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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九抬起头，看向墨染：“太子登基，有胜算吗？”
墨染沉默了。
许久才道：“圣意难为，只要有皇上的圣旨在，饶是大皇子如何努力，这天子之位，也是属于太子的。”
“那登基后呢？做个傀儡皇帝？”
史上这样的事情可没少见，多尔衮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位高盖主，不就是圣意难为，帝王之位捞不着，就尽全力，讲所有权势揽于掌心吗？
不说多尔衮，眼跟前不远的地方，雪月国，不也是这种情况。
墨染又沉默了，显然唐十九说的，确实是目前慕容席所面临的现状。
“我听说，慕容席和大梁太子关系不错，如今北齐依旧忌惮大梁，大梁国力雄厚，有没有想过，要求助于大梁？”
墨染冷笑一声：“那大梁太子，自其太子妃过世后，性子捉摸不定，我们派去求助的人，送了多少信，却毫无回应，公主已经写信回来，说她用尽浑身解数，却也求不得那大梁太子一面，你说我们能指望他什么？无非是背信弃义，当年和我家太子有盟约在手，如今，却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背信弃义。
这四个人从别人口中听到，用在曲天歌身上，实在刺耳。
唐十九有意回护曲天歌几句，却又怕墨染生疑，这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放肆活
无法在墨染面前公然回护曲天歌，不过却似乎能从墨染这里听到些关于曲天歌的消息。
唐十九的心，瞬间从对慕容席的关心上，飘到了曲天歌身上。
“你刚才说的那个大梁太子，你是说他的太子妃过世后，他就萎靡不振了？”
心中，突突的跳着，不想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
如果她的刻意成全，换来曲天歌的不理朝政萎靡不振，那么她也太亏了。
墨染冷哼一声：“什么萎靡不振，怕不是要夺权篡位了才是。”
唐十九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的死，对他有激励作用，拿倒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心思。
“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十九意识到，自己表错情，好在够机灵：“无关紧要的人，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他夺权篡位，我又需要表什么情。不过说起这个，大梁的皇后过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墨染皱眉：“你似乎对大梁皇室很关系啊。”
“难道不可以吗？就算是街头巷尾，这皇室的事情向来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罢了。”
唐十九故作无所谓的往椅子上一躺，捏了个葡萄送到嘴里，很快又吐了出来：“真酸啊。”
“这不酸了。”
“这还不酸，这是我吃过最酸的葡萄，牙都要掉了。”
墨染神色中，略略闪过一丝深意，很快隐藏了干净：“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对了，忘了告诉你，受你的连累，你的堂姐织罗公主，也被赶出了大皇子府。”
“看来这大皇子还真有些变态。——她人呢？”
墨染不答反问：“为什么你没有一点愧疚感，据我所知，你和你这位堂姐，关系不是应该很好吗？”
“你又知道，呵呵，我为何要愧疚，我还替我堂姐觉得庆幸，她书信于我，讲诉的都是些不开心的事情，她在大皇子府过的不好，离开了有何不好。”
“一个女人，被休离了，你想过她以后怎么活？”
墨染不明白唐十九这人是感情淡泊，为了自身利益而罔顾别人感受呢，还是真是潇洒，想得通。
她于是给她抛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妄图从道德上绑架唐十九。
可惜，唐十九这人，在自我价值观的认知上，是要比墨染超前了几个时代的。
在二十一世纪，女性早就不再是男性的附属品，拥有独立的人格，享有和男性同等的地位和尊严，不会因为被抛弃，而无法生存。
她侧身躺着，半眯着眼看着墨染：“她有钱，有丫鬟，有脑子，有手，有角，还有家，为什么不能活。”
“你以为，她还能回去雪月国吗？”
“呵呵，正因为回不去了，不该是活的更滋润吗？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唐十九想起了那个为了自由故，朋友可出卖的莫如罗。
莫如罗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呵呵：“离开雪月国那个冰天雪地的小国家，到外面的世界，抛弃公主的身份，不再背负整个国家的命运，放肆的活一回。”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小哑巴
墨染怔忡了，半晌才道：“你很任性，也很自私。”
确实，莫如罗很任性，也很自私，看着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冠冕堂皇的表现出爱国爱民反对战争，其实骨子里，她根本只愿意为自己而活。
唐十九不在意墨染怎么说，反正她说的，也不过是真正的莫如罗罢了。
她摆摆手：“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墨染退了出去，唐十九躺在椅子上，想念曲天歌。
要不是怕在墨染面前露出太多疑点，她真想好好问一问曲天歌的境况。
不过也没关系，等到慕容席的身子好了，自然也有的是机会问。
*
北齐老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
先前太医诊断，活不过秋天了，然，唐十九在太子东宫安身下来没一个月，他的病情就恶化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已是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了。
而随着老皇帝病情的恶化，墨染对于慕容席一应的吃穿用度，更是小心翼翼。
几日里功夫，东宫已经处决了三名太监，无名宫女。
这些人中，有两个确确实实是被抓到了下毒迫害慕容席的铁证，其余人，无非只是怀疑，却被墨染列入了宁愿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隔离杀戮名单之中。
外面的世界，腥风血雨。
唐十九这边，风平浪静。
她还是住在东宫，那间竹屋，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墨染亲自送来。
墨染虽对她百般不满，不过在衣食住行上，向来不曾怠慢过她，大抵是受了慕容席的吩咐，对慕容席的命令唯命是从。
唐十九不想管北齐夺嫡之战的事情，一则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二则慕容席也从来不同她说外面的局面显然是不让她担心，三则她自顾无暇，吃了莫如罗的忘忧草后，虽然记忆并未丧失，可是那忘忧草的毒性却渐渐的表现出来，最为明显的就是，她开始胃口不佳身体急剧消瘦，其次便是腹痛，一日固定三五次的腹痛，时常让她害怕腹中孩子就此离她而去。
八月见底，离立秋只剩下三天的时候，北齐帝撒手人寰，驾崩了。
慕容席登基，该年号正平。
从此，开始了漫漫长达三年的，傀儡帝王之路。
*
正平三年，神瑞宫。
皇后白氏一早起来，还没梳妆打扮，身着粉衫的一个小丫头就哭着鼻子跑了进来，到了她跟前，一声声嘤嘤啼哭，惹的人好不心碎。
“囡囡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
“母后，那个小哑巴打我。”
皇后的脸，瞬间从关切，变为紧张。
“那你还手了吗？”
小丫头摇摇头：“没有，上次还手，父皇罚我跪了一天一夜，您叮嘱过女儿，以后见到那小哑巴，不能动手，我就没敢动手。”
“那就好。”皇后说完，满目心酸，沉沉叹息一口。
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嫁给慕容席后，一心相夫教子，温柔似水的个性，曾也一度让她成为他众多妃子之中，最为得宠的。
可是，一切从那个女人来之后，就变了。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偏爱
那个叫做莫如罗的女人，都说她用了摄魂术，才会迷惑了皇上的心，让皇上甘心为了她，得罪了大皇子。
谁不知道，这些年大皇子只要拿那女人的国家威胁皇上，皇上在任何问题上，都会妥协让步。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的家人，沦为了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这份情感，深沉到何等地步，谁又看得到低。
皇后不甘，也妒嫉。
这后宫之中，又何止她一人，对那女人怀有这样的情感。
人人盼着她死，可前有端妃找那女人的麻烦，被皇上打入冷宫。
后又有徐妃推了那女人的孩子一把，被拔掉了十个指甲。
之后，那个女人在宫中，就成了一团耀眼却刺目的光芒，在哪里都有巨大的存在感，可是让人不敢直视，人人避而远之。
只有小孩子不懂事，几个皇子和公主，这些年来看到自己的父亲偏爱一个小哑巴，而这小哑巴宫女们私下里都说并不是他们的亲妹妹，于是她们不知轻重，打了那小哑巴一顿。
换来的，是一天一夜，跪到差点晕厥。
而作为母妃的她们，就连求情都不敢。
只好叮嘱自己的孩子，以后离那小哑巴远一点，再远一点。
吃了教训的孩子，哪里还敢去碰那小哑巴。
可那小哑巴，却不是个善茬，意识到这些哥哥姐姐们不敢对她动手，她倒好了，蹬鼻子上脸，反倒主动动手打起了她们的孩子。
这已经是这十天里，第三次了。
可皇后，虽然心疼孩子，却依旧不敢招惹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只能尽可能的安慰怀中的小公主：“囡囡，听母后的话，以后看到她就跑，奶娘呢，奶娘在哪里？”
“奴婢在。”进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本宫的话，你可听到，以后见到那小哑巴，能躲着就躲着，听到没？”
女子眼神却很是不甘：“皇后，您是六宫之主，她虽说是雪月国公主，可是雪月国那弹丸之地，都比不上汴京的城池大，如今还是依附在我们北齐国之下，何况，皇上到现在，都不曾给过她什么名分，奴婢认为……”
“闭嘴吧。”温顺的人，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提到那母女，她甚是心烦，“别以为本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上两次，那小哑巴之所以会打人，还不是你这张嘴没遮拦，骂她是个小野种，公主就跟着你骂，本宫警告你，本宫是看在你是公主乳娘，公主粘你的份上，才没处置你，不要逾越了规矩，害了公主，知道没？”
奶娘脸色一白，这皇后纵然性子好，可到底是皇后，她还是忌惮的。
忙道：“奴婢明白了。”
“带公主去洗个脸，换身衣服，今日之事，莫要和任何人提起，知道没？”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一个嫡公主被一个父不详的小哑巴欺负，而作为母后的她完全没有能力帮她报仇，那是何等的羞耻。
奶娘自然是明白的：“奴婢知道。”
“退下吧。”
正文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糖糖
奶娘一走，皇后也无心梳妆了，起身站在窗口，看着东南角方向那高耸在群楼之中，最为耀眼显赫的那座宫殿，那本该是属于她的寝宫，可是却给了她。
她不是皇后，她没名没分，甚至皇上从来不去她那过夜，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将后宫万千女人，比成了尘埃的女子。
抓住窗棂的手，慢慢捏紧，指关节一片清白，指甲几乎压卡如木头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