“朱伯伯!不是我为冷月说话,就是明知为陷井,她也不能不赶回上蔡,一探究竟。”

“如果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呢?”

“会有吗?”

“有!这件事就是在方才救醒我和冷月的那个神秘不露面的人身上。”

“啊!这个人是谁,朱伯伯原来是知道的。”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致说可惜二字。”

“这个神秘客是谁?”

“是令尊戈平戈总镖头,也就是你我万水千山,无头无绪在寻找的人。”

戈易灵不由地跳了起来,上前抓住朱火黄的手,叫道:“朱伯伯!你看到他?你看到了斗笠下的脸庞?那为什么不早些……”

朱火黄平静地说道:“小灵子!我如果看到了,也不会认识。真正说起来,我和令尊并没有见过面。”

“可是,朱伯伯你方才又说……”

“是的!我方才说那个斗笠戴得很低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也是目前许多人都在寻找的戈平戈总镖头。那是根据我在听到你方才的叙述之中,使我得到了启示。”

“我说的什么话,引起朱伯伯这样的推断呢?”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在你们的谈话中,获得了许多证明。其中之一就是证明那个戴斗笠的人,他是什么身份。你还记得你说过的一件事?”

“朱伯伯!我求你快些说明嘛!”

“当我和冷月都还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几乎被对方用毒弩射死,这时候来了这位戴斗笠的人,是不是?这一段情节最重要,你能不能详细地再为我们说一遍?”

戈易灵想了一下,说道:“当对方要用毒弩射我的时候,这位戴斗笠的忽然的出现,他不但阻止了对方射箭,而且用大袖挥落了八张快弩射出来的毒箭。我原以为他会惩罚对方……”

“结果并没有,是吗?”

“对!他没有给对方任何惩罚,只是说了一段话。”

朱火黄立即说道:“这一段话是怎么说的?你如果记得,说得愈详细愈好。你能记得多少?”

戈易灵说道:“因为这一段话说得很奇特,所以,我记得很详细。他是说:今天卖剑的大会上,他和对方的目标是一致的,这应该是缘分。”

“嗯!还有呢?”

“他说虽然双方都扑了空,算起来对方比他输得更惨,因为对方居然当面不识真人。”

“够了!这一段话就说到这里为止。这段话里面有三个可以肯定的事。第一,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什么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听说戈易灵在河间卖剑,前来寻找戈易灵的。第二,结果双方都扑空了,因为,发觉戈易灵是假的,岂不是双方都补空了么?第三,对方比他输得更惨,因为当面不识真人。这两句话重要极了。因为对方找戈易灵的目的是在发现戈平,结果戈易灵是假的,而戈平本人与之当面居然又不相识,岂不是输得更惨么?”

戈易灵松下了双手,低头在沉吟,显然对朱火黄这样的说明,虽说无法反驳,却也难以心服。

朱火黄接着说道:“下面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小灵子!你说当他说能够解除我跟冷月身上的邪术的时候,你不很相信。”

戈易灵说道:“是的。当他纵放对方逃走,而朱伯伯和冷月仍然没有解除身上的魔咒,我着急了。他说他可以解决,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可是他说的话,似乎有一股力量,使我不得不相信。他说:相信我,姑娘!我也是有女儿的人,如果我的女儿在身边,跟你差不多年纪,我不能骗你……”

朱火黄一挥手说道:“好!只说到此地为止。在令尊的心里,念念不忘的,便是他的独生女儿。昔日方外之托,有了变化,如今行迹不明,他只有到处寻找。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使他想起自己的女儿,这是人之常情。”

戈易灵神情黯然,流下了眼泪。

朱火黄郑重的指出:“小灵子!请你注意你方才所说的一句话。你说,他的话似乎有一股力量,使你无法抗拒,不得不相信,这叫做父女骨肉之情的天性。小灵了!这种感受你以前有过吗?在海慧寺,那是骆非白的二叔四姑去接你的时候,你有这种感受吗?”

戈易灵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冷月默默地搂着她,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朱火黄说道:“就目前来说,追寻令尊戈平戈总镖头,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小灵子!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戈易灵拭着眼泪,点着头。但是她又恍恍地说道:“可是冷月她……”

朱火黄说道:“冷月如果要回上蔡,也决不能一个人回去。骆仲行是多么贪婪狠毒的人,还有倭人在背地撑腰,冷月好不容易脱离苦难,难道还要自投罗网不成?冷月要去上蔡,我们当然要陪着一同去,否则,叫我们如何放得下心?”

冷月连忙说道:“不!朱伯伯!正是你说的,当前的急务,是追寻戈伯伯,绝不能因为我的事而耽搁。”

朱火黄点点头说道:“所以,单独让你回去,我们不放心 我们也做不到。只有请冷月跟我们一齐走……”

戈易灵接着说道:“朱伯伯!骆非白骆大哥的安危未卜,我们如何能留着冷月不让她走呢?”

朱火黄不觉反问道:“这么说你放心让她单身回到上蔡去冒险吗?”

戈易灵嗫嚅地说道:“我……当然不……”

朱火黄说道:“小灵子!当你在两害相权的时刻,你能断然决定取舍,这就表示你成熟了。另外还有一个很要紧的考虑因素,我以为骆非白这位老弟必然无恙。在清江小筑我们也曾经有一面之缘,他是一个有无穷光明前途的人,断不致有意外。”

冷月很沉静地说道:“谢谢朱伯伯的安慰。”

朱火黄很严肃地说道:“冷月!不要以为我是在安慰你,任何一件事情离不开一个理字。骆仲行的倒行逆施,他绝对难容于骆家大院的。如果我说的不错,骆家大院骆庄主死讯一经传出,就是骆仲行授首之时,而骆非白老弟必然平安无恙。”

冷月平静地说道:“朱伯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随着朱伯伯和戈姑娘,一同去寻找戈伯伯。”

戈易灵急着说道:“冷月!你……”

冷月摇摇头说道:“姑娘!你什么也不要说,冷月不会为了一己私情,来影响到大局。”

朱火黄侧着耳朵听一听,微笑说道:“你们二位不要再为这件事争执了,因为目前你我都已经来不及走了。”

戈易灵倾耳一听,已经听到蹄声,说道:“是河间府的捕快人马追上来了。”

冷月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朱伯伯!你和戈姑娘沿着这道丛林深入进去,可以离去。这里由我来抵挡着。”

朱火黄笑道:“这是什么话呢?不让你去上蔡,却留下你挡追兵,那我和小灵子还算人吗?”

戈易灵说道:“河间府的兵马捕快,谅他们不敢正眼瞧我们一下。他们要是真敢捋虎须,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朱火黄说道:“我们见机行事,能够不惹麻烦,当然是为上策。现在我们牵马朝外走。”

“朝外走?迎上去?”

“对!因为令尊也是朝这个方向去的,我们要找他,难道还要背道而驰不成?”

三个人,牵着三匹马,缓缓地走向林外。

迎面奔来十多匹马,奔驰得很急,冲进丛林,分从他们三个人的两边,奔了过去。

朱火黄牵着马领头,昂然而行,视若无睹。

这十余骑刚一过去,迎面又来了两骑,勒缰停马,等在五丈之外。这时节刚过去的十几匹马,一个唿哨,忽地又卷将回来,盯在朱火黄三个人的后面,形成了一个前后包围的形势。

朱火黄停下来了,他从容地前后一打量,沉声问道:“各位是冲着我们三个人来的吗?”

迎面的两个人,头戴硬纱巾,齐眉勒住一条黄丝带,黑披风,露出里面深黄色的紧身排扣衣裤,薄底快靴端在纯银的马镫上。光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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