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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不在,这洞中已变回了冬天,她如此睡下去,非大病一场不可。”凌云飞想到此节,便想将古曼丹丽唤醒。转念又一想,她如不是已心力交瘁,如何能够睡着,此时唤醒她,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如就让她好好睡吧。虽然睡着了人体对寒气的抵抗力减弱,但逃禅和尚的药丸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它的极佳效果,估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至不济自己运气帮她驱寒就是。
凌云飞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情走到“温”泉边,才发觉那些细细的如人体七经八脉的线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凌云飞在感叹大自然神奇的同时,心中有咱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洞中里里外外走了足足有十遍,每块岩石,每个窟窿都用手仔细感知,凌云飞也未找到出路。他虽然大感失望,但心中总存了一丝侥幸——既然上天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又赋与了他这么大的恩赐,总不会白做无用功吧,它一定会给他留下一条生路的!
如此想着,脚步不停,不知道又走了多少遍,依然丝毫无得,凌云飞的心终于开始下沉。他一生遇难无数,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内心深处已不知不觉将自己的命相高看许多,认为自己很可能老来有为。
“人不能一辈子都走背运吧,上半辈将该受过的苦都尝试过了,这辈子总会好些。”正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些事实恰恰印证了他内心深处的自矜,他才敢与梅念臣等人搅和一处,不顾实际情况从事起世上风险最大的“勾当”。
“人不能靠别人施舍,更不能靠天靠地,必须自己依靠自己!”凌云飞走出洞口,开始了在峡谷中寻找活路的历程。
经过了漫长地低头,再经过长时间地抬头,除了头顶的一线天空,凌云飞未发现任何能够让他出去的通道。
大喜过后的大悲,更是让人心碎。凌云飞扑通一下,坐到雪地,将脸贴在双掌中,差点就此崩溃,放声大哭。
“你在哪?你在哪?”一阵歇斯底里,动人肝胆的嗥叫从洞中传出。凌云飞压下破碎的心,飞奔入洞。
“我在这!我在这儿呢!”凌云飞边跑边喊。他功力大进,身子一掠就是二丈多。脚在雪地一点,半点痕迹不留,速度之快,犹过骏马。到得洞口,速度不减,身子平平飞起,头前脚后射了进去。
远远见古曼丹丽跌跌撞撞向他跑来,凌云飞连忙迎上前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古曼丹丽身形前扑,往岩石上跌去。凌云飞大急,身子猛然向前掠去,看看势已不能将她扑下的身体阻住,凌云飞双臂前伸,脚向后摆,身子与地面平行,如水燕掠波,伏到了他意念中古曼丹丽要跌倒的位置上。身到身到,古曼丹丽实实扑到了凌云飞的背上。
将古曼丹丽扶起,凌云飞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古曼丹丽呆楞了一下,猛的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这是什么样的哭啊,直哭得声嘶力竭,嗓子发哑,哭得凌云飞衣服湿了一大片,犹自不止。凌云飞将别哭说了几千几百遍,将轻拍她后背的手拍到手腕酸麻,这哭声才渐渐低微下去——不是古曼丹丽要止住哭声,而是她已哭不动了。
洞中终于安静下来,只余下轻轻地噎语,细悄几不可闻的呼吸——古曼丹丽刚醒过来,又沉沉地在凌云飞的怀中睡了过去。
***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两瓶宝贵的药丸已是所剩无已,两人的眼光若是利剑,早就应该将高达百仞的崖壁破出一条路来,两人眼光如是大锤,怎么也能将那山洞砸通到悬崖之外——两人的焦急一日胜过一日,绝望一天强过一天。
峡谷的积雪至少被两人踏下去了一尺,山洞中的岩石估计也能被他们两人磨去了几分,出路依旧杳无踪影。凌云飞不止一次飞身上崖,那崖上附带有冰,滑不溜手,虽然凌云飞内力非比寻常,然而最好的成绩也就是爬上去个十多丈,便已精疲力竭,只好灰心溜下。如此试过多次,轻功不免有所寸进,但这百丈岩壁,依靠他这点进步,再过千年万年,或许才有出去的希望。
事已至此,再坚强的人也只有气馁一条路可走了。生即无望,两人整日茫然四顾,或絮絮叨叨,或大眼瞪小眼。眼中神情初悲哀无限,后来只剩下一片深情。
若是在平常,他们俩人一个有权势涛涛的恋人,一个孽缘绕身,心中沟壑纵横,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一步的。但峡谷萧萧,洞中寂寂,除了偶而从一线天空转瞬闪过的鸟类,再无半点寄托,两人自然而然将全部身心投注到对方身上。生出无望,两人之间再无一丝阻挡,感情如开闸而下的激流,飞速升温。
这日最后一粒药丸由古曼丹丽服下。看她的手抖抖颤颤,一点点将手臂抬高,将药丸送往嘴边的漫长过程,看着她凄切无比的眼神,凌云飞心都快碎了。
药丸骨碌一下顺喉而下,最后的生机落入了古曼丹丽的腹中。过了今日,凌云飞或许还能撑上几天,然而古曼丹丽纤纤弱质,即使不饿死,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寒冷相抗的。尽管那卷被子还在,但此处常年累月寒气积聚,气温之低难以想象,再多几条也是没有的。
古曼丹丽服下药丸,将身体倚入凌云飞的怀中。
“想不到我会和你葬身这与世隔绝之地,博纳赫彦之神对我还算仁慈。”
凌云飞只有苦笑。
古曼丹丽双手环住凌云飞的脖子,身体突然之间滚烫无比,喷着香气的小嘴在凌云飞的耳边喃喃道:“我还未尝过做女人的滋味呢,临去之前,我要你好好让我做几天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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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通关(二)~
中州,大牢。
新上任的知州大人闻人方静静地看着熊适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说道:“你的两位朋友把一切都招了,算是已经过关,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还在硬撑。最后我再问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熊适履身上的衣服就剩下几块布了,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这一条,那一块,青紫、血红、黑色的痂疤满布,几乎找不出完好的一片来。
他拭了拭嘴角的血迹,亦是淡淡道:“已经跟你们说过无数次了,我只是一个屡试不弟的秀才,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半个甲兵,拿什么去附逆,别人想造反也不会找我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物人吧?”
“难道净饭不是你的朋友?梅念臣不是你的同伙?你敢说不认识这两个逆贼?”
熊适履闻听此言心头跳了两下,旋即又松了口气。没有听到凌云飞的名字,无论如何对他来说都是个极大的安慰。只要火种还在,火总是会烧起来,而且会越烧越旺的——尽管他很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教泉下有知,只要能想到自己未出卖同伴,同伴们能在成功之日,给自己备上一杯薄酒,烧上两柱香,那也不枉白来人世一遭。
“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都是极好的人——那可是咱睿丽王朝一等一的顺民哪,大人凭什么说他们是逆贼?”
闻人方深深地看着熊适履,轻轻叹口气,道:“想不到你一介文弱书生会有如此风骨,佩服!佩服!若不是站在我的立场,我一定会交你这个朋友。”他略略一停,又道:“不过我想再问一句,你个人生死是小,但殃及九族,让你们熊氏一脉自此而绝,你的朋友值得你如此付出吗?沽名吊誉,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忠不孝到如此的地步,你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熊适履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太高看我了,熊某可当不起你如此赞誉。不过我也想问大人一句,既然我没有附逆,你也未找到任何熊某附逆的证据,大人凭什么灭熊某九族?难道你不怕天下众口相铄,坏了你清白的名声?”
脸上一黑,眼中冒出火星,闻人方长吸一口气,冷冷说道:“我上领皇上旨意,下尊民众心声,骨头坚硬得很,销不了的。倒是你,今晚要好好休息,明日刀子一片片割肉的时候,最好不吭一声,也好让你的同伙多给你上几柱香。”
熊适履哈哈一阵大笑,“闻大人,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到了晚上,中州的数万冤魂没有居处,都涌到你家,那可是热闹得紧呀!”
***
太苍峡谷,将将到五更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峡谷而过。这时从凌云飞当年劫镖曾停身的那棵大树上落下一人。
“诗人,人救出来了嘛?”
“好悬!若没一黑衣人相助,别说救人,连我也摞那儿了。”梅念臣跳下马,将怀中所抱之人缚在背上,照着马背狠狠一击,“去吧!”那马一声长嘶,向来路奔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边说。这里可不是说话之地,官军捕快随时都有可能赶来,咱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路。”
两个黑色人影晃了几晃,窜入旁边的林中,极快向前奔驰。
“怎么只救出一个?那两个呢?”
“那两个骨头软些,将知道的全告诉了官府,已经没有救的必要了。只这个经历千般苦楚,犹是铁骨铮铮,算是没枉我冒着生命之险奔波一趟。”
“看来今天这道关卡,熊老弟是过了。明日,我们的画像挂遍睿丽王朝的大街小巷,要想过这道关可不太容易啊。”
“何止是不容易,人生的关口一道接一道,哪一道是好过的?就说柳轩窗、池上澜吧,他们没过咱们这道关,官府的那关可也只过了一层,听说明日,他们两人及他们两人的九族可要一起过鬼门关那。”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成何体统?他们难道不是我们的兄弟?难道你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挨刀子。”
“老道,你喊什么?你也特滥好人了吧。若他们真当我们是兄弟,怎会出卖我们?”
“兄弟就不能出卖吗?他们只是一介书生,受不了严刑苦打,那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当初我劝你让他们躲躲,你就是不听。这件事,难道你没有责任?”
“现在是谈责任的时候吗?就算你说得对,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能救他们出来吗?”
“总得尽尽力吧!不然我净饭以后如何还能立身于天地之间?”净饭转身欲往回走。
“站住!你要尽朋友之义,兄弟之情,陪他们一起去死,我不管。但天下有多少穷苦之人还等着你去救呢。这两头,你好生掂量掂量,哪头轻哪头重?”
净饭呆立半晌,仰天长叹,悲声道:“走吧!”
“也不知凌老弟怎么样了?”梅念臣自语了一声。
***
激情过后,剩下的是无尽的空虚。为了弥补这空虚,娇软的身子又贴了过来,将凌云飞结结实实的缠住。
古曼丹丽虽然看起来与大家闺秀无异,但她的身体里面毕竟还流着西戎人野性的血液。她的疯狂,她的美丽,她的无尽娇媚,还有她在这方面具有的天赋,让凌云飞完完全全迷失在了这具迷人无限的肉体上,浑忘了一切。
尽管他曾经与云忌弱鱼水之欢相谐,与客玉涵缠绵之怜惜无限,但这冰天雪地之中奔涌的激情,古曼丹丽全身心的开放,才让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一个男人的至极欢乐所在。
古曼丹丽在无尽的欢乐中,迷失了自己,直到昏了过去,才算放过了她身下的男人。
将古曼丹丽用被子严严实实裹好,抱在怀中。凌云飞呆呆的坐着,两眼迷茫。
欢乐总是短暂的,只有为命运的拼搏才是生命的永恒旋律。可对目前的凌云飞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