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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名义上是图里海的女婿,但达瓦莲娜既然还在人世,继承权是轮不到他的。尽管图里海曾承诺把全部财产给他,但毕竟没有付之行动,如今斯人已逝,那承诺还做数吗?一想到这一点,凌云飞不能不有所顾虑。
也许达瓦莲娜该出面了。
轻风吹拂,夕阳的余晖将凌云飞前面的树林染成了淡淡地红色,袅袅的炊烟从树林背后升起,与林中飘起的云雾互相缠绕,渐渐转浓,又一天快要结束了。
“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些。”一种说不清道不名的失落涌上凌云飞的心头。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成于易。”说的多好啊,可是人真的置身其中,才感其中的琐屑繁杂,头绪的众多,每做好一件事都要付出大量心血,这千头百绪的事情要做好,要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焦虑开始浓烈,人也变得越来越是烦燥,一颗心被水深火热包围。
“不能急,要一步步向前走”。凌云飞每天早起都要自我告诫几遍,然而说得容易,做些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克制自己,要为手下做出表率。
凌云飞轻轻叹口气,转身移动脚步,准备打道回府。
“掌柜的,请等一下。”远远一个身影正自小跑,奔凌云飞而来。凌云飞看到萧露衣服上黑一块,黄一块,脸上也是一条条一道道的沟壑,心中不禁一热。
萧露属于才智中等,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然而他做事的细致踏实谨小慎微却并不多见,正是这一点让凌云飞对他委以重任。
“萧露,有事吗?”凌云飞停住脚步,等萧露到了近前,问了一声。
“也没什么事,只想与您谈谈。”萧露用衣袖拭了拭脸,干干的一笑。
“咱们边走边谈。”凌云飞带头向前行去,走了几步,他侧过头,仔细打量萧露两脸,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一方首领,具体的事最好让下面干,你只要抓住重点就行了,你事事都要亲躬,就是累死了,又能做多少?”
“干惯了,闲不住,再说我这样做也有好处,我做了一,下面就得做到二,这可比拿鞭子驱赶他们,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没这个必要,你现在必须尽快转变身份,抓大放小,小事放手让下面去做,大事也可如此,你只要把好关就行了。”
“我自知才力有限,做不来大事。您赶鸭子上架,把我架了起来,我只有躹躬尽瘁尽力做好每一件事,以不负您的一片苦心。”,萧露眼巴巴看着凌云飞,眼中全是热切之色。
凌云飞拍了拍萧露的肩头,宛然一叹,道:“也不用太为难自己了,有些事拿不准主意,可以多同净饭道长和熊适履商量。”
“人们常说‘力不及所负,才不及所任,必然要伤人害己。’我认为此言深有道理,我常自想:‘萧露啊萧露,你能将这担子挑起来,走好吗?’,我的内心总是告诉我一个答案:恐怕是力有不及啊。一念及此,我每每深自戒惧,提心吊胆,唯恐做事不周,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我只好比别人多做多看,我心中虽然对勤能补拙有些怀疑,但也深心盼望这句话是不变的真理。”
凌云飞戄然动容,萧露这番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不管萧露的能力如何,只这几句话便让他看到了一颗质朴的心。
“好自为之。”他沉吟半晌,只说了四个字。
“我找您,是想与您商量一件事。”萧露脸微微胀红,话说有些结巴,似乎是为了凌云飞的知遇之恩而感到热血沸腾,又好象是显出几分紧张。
“什么事,你说吧。”
“从修路这件事上,我感觉这里的人既愚昧又自私,先前说好,修路一天,一人二斤白米,这几天索性很多人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充作人头数,以多得粮食。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熊适履作了补充规定,以工作量作为领取粮食数量的标准,这些人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同意,为了不激怒他们,我们只好妥协。我仔细捉摸一下,要想在短时间对他们施以教化,那是没有可能,但我们也不能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因为若是有人挑拨,这些人分不清事非,非捅出天大的娄子不可。长远打算,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学校,教孩子们学学做人的道理,用孩子来影响他们的长辈。”
“你的提议非常好,但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首先,建这些学校,花费不菲;其次,学校必须完全免费,我想即使如此,很多人都未必会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学校去——让孩子们在家干活,好处见得着,读书长远才能见效,他们会认可这新鲜事物吗?还有就是先生,我们这里除了熊适履、净饭道长,还有谁能胜任教育孩子们的工作?”
“您可以先办一所学校试试看,等有了成效,有了钱,再推广。”
“我同意。不过你还要找熊适履、净饭道长仔细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好吧!晚上我就找他们俩人商量此事。”萧露见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凌云飞的认可,心中很是高兴,整脸在瞬间显得生动起来。
感受到萧露的高兴,凌云飞心情顿时也轻松起来。脑中闪了一闪,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从脑海中掠过,他停下身,皱起眉头,急切地想把这个想法从大脑中某个角落中挖掘出来,放大成形,然而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萧露见凌云飞陷入了沉思,不敢打扰,侍立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凌云飞的脸上。
“到底是什么紧要之事?”凌云飞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很是重要,头微微扬起,两眼痴痴呆呆,浑忘了身外的天地。
“萧露你刚才说什么了?凌云飞随口问了一句。”
“方才我与您谈了开办学校的事。”萧露愣了一下,回答的有些迟疑。
“开办学校?”凌云飞心中一动,忖道:“方才自己所想之事定与开办学校有关了,那是什么事呢?”凌云飞用手轻抚额头,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是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几乎全是大老粗,胸无点墨,目光短浅,要见识没见识,要理念没理念,只知道打了胜仗,可以升官发财,长此以往,终非长久之计。”
现在要象朝庭那样建设学事训练基地,显然不太现实,但是不是能利用军事训练的空暇时间让熊适履给他们灌输一下历史知识,让净饭讲一讲下层民众的苦难史呢?时间一长,必能一点点开拓他们的视野,进而逐渐在他们的心目中树立更高一些的人生目标。点点滴滴汇成江河,经过时间地潜移默化,必能塑造出强大的凝聚力,在遇到挫折之时,才不至于人心慌慌,四分五裂。
推而广之,在以后条件成熟之时,甚至可以将这个办法普及到辖区内的民众,只有人们对你的真实的善意有了认知,又可从你的所作所为中印证到这一点,何愁别人不拥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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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筑基(五)~
燕骥遥亲自督军将云鹏击退,中州得以保全,心中自是得意非凡。谁知他的好心情没保持多久,便得到从京州传来的一个消息,登时将他的好心情破坏殆尽——当时他正在洗浴,闻听这个消息,他蹭的一下从浴盆中跳了出来,光着身子冲进了客厅。
外面等候的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为他整装束发时,这位王爷心急之下,失去了以往的雍容,急切地向来报信的大内侍卫卞笃箴问道:“你这话当真?”
“大内侍卫副总管卫述中大人确认消息后,立马找了个借口,命卑侄星夜兼程赶到中州,向王爷报告情况。卑侄既已完成使命,职责所在,不能久留,王爷有什么话带给卫大人,还请吩咐下来。”
“笃箴,不要急,你从未来过中州,明日本王派人陪你玩上两天,大后天,你和本王一起走。”
“怎么?王爷您要回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王还能在中州呆下去吗?本王必须赶回去,劝说皇上收回承命。”
“请恕卑侄说句不中听的话——前不久皇上听信南宫峻之言,罢免了凌治方大人的官职,导致大好的剿匪局面功亏一篑,皇上可未曾训斥过南宫峻一句。皇上现在对南宫峻的话是言听计从,别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您回去了,又能怎样?”
“咱们做臣子的,为了朝庭的安危,生死又算什么。皇上现在被奸人蒙蔽,本王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与南宫峻斗上一斗。”
“在这个时候,您要是走了,中州怎么办?明安府的云鹏若是卷土重来,中州少了您这定海神针,恐怕是凶多吉少。”
“与这件事相比,中州的安危又轻了许多。”说到这,燕骥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微一笑,又道:“这次中州战役的最大收获便是发现了骆绍文、薛昊这两位天才将领,只要用好这两个人,中州可保无虞。”
“那卑侄应该恭喜王爷了。”卞笃箴听到燕骥遥这般说法,知他心意已决。他略略沉吟,张了张嘴,看了看周围的人,将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燕骥遥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都退了出去,燕骥遥淡淡道:“笃箴,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卞笃箴整整衣冠,突然跪倒在地,激声说道:“王爷,郎碧空攻战了青州府,打开了京州的东大门。要知道青龙府到京州直线距离只有五百里,骑兵不需十日即可到达,等郎碧空将净州的局势安定下来,您说没有凌大人的京州,能保得住吗?”卞笃箴说到此处微一迟疑,又道:“您现在执掌江南,兵权在握,凭您的声望,江南这些地方诸候谁敢不听您的。只要您身在江南,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还可保有睿丽王朝的半壁江山吧。您……您还是留下吧。”
“笃箴那笃箴,枉我平时对你的教导了。我姓燕,这天下也有我的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睿丽王朝分崩离析,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你不要再说了,下去休息吧。我自有道理。”
卞笃箴梗了梗脖子,深长地叹息一声,爬起身,退了出去。
燕骥遥看着卞笃箴的背影消失不见,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他拿起桌上的参汤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狠狠掷在地上,在杯子的清脆的破碎声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小燕子,为叔已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你却总是不改本性,既然你不争气,那就不能怪为叔了。”
***
凌云飞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地图,真恨不得眼光到处,那地方便成为他的。
“大哥,休息一会儿吧,地图都快被你瞧毁了。”客玉涵将上身贴在凌云飞的后背上,双手环住凌云飞的腰,劝了一句。
“玉涵,你说我若是与巴松错达成一项协议,日后你奚伯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你说什么?与巴松错达成协议?今天你是不是发烧了?”客玉涵将手覆在凌云飞的额头上。
“我正常的很。”凌云飞将客玉涵的手拿掉。
“巴松错是不折不扣的一只虎,你与他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绝对不可以。”客玉涵将凌云飞转了过来,面对着她,大声喊了起来。
“玉涵,西北部族占据西南,它为什么不称作西南部族,而偏偏要叫西北部族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客玉涵愣了一下,不知凌云飞问这几乎人人都知道的问题有何用意。
“西北部族的第一任汗王来自北卑与西戎交界处的原准葛尔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