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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啊!你该怎么办?”
“追镖!保缥的人丢了镖,还有什么可选择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将镖追回来。”
人在舍命相拼的时候,是挡不住的,我追上了劫镖的人,也追上了倭瓜。劫镖的对我吐了一口唾沫,气愤愤地走了,撇下一地倭瓜。
“镖总算是追回来了!”
“什么镖?是倭瓜!一堆烂倭瓜。”
“我不懂你说的。”
“你不懂,当年你爹懂,真的珠宝他早已运到到了北京,那才是真正的暗镖,我这一堆倭瓜是幌子,明是暗镖,实际上是个饵,我被你爹要成了傻瓜。”
“至少你应该再回来看看我。”梁丙林沉声发话。
“我回来了,你人不见了,留在地上的是一滩血。我不敢想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时,我确实有无限的歉疚之意。”
“不要在这时候说好听的,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没有,我从没有想到什么是好听的,什么是不好听,要是拣好听,也不必等到今天。
当时我只觉得什么是恩,什么是仇;什么叫苦,什么叫乐。眼前就是运河滔滔的水,跳下去倒是一了百了。”
“你跳下去了,今天后悔歉疚的是我。”
“你说这话,是太不了解我。一刀一剑,杀得血肉横飞,在我这种人来说,家常便饭,所谓刀头舔血过日子。如果要我一个人想不开,跳水自尽,我实在没有这种勇气,我打从那里走回程,回到镖局,我只有一个念头,要凭着手中奇形刀,向戈总镖头讨回公道。”
戈易灵的手心开始出汗。
“我爹杀败了你,因此你越发地痛恨我爹。”
“没有,如果真的杀败了我,怪我习艺不精。可是等我回到镖局,总镖头根本没有再回来,就从北边捎回来一封信,说是从此归隐,派人将家眷接去,不知去向。倒是给我留下一笔金钱,这一点他倒是实践了他的诺言。”
“从此以后,你就恨到底了。”
“这一口气可以憋死人的,我不能不恨。”
“于是,你就杀了我的全家!”
“杀全家?我一直在打听你爹住在何处,打听不到,今天你来了,我以为可以从你身上算算这笔老账,我为什么要杀你全家,至少这还谈不上灭门之恨。”
戈易灵怔怔地没有说话,突然有人在假山背后说道:“爹的故事讲完了吗?”
一刀快斩许杰仿佛也是从往事中一惊而觉。
“丫头!那浑账小子呢?”
“走了!就在你们说得最入神的时候,悄悄地走了。”
“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莫名其妙地来插一脚,莫名其妙地抽身就走。”
许言姑娘低着头说道:“他说,他还要来许家大院,那要等梁叔叔谅解了爹当年的不得已,而戈姑娘也知道爹不是杀他全家的人,许家大院变成许家农庄,他随时回来……”
许杰一怔,骂道:“连个姓名都没有,他回来算老几?”
梁丙林淡淡地说道:“回来做你许老大的乘龙快婿。”
许杰又是一怔,立即朝着许言问道:“丫头!这可是你串通好了的?”
许言此刻恢复了她的刁蛮与爽朗:“爹!你的硬弩用了,钩网也撒过了,差一点就是没有用上你的奇形刀,你用所有的方法,都是越描越黑。我知道爹不是那样毫无心肝的坏人,可是我帮不上忙,这时候他出现了……”
“于是你们就合演了这场戏?”
“他没有丝毫恶意。”
“没有恶意?他为什么用人皮面具蒙着脸?为什么连姓名都不留?为什么一抽身就走得那么利落?”
“许老大!将许家大院改成许家农庄,他不就回来了吗?等他叫你老丈人的时候,难道还不能知他姓名么?”
一刀快斩许杰张大了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许老大!我看不见你,但是,我可以猜想到你的样子很滑稽。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许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兄弟!你是原谅了我?
你愿意住到许家农庄来,你愿意让我们父女以有生之年,对你补过?”
“许老大!世间事,莫非都是注定的,我不愿意说原谅二字,那是我十年苦难的岁月,所不能抵偿的。但是,我不原谅你又如何?杀死你?或者也剜掉你的眼睛,让你和我一样的痛苦?那样对我又有何补益?那样我的侄女将来是否要誓报父仇?”
一刀快斩许杰噙着泪水,只说得一句:“兄弟!我……”
下面哽咽住了。
梁丙林仍然是十分平静地说道:“一个人心里有了恨,生活太苦了,我恨了十年,我也苦了十年。如今,我一旦将恨从心里除了,我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心安’二字。”
许杰含着泪笑道:“兄弟!我肚子里没有你那么多墨水,我说不上来,你的意思我都懂得。”
梁内林说道:“其实我也不懂,倒是方才那个年轻人,给我太多的启示。一个不相干的人,倒能够为我们排解,而我们自己却是偏偏死捏着一点不放,岂不是愚不可及吗?”
许杰连忙接着说道:“是的!是的!只可惜这小子是什么来路我们都不知道,就这么溜掉了。”
“急什么,他不是跟丫头说,他会回来的吗?”
“我们总不能尽站在外面这样谈下去吧!请吧!还有……戈姑娘!你呢?”戈易灵脸上有一分凄凉的表情,说道:“我只是感到很抱歉!”
“你没有抱歉的地方。”
“我是代表先父抱歉。不过,我和许姑娘一样,对自己的父亲,有坚定的信心,我相信父亲不是那样奸诈而不顾旁人生死的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在真象没大白以前,我真的为父亲的所为,感到抱歉。”
许言姑娘扑过来,拉住戈易灵的双手。
“戈姐!留在许家农庄住几天可好?”
戈易灵抚摸着许言的手,摇摇头说道:“血仇在身,我是一天也不能停留的。许家农庄这么美的环境,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再向你道贺。”
“那你现在要到何处?”
“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天地之大,至少在目前,我不晓得应该何去何从?”
许言走到马车旁边,将缰绳解下来,交到戈易灵的手里,然后,默默地拥抱着戈易灵,半晌才说道:“长途跋涉,用它代步吧!戈姐!珍重!”
戈易灵伸手为许言抹去泪痕,轻轻地说一声:“谢谢你!也祝福你!”
她上了马车,抖动缰绳,得得的蹄声,逐渐远去。这时候正是日高三竿,照耀得莫愁湖水波粼粼,反映一片光芒,戈易灵的心头却难得有这样的开朗和平和,一声娇叱,将平静的莫愁湖,撇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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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婿不才 险又失足
太原是汾水西岸的一个重镇,是从雁门关算起,几百里之内,人文风雨荟萃之地。
在这样大的地方,呵气成云,挥汗成雨。对于一个陌生人,是使人目不暇给的。
戈易灵姑娘从金陵到太原,遥远的路程,使她日趋成熟而老练了。她舍弃了那辆气派十足的大马车,留着那匹健蹄肥骠的坐骑,配上一副银灰色的鞍缰,她为自己换上男装,紧密排扣,撒花扎腿青布裤,薄底快靴,头戴一顶露发遮阳,迎面上翻倒卷,当中插着一朵颤巍巍的白缨,坐在马背上,自然有一分英挺与潇洒,而引人注目。
戈易灵进得城来,缓缓而行,纵览着沿街熙攘的人群,一直来到城西,拣了一家干净的客店,交待过店小二溜马、上料,自己歇在上房漱洗风尘,茗茶小憩。利用这段时间,心里盘算着应走的步骤。
店小二进来,垂手听候吩咐。
戈易灵要了四样小菜,一壶烧酒,交待后送一碗羊肉汤泡馍。
店小二刚要转身离开,戈易灵叫住了他,取出两钱重的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
“拿去吧。”
店小二怔了一下,立即恭谨的一点头。
“客官离店时再算账。”
戈易灵摆摆手。
“这是给你的。”
店小二这时候朝后退了半步。
“谢谢客官的赏,只是小店没有这个规矩。”
戈易灵笑笑说道:“二钱银子,谈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再说,客人给的外赏,不收,那是不给客人面子。”
店小二是个三十靠边的人,剃着一个油光的葫芦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是个老江湖,而且还透着几分精明。
“小的无功不敢受禄。”
戈易灵用指头敲着桌沿,点着头说道:“何至于!”
店小二刚要伸手过来,但是,他的经验告诉自己:两钱银子可以养家活口过一个月好日子,但是,也可以卖掉自己一条命。他缩住手,恭谨地说道:“客官请明言吩咐吧!”
戈易灵站起来,踱到窗口,缓缓地说道:“我要打听一个人。”
“太原地方大,小的人头不够熟,恐怕不能如客官的意,但我可以尽力。”
“很好。我要打听剑出鬼愁郑天寿。”
店小二瞪大了两只眼睛,半晌才迸出一句。
“是江湖人物?”
戈易灵脸色一沉说道:“你是在装糊涂!”
“小的不敢。”
“剑出鬼愁郑天寿是叫得出字号响叮当的人物,我只是打听他的住址,用不着那么神秘。”
店小二笑了,从他那狡猾的笑容里,可以看出他的老练。
“客官!如果这位郑爷是位叫得出字号的人物,小的应该知道他的来路。不瞒客官说,小的在小店将近十八年,本地的人物,也见过几个。”
店小二不卑不亢地答话,使得戈易灵愣住了。
店小二二见戈易灵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知道是自己的话说得太冲了,像他这种察颜观色混饭吃的行业,是标准的神仙老虎狗,在顷刻之间可以将一张趾高气扬的脸,缩成扁柿子。
他立刻陪着笑脸说道:“客官要打听的这位郑爷,想必是位不愿意在江湖上露面的高人,小的这就去打听,回头再给客官回话。”
戈易灵没有再理他,只是一挥手,店小二识趣地走开,他的眼光停留在那两钱银子上,可是,他不敢拿。
“把银子拿走。”
“谢客官的赏。”
店小二拿着银子刚走到房门口。
“回来。”
“客官还有吩咐?”
“太原府可有姓郑的大户人家?”
“有!最近就有一家姓郑的大户,家里正在走倒楣运,太原城里茶楼酒馆,大家都在谈这件事。”
“是什么事让大家这样的谈论他呢?”
“女婿谋夺老丈人的财产。”
戈易灵失望地笑了。
“这样的事也值得太原府大家来谈论他吗?看来想必是太原城内太平淡的日子过久了的关系。”
“不!客官!那是不同的。”店小二似乎为这一点在分辩。“因为这家姓郑的是一位大善人。”
戈易灵“啊”了一声,正待继续听下去,外面有人严厉地叫声“小二”,店小二匆匆地说声“对不住”就走了,连原先那小锭银子,仍好端端的放在桌上,没有带走。
戈易灵感觉到有一分异样,不自觉地跟了出来。他刚一跨出房门,迎面站了一个人,青衣衣裤,扎板腰带,打半截黑白相间的绑腿,长了几根疏落的黄胡须,浓眉大眼,透着剽悍。
来人朝戈易灵上下一打量。
“尊驾要打听剑出鬼愁郑天寿郑老爷子?”
戈易灵讨厌这种问话的方式,没好气地反问他。
“你是什么人?”
“一个可以提供消息之人。”
“哦!你知道郑天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