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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不明白,我也难解释清楚,”宋豫失笑蹙眉,伸手按一按额角道,“此事若能如愿解决,有机会再仔细说给你听。”
张阁主笑着点头,未再追问。
当日入夜,宋豫便当真绑了一人丢进张阁主房里。
论起当初因果,神驭教主伪装做牵骨阁阁主乌齐,实则阁中多数人并不知情,但为防万一,宋豫与张阁主还是将绑来之人当作神驭奸细对待,威逼利诱无一或缺,直把人恐吓得六神无主才道出目的,令其配合制药。
有时候坏人做事效率更高,宋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放心将后续之事交予张阁主,另一边,便开始着手计划其他。
——解药是必须的,但仅仅解药尚不足够,这一次,宋豫希望能断绝后患,他别无选择,唯有让那早该一命呜呼之人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不过一旬,自雁城至整个江湖,传出一道新风声。这消息是一道危险之极的信号,说出了少堡主致命的破绽,将所有杀气尽数牵引至他的身上。
流言四起,少堡主不能轻易催动阴性功法的消息很快人尽皆知。
落梅堡如今得了神驭之力,本该底气与实力兼具,但子衿剑太过引人注目,少堡主如同诱人之饵,让堡中兄弟尽数心慌起来。陈堡主增派了为其守院之人,里里外外围了数重,更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
少堡主面相瞧不出异端,不让出门也不怨怪,只是守着一柄子衿日日囿于房内,常伴身侧的唯剩一个筱满而已。
外界愈不平静,少女面容愈是焦虑,那双眼盈盈望着这人,水汪汪的似要流出眼泪,却始终没哭没闹,每与他视线相对时还能浅浅一笑。
少堡主看着她摇了摇头,指腹触摸着子衿剑柄上的雕花,忽然于安静房内发出笑声,道:“早知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不论如何,这身体里也装着他喜欢那人,却都引不出他半分留情。”
他时而自言自语,筱满听了许多回,遥想当初陈子靳对她说的那些古怪话语,隐隐令小姑娘有些头绪,终于在如今关头大约接受了那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实:她少堡主的体内藏着两人,一是现在之人,二便是前些日子性情大改那人。
少堡主看着左手手掌,纱布未拆,低语道:“狠辣,果决,不留余地,真是个能服人的可怖角色……也许他真能救你也未可知?”
“少堡主……”筱满轻唤,妄图打断他,每当他自言自语时便神情恍惚,她不愿更是害怕瞧见此情景。
这人却未理会,继续说道:“得了子衿剑,得了神驭,却成了全江湖的猎物,我最终该会是胜是败呢?呵……仔细想想,你当初所言不差,也许这东西的确是不应存在这世上的……”
武林盟不再沉寂于雁城底,盟众取道两端,一方拦截于鹰山脚下,堵住山洞密道,另一方从落梅堡山下向上袭去。
江湖中人,趁乱分羹。
表面宁静了数日的落梅堡人声渐乱,陈堡主亲领人守堡,派心腹传话于亲子,令其躲藏至藏兵洞中。
只是如今哪还有半寸能隐匿身影之地,少堡主轻笑摆首,在筱满心忧的眼神里站起身来,拿起桌上子衿长剑。
方才的话未尽,他又道:“然而我始终没有改变想法,子衿因我而出世,也一定只能属于我……哪怕一死,也断然不觉得可惜。”
喧杂声临庭院愈近,恐怕是全江湖的杀气都汇聚于这山里了,少堡主笑想,不知今日顶空可有不详的黑云漫天呢?
第三十四章
陈堡主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江湖人,冶炼兵刃,少年时不过是想要做个铁匠,只是那时遇见了心比天高的堡主夫人,便渐渐地有了落梅堡。落梅堡网罗各路同好弟兄,成为一支规模完整的冶兵组织,自那以后,亦是非正非邪,但求养活数百张口,安稳度日。
而堡主夫人不甘平庸,亲自登上冶炼台,关于神兵的奇文异志多有涉猎,日复一日,终在无形间将落梅堡推入利益纷争。也是从那一刻起,彻底注定了少堡主在如今走入不归路的命运。
今日武林中人杀入落梅堡,把多年隐患引爆于瞬间,陈堡主即使再不愿被牵扯入这些烦扰事中,也不得不作出回应,除堡中兄弟以外,更将神驭人全部遣出,用以抵挡江湖势力。整个落梅堡没有半寸安宁,腥红灼目,众人为一柄尚且鲜为人见的子衿杀得你死我活。
少堡主执剑向外行去,近门时忽地顿住脚步,那门框之上一声钝响,一只玲珑匕首深深扎进木头。他侧回头去,对上筱满红彤彤的双眼,少女摇着头掉眼泪。
“来不及了,”他笑起来,曲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子,道,“我也不想输,但你知道,没有子衿剑消失的那天,就没有这些人放弃的那天,又或者,我可以杀光他们。”
筱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堵了硬物,呼吸难以顺畅。
这人又弯眸问道:“你觉得,我能杀得光他们吗?”少女依旧不答,只是眼泪掉得更厉害些,他便低低笑着继续侃道,“不妨试一试好了?”
话落并没有强行要闯出去,只是带着轻松笑意一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等了片刻,筱满的神色越发痛苦难掩,只是那眼泪终于止住了,在他的注视下动一动手腕,似极不甘心地将那匕首慢慢抽回来。
子衿剑劈开自外锁住的门栓,房门打开前的一瞬,这人骤然回身,疾疾出手点住少女穴位。筱满双目愕然,眼睁睁看着他行出房去,门开半扇,院外场景看得不尽完整,但仅有的那一片段场面便足够惊心。
兵刃声之所以那么近,原来是已有人杀至这庭院里了……
少堡主似瞧不见刀光剑影,子衿剑闻血而动,隐隐泛着寒冽青光。
“子衿剑!”
不知是谁先看见了这剑,也想不到他是如何认得,在喧杂人声中格外突兀地喊了一声。场面似乎一滞,双双贪婪的眼睛齐齐注视过来,少堡主笑着横过剑刃,在攻击自四面八方而来之前先发制人,凌厉地挽过几道剑花。
众人还未看清,已有几发暗器被“铿铿”打落在地,其中一只不偏不倚地射入不远处一人脖颈中,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脖子踉跄半步,一时失神便被落梅堡中一人挥刀削破脑袋。
周围响起几声不甚明显的吸气声,少堡主执剑往院中行,所步入之处竟无人再敢贸然近身,随着他的步伐寸寸后撤。
他笑道:“你们不是想要这剑吗?”
无人应答。
少堡主手腕一松,那剑瞬间松垮垮地垂悬在指间,他抬着胳膊示意周遭人来取,见没人敢于回应,便又偏头故作疑惑道:“怎么给你们,你们又不要了?”
院里打斗因他开口说话而渐止,众人似忘了目的,纷纷停下招式,诡异地静默起来。却在少顷之后,忽有一人额角青筋暴起,举刀上前欲与他一搏。
原还笑着的少堡主双目神光霎时沉下,本未用力之手重新执起子衿剑,应着那人正面横切过去,温热鲜血喷洒满面,他未眨眼,冷冷看着那人倒地。
血珠一点点地向下滚落至唇角,少堡主伸舌舔走,再度浮起笑容。
“你们所想,不就是要逼我使出阴性功法,走火入魔,让你们不战而胜吗?可那之后呢?”他扬着剑尖指向一众人等,对着这院子划了半圈,愉快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打算如何分一把剑呢?”
那些人面色皆变,愚蠢模样仿佛事先不曾考虑过这问题一般。
少堡主看得有趣,提醒道:“你们之中若有人得到这剑,必只能活一个;若无人能得……”话到此处他终于敛去虚假冷笑,阴狠接道,“便只能活我一个。”
语罢不待他人反应,已运剑上前,眨眼间又取走两人性命。
那两人俱是江湖上称得上眼熟的高手,子衿剑杀气难当,虽难逃一死,却并非无力反击之辈,慌乱中出招回应,手中剑也在同时将少堡主的前胸划破两道伤口。
这一变故激起院里人的求生心,同时愈加渴望得胜,竟觉得少堡主本身功力并不是那么深不可测,合力围击说不定真能让子衿剑易主……而至于之后的事情,谁来成为新主,便是后续才需考虑之事了。
如此共识在无言间瞬间达成,众人纷纷向他袭来。落梅堡人护主心切,一边主动拦截那些人的招式,一边形成肉墙挡在少堡主四方。刀剑无眼,少堡主毕竟身为众矢之的,身上很快多出更为凌乱的伤口。
门内姑娘从里望出来,早已急得满面泪水,偏偏穴位被禁锢而动弹不得,挣扎良久,几乎震得筋脉内伤。
院里一人挥刀向着少堡主后背砍去,筱满瞪眼,在那瞬间急火攻心,总算冲破穴道,自唇边溢出一道鲜血。
来不及冲到院里,那一刀已劈伤这人,少堡主吃痛凝眉,咬牙旋身向后,忽见少女身影替他挡住第二刀,锋刃残忍至极地劈在她额顶正中间,看得他目眦欲裂。
筱满瘦削的身体犹自撑着,左手死死攥紧那人执在刀柄上的双手,右手握住袖里的玲珑匕首,用尽余力精准无误地插入他胸口中。
那人弃刀,狠狠推她一把,挣扎着向后颠了几步。
“筱满……”少堡主接住她的身体,少女双瞳已开始涣散,望着他笑了笑,额上鲜血染红眼角,大概是难忍刺激,缓缓闭上双目。
少堡主手臂紧了紧,无言将她的身体紧搂在臂间,为防她身体落地,不再挪动半步,到此时忍无可忍,终使出催生功力的阴性招式。
他脑中一片混沌,这世上唯一想要保住的人因他而死,仿佛一切欲求的意义都戛然止住。
刀剑与敌人一个一个晃到眼前,少堡主满心杀欲,不知防范,在取走那些人性命的同时身中数刀,逐渐狼狈不堪,所剩的余力不多。他杀红了眼,哪还分得清敌我,凡身边之人,皆挥刀相向,到后来便是自己人也在那剑下死伤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已无人站着,少堡主用子衿剑撑着身体,手臂死死扶着早已没有鼻息的筱满,眼睑被腥臭血液沾粘得有些不易睁开,视物模糊。
隐约间能看见一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举刀走近他,少堡主笑了笑,彻底闭上眼睛等待,随后意外听见一声闷哼,再努力睁眼时,身前是手执玉质烟杆的一人,白衣一层不染,如同旁观的戏外客。
“你……赢了……”
鲜血蔽目,看不清来人表情。
“后悔吗?”
少堡主低笑。
“如果筱满不死……就……不后悔……”
“所以你还是后悔了?”
少堡主笑声更为明显了些,身体越来越重,努力地仰头看着他,回道:“不是后悔……是恨你……”
宋豫轻笑,听不出愉快与否,漠然回答道:“你若不害阿锐,我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我答应过他,尽量做个好人,如今也不过是推波助澜,提前把你该有的结局送到眼前罢了。”
“然后呢?”少堡主虚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痛快,嘲讽道,“你还是救不了他……我死了……也会看着他死去……”
“试试吧,”宋豫走近一步,将他连人带剑抱起来,不顾少女跌下的身躯,抱着他向房内行去,道,“对我而言没有更坏的可能性了,不过就是让他在我面前再死一回。而若还活着,从此往后,我一定会保他周全,这就是我救他的全部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