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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堡主苦笑回道:“阴阳相克,却也相济,学阴性,不过是为了助力阳性罢了……算是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陈子靳听出了这一词中的惊心。
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少堡主,究竟是什么逼得他装傻充愣,暗中习武,甚至需要孤注一掷?那位至今神秘、令陈子靳难辨善恶的落梅堡堡主,对于少堡主而言,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这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虽然没有完整的线索,但陈子靳相信,少堡主藏在心底的秘密绝不可能仅仅与神驭有关,事情不会那样简单而已。
“你孤注一掷的代价太大了……”陈子靳予以评判,疲惫阖上双眼。
尚不及再说什么,身旁人已探手止在他唇上,阻道:“少说废话,把网线切了。”
陈子靳心里翻个白眼:切得了个屁。
宋豫将他抱起身回到马车上,唤回身后少女的神智,嘱咐道:“筱满,检查一下这三具尸体,然后上车来,我们连夜赶路。”
筱满应一声“好”,手背抹掉面上的泪珠子,从地上站起身。
片刻之后,这姑娘回到车上,宋豫已用毛毯将陈子靳严严实实地裹起来,见她出现又道:“我去外面驱车,你靠车门近些与我对话。”
此时此刻筱满的心底哪还对他存有丝毫芥蒂,闻话皆是万般配合,小心翼翼地扶着虚弱的陈子靳喝了些水,随即如言坐近门旁。
帘外传来那人询问的声音,道:“有何收获?”
“是落梅堡中之人。”筱满沉默了小片刻,似有些难以接受这认定,怨愤道,“少堡主先前提醒过奴婢,奴婢却没想到,落梅堡人竟会对少堡主痛下杀手!”
宋豫语气依旧冷静,未被她强烈的情绪所影响,继续追问着:“你觉得理由是什么?”
“奴婢想不到……”筱满摇头,“当日少堡主与奴婢擅自离开落梅堡,堡主竟未派人前来捉拿,此举已在奴婢意料之外,如今堡中人动此杀机,更令奴婢诧异……”
“你认为是堡主的意思?”
这人问得毫不拐弯抹角,筱满闻言霎时一颤,眸中盈满震惊与伤痛,许久后缓缓摇头道:“奴婢不信……但眼下……奴婢什么也不敢肯定……”
“嗯。”宋豫不再多问。
半晌之后,陈子靳插话,简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虎毒不食子。”
这是十分感性的一句话,是曾经的这人绝不会当作凭证的论点,陈子靳自己也不知为何会道出如此一句来。然而话一出口,宋豫却深以为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予以认同,随即想到自己身在车外,陈子靳应当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的,便又出声肯定道:“虽然也有畜生不如的个例,但就‘你’这么些年来所过的好日子便足以判断,这可能性极小。”
“但也不得不防。”陈子靳的声音传了出来。
此话转折太大,宋豫微微一愣,罢了意识到,这大概是少堡主在说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离奇的异样感觉,一时间令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连陈子靳都觉得父子亲情不当灭,反而是这位被好生养着的少堡主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陈子靳在同一时刻里,同样也产生了与宋豫相似的疑惑。
但不知为何,他不想开口询问身体里这人,只暗自在心中设下了一道防线。身体还十分虚弱,无力多想,陈子靳闭上双眼,继续假寐起来。
马车在深夜驶入一座村镇,小小一个地方,只有一间客栈,好在还留有空房,宋豫要来两间,抱着已昏昏入睡的陈子靳去往自己的那间房中。
陈子靳迷迷糊糊地被喂着喝了一杯水,干燥的嘴唇得以润泽,在睡梦中餍足地咂咂嘴,躺在软被里继续做大梦。过了一会儿身边挤来一个大暖炉,他本能地便靠了过去,舒舒服服地偎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醒来的陈子靳身体恢复了不少,按理说身体里还留有恙端,但表面上却已恢复了九成,除了稍显没劲儿以外,看不出任何问题。
原地复活的陈子靳开始对着宋豫叨逼叨,义正言辞地指责他趁人之危,不守夫道。
“你怎么不多要一间房呢?”
他坐在床上抱怨不休,宋豫不为所动,理理性性地坐在桌旁喝茶,等他歇了嘴才问道:“废话说够了没?”
陈子靳顿时语塞,气得直打枕头。
持续心塞了好半晌,又忽然听宋豫说道:“如今种种遭遇都这么离奇,我什么都需要顾忌,除了对你。对你我不想考虑任何原则问题,我这个人天生不是什么好人,别的因素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改不了,明白了吗?”复杂情绪隐藏在状似平静无波的语气里。
陈子靳捏着枕头愣在被窝中间,手中力道渐渐松懈,无奈心情终被暖流覆盖掩埋。
——算了。
陈子靳倒头睡个回笼,抱着被子弯弯嘴角……
果然睡眠是加快身体康复的最有效因素,陈子靳这第二觉直接睡到了下午,起来后饥肠辘辘,豪气云天地干了三大碗面条,精神充沛地继续赶路。可怜宋豫驱着车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尼玛这时间出发,又要行到半夜三更去了。
亏得是余下的一路了无风波,三人警惕万分,直到马儿跑入雁城地界也无人再来偷袭。
陈子靳松了口气,入城之后,在山下与宋豫暂时话别。
“我就住在吴门街上最大的那家客栈里头,有事随时找我,没事就别跑了,我会来找你。”宋豫拍拍他肩膀。
陈子靳点点头,虽不是长相分别,却有着说不出的舍不得,但筱满立在身旁,令他实在不好意思矫情,加之考虑到落梅堡近在咫尺,拖得久了难免容易被人发现,只好满目淡然地同这人分道离开。
往上头不远不近地行了一段之后,陈子靳回头望向山下,竟还能看到那道白色身影,仰头目送至此。
“少堡主?”筱满停下脚步,疑惑唤他。
陈子靳唇边弧度遮掩不住,收回视线之后颔首回道:“走吧。”
筱满点头,待他行至前方才又动步跟在身后,片刻后稍稍回首,悄悄地往那山下看了一眼,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落梅堡一切如故。
陈子靳回到堡内,径直向自己的庭院归去,一路上遇着堡中弟子,众人丝毫没有奇怪于他数日间的了无行踪,反而是面色如常,纷纷礼貌地抱拳问候道:“少堡主回来了。”
陈子靳心下奇怪,但不表现出来,同样泰然若素地回敬一二。
回到庭院,他才从婢女口里了解到事之缘由。
原来堡主在知道他离开之后便告知了各路兄弟,说是少堡主出外散心,并令人传话下去,让分布在江湖各处的各支门人多留一个心思,倘若遇见了少堡主,便照顾一些。这些人都不知少堡主会武功,对于此话自然不会存有半分疑虑,当作命令一般谨慎应下。
如今陈子靳归来,众人不再需要为这位脑子不太灵光的少堡主继续挂心担忧,皆安下心来,笑着同他打招呼。
那态度和蔼的,就差没摸着他的脑袋说上一句:往后别乱跑啦,大人会担心的啦。
陈子靳很无语,但换个角度想,这么一来倒挺省事的,尽管他很不明白堡主会替他撒这个谎的原因是什么。
不明白的谜团太多,索性一件一件慢慢来寻求答案好了。
陈子靳阖上房门,回到床边掀开了床被,开始寻找第一件证物。
——诚如少堡主先前所言,果然,那本绘制着子衿剑的秘籍,正稳稳地躺在床板之下。
第十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小的时候都拥有过武侠梦,反正陈子靳是有的。渴望着行侠仗义,渴望着大展身手,可说是出于此愿望,身处新时代的他才最终走上了警察的道路。
翻开那本秘籍的时候,陈子靳一句“卧槽”,浑热上下的热血都跟着一起嗨翻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功秘籍。
不同于电视剧里那样,画在里面的兵刃图并不只是简简单单一幅画,而是详细的分解,虽说是在古代,但其详尽精致的程度更像是未来的科学图稿,对于子衿剑冶炼时的条件、材质、用量,无一不精确万分。
这样一把剑,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陈子靳,也敢压重注赌它是一把稀世神兵。
“只不过绘于纸上而已,却已足够令人心动,是吗?”少堡主问。
陈子靳指腹触摸着书页,仿佛触摸着真正的子衿剑,沉醉般颔首认同。
无法反驳,岂止是心动,这分明是一种想要亲眼目睹真物的欲望。连他这种没有什么贪婪心的人都想要一睹阵容,那么换作其他人呢?
换作这个世界里那些想要名扬四海、甚至一统江湖的人,这该是多么催人垂涎的一块肥肉。而能够制作出如此兵器的落梅堡,就像是一汪能永恒不断地激发人内心贪欲的泉眼,或掌控之,或摧毁之,任谁都不愿其落入他人之手。
——风口浪尖之地。
陈子靳心间涌起难以言说的滋味,脑里闪过许多丰富剧情,望着那页图纸情绪复杂道:“你没有问过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其实我在的那个世界和这里大不相同,但很奇妙……那个世界里的人创造了很多故事,创造过无数个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他们的经历各不相同却都有相似点。比如,如果他们的故事里出现过一件神兵,那么这件神兵一定会成为万恶之源,会有无数人为之失去原则与理智,乃至丧命,而最终这件兵器的归宿多半都是被毁灭或藏匿,再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到我的意思,言简意赅就是,我觉得这种玩意儿就不该出现……”
一段话说完后,另一声音竟沉默了。
陈子靳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少堡主回应,几乎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掉线”了,可身体却没有产生最初那种独立自在的感觉。
没错,自从少堡主在他清醒时出现过一次之后,其出现频率便越来越高,所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甚至再没有离开过,无时无刻不与他同存,让他随时都能感受到灵魂的“拥挤”——这是一种很不科学的知觉,无法解释,然而真实存在。为此,别扭不自在是肯定有的,但陈子靳却也松了口气,因为他没有再在这人出现时感到过心悸与头疼,反而在生理上格外快速地适应了起来。
陈子靳放弃等待,顺手翻着秘籍往下继续查看着,不是什么艰涩难懂的字体,不过繁体而已,虽然个别字他依旧不认得,但不难猜到意思。
看着看着,身体里那人忽然开口回他的话了:“可它出现了……”带着一分喟叹,与九分迷离不清的情绪。
陈子靳失笑摇头。
“母亲为孩子亲手设计的东西,不知道该说是爱之深,还是溺爱生害。”
这一回少堡主当真不再接话。
陈子靳没耐心继续细看下去,沉默着将那本书草草略过,仔细放回原来的地方,整好床铺。他叹一口气坐到床边休息,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文字内容,觉得丝毫用处也没有。说白了就是看了等于白看,身为一个非武侠人士,他依旧区分不了何谓阴阳,所能倚靠的还是仅有潜意识罢了。
如果从今往后都区分不了了,那么他是不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用武功了?否则岂不是很容易把自己再玩死一次?
放到以前的法治社会,不用武功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可以打打杀杀的江湖,死个人跟死只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