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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她太天真了,但当她望见曾浅日的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是由于她那无聊恶作剧的缘故。
在办公室里,她也常常让他不悦,但却没有一次让她像现在这样——
这么样的难过。
做错事情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道歉吧!不管怎么样,道歉是一定要的,这连小学生都知道。
夏临君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隔壁的曾浅日。
那天,曾浅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把她恶劣差劲的行为说出来。跟他相比,她觉得自己好幼稚。回去的时候,他一直看着车窗外没理她,他的冷淡让她觉得被刺伤了,所以产生退缩的心态,就那样回家了。
虽然她的手机保存了他的来电号码,但是她却犹豫着不敢打出去,于是她度过了一个非常忧郁的星期日。
今天起床,她在洗脸时对着镜子告诉自己一定要道歉,无论他是什么态度、他会不会理睬自己,绝对要道歉才可以。
所以,她心理准备好了,一早就来到公司等他出现。
从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等到同事陆续填满空位,然后,她旁边的人也终于到来了。望见曾浅日,夏临君马上站起身,对他行九十度鞠躬礼。
“对不起。”她第一句就是道歉。看到他手上的绷带,她后悔道:“那个、那天,我没有恶意的。啊,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要假装跌倒,但是我真的没有要让主任你……受伤的意思,所以,请你不要生气……”
他放下公事包,打开主机电源,然后坐下,接着专注在电脑萤幕上,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她愈说愈小声。
“临君,来一下好吗?”
偏偏这时有其他同事要她帮忙做事,她赶紧看他一眼,只能对同事道:“好的。”然后转过身工作去了。
好不容易完成事项,曾浅日却离开座位不在,她失望地稍微找了一下,在茶水间发现他,她鼓起勇气上前道:“我知道你很生气,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真的做了很不应该的事,请你原谅我。”
曾浅日仅是睇她一眼,她期待着或许可以和好的回应,不料他只是一语不发地端着杯子越过她。
突然间,她有一种想掉泪的感觉。她咬唇揉去眼睛的酸意,只想至少他看着她了,已经比刚才进步了。
她要展现自己的诚意才行。于是她走出茶水间回到位子,打算第三次道歉,结果又有工作塞过来,没有休息的时间,她继续忙碌。
就算要道歉,也得先把工作完成才行。因为曾浅日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没有把工作做好。
专心在文件和电脑上做确认,不知不觉中已到中奇#書*網收集整理午。等她抬起头来,曾浅日已经去吃午餐了。她走出办公室,在常去的用餐地点寻找他的身影,结果却无功而返。
她只好坐在位子上守株待兔,连午饭都不记得要吃。待他回来以后,她一见到他,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她沮丧、气馁。下午又是接连不断的工作,虽然心情郁闷,但她却还是一一用心做完。
就这样到了下班时间。她把最后一份文件交到别的部门,回来之后发现曾浅日正要离开,她赶快收拾自己的东西,抓起包包就跟了上去。
在电梯前,她终于追到他。
“主、主任!”她喘口气,急忙说道:“那个,请你别生气了好吗?真的很对不——”
他忽然转过身,让她吃了一惊。曾浅日瞅着她,道:“我说你,今天一直跟着我,很烦。”
闻言,她整天下来强撑着的脆弱情绪登时崩解。
“啊……真抱歉……”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只能赶紧低下头掩饰。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今天一整天,她非常诚恳地希望得到他的原谅,所以一直在道歉。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所以说对不起,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补救吗?
看了她低垂的脸一眼,他问:“你想假装跌倒的理由,该不会是要为难我吧?”
“啊……嗯。”虽然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大致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她难过地点头,又赶紧补充:“可是我真的没有要让你受伤。”
“原来是我自己的错。”他斜眼瞪她。
虽然他又曲解了她的话,但她却认真道:“不是。是我错,对不起。”她真的有在反省。
“好了,”他像是不想再听她的道歉,直接打断。“道歉一次就好了,同样的事情,重复说那么多次做什么?”他皱眉道。
她一愣,缓慢地抬起脸。看见他直视着她,道:“我注重的是态度问题。诚心诚意的道歉,一次就够了,其它只是多余。”
咦?她先是发愣,随即仔细推敲他的语气表情,踌躇道:“可是,主任你一直不理人……”她真的非常在意。
“那是当然。这是私事,公私要分明。”他斜睇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很会记仇吧?”
是很会啊,但她没胆告诉他。
“……你不生气了?”真的吗?她仍旧不确定的问。
他眯起眸。“你就是这样,工作才会没效率。”
可是在工作上她明明进步了啊,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夏临君终于可以笑出来了。
“真、真的吗?是真的啊。”原来他已经原谅她了,好高兴喔。“太好了……”怎么办?哈哈,真的好开心!
一扫两天以来的阴霾,难受这么久,只是他的几句话而已,心情就轻易地变晴朗了。明明,她上一刻还难过得几乎要掉泪啊。
曾浅日瞥着她,特别补充道:“因为这是私事,所以才原谅你。”
也就是说,倘若她是在上班的时候乱来,他绝不会轻易善了。夏临君好像又稍微明白了,关于他在公司之外的脸谱、他私底下的一点点小事。
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望着他,有种不会形容的感受,但是,她忍不住笑。
“你又在傻笑什么?”他狐疑地问。
“咦……”她笑什么呢?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和曾浅日一同走入电梯,她望着镜面,反照在上面的自己,甚至愉快地红了双颊。
“你挡住按键了。”曾浅日对她道,伸手要按楼层钮。
“嗄?”她转过身,刚刚好对着他的胸膛。
两人之间并没有接触,只是靠得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仅只一瞬间而已,曾浅日其实很快便退开了,她却没有动作。
是同样的。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救她的时候,她的脸靠在他的肩上,闻到的也是这个味道。
他护着她的胸怀好温暖,他的肩膀也好宽,被骚扰的那一次,也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可靠。
心脏,跳得好快;因为实在太快了,让她莫名地喘了口气。
虽然他平常老是这么坏,但是他的拥抱却意外的温柔安全,倘若能让他抱着,一定会很幸福吧?不管是低血压起床气,还是怕女生哭,她想要,想要比任何人知道更多一点其它部分的他……
咦!
终于发现一件糟糕至极的事,夏临君愉快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像是被猛雷狠狠、狠狠地劈到,炸了个巨大无比的洞,她倏地惊恐又惨烈得大叫一声——
“哇啊!”
“干嘛?”曾浅日吃惊地转头望着她。
“啊啊!”她满脸通红、满脸通红、满脸通红地望住他,一手捂着快要出血的脸颊,一手颤抖地指着他。“啊、啊啊!不会吧……天哪!我不敢相信!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惨了!完蛋了……”后退一步抵着电梯墙壁,她的表情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什么?”他一脸“你有毛病”的表情。“用手指着人很不礼貌。”他凶巴巴地纠正她的行为。
凝视着曾浅日,夏临君想起以前小时候打过的电动,最后到达魔王关的配乐,在她脑袋里蹬蹬蹬、蹬蹬蹬地奏响着。
她死翘翘了!
死翘翘!
第六章
无论前一天晚上入睡时是多么舒服,早晨醒来的这个阶段,曾浅日总是觉得心情相当恶劣。
坐在床上五分钟,头晕和轻微反胃的感觉才逐渐减轻。
抓起床头摆放的眼镜,他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浴室,他的近视深到足以免服兵役,没有眼镜的话大概只能看到前方十公分的距离。
早已习惯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将眼镜取下,他打开水龙头,盥洗完毕之后换戴隐形眼镜。待换好衣服以后,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拿起公事包,他走出公寓。
由于他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所以都是步行上班。在路上经过的早餐店买了份三明治,十分钟后到达公司,拿出磁卡刷过门前的机器,他走向自己的座位,先把东西放妥,然后按下电脑开关。
风扇和硬碟开始运转,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他一边用早餐,一边上网浏览新闻。时钟指针趋近九点,他叫出档案,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个人影急促接近旁边的位子,似乎在最后一刻赶上。
曾浅日抬起眼,看着眼前名唤夏临君的年轻女子、他的高中学妹、他们部门的助理——她一头乱发,眼睛看来也布满血丝。
“没睡好?”他问。
像是没料到他会开口,她眼神闪躲。“呃……我是没睡……”
闻言,他立刻颇有微词道:“今天又不是假日,你明知道要上班,昨天还玩通宵?”他不喜欢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我没有玩啊。”她很快地澄清。
“那你为什么没睡?”他瞅着她。
“因为……”她抓着自己乱翘的头发,含糊不清地交代:“因为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攸关我个人将会遭遇什么重大变故……我觉得事情太严重了,所以失眠。”语毕,她哭丧着脸,一副天要亡我的模样。
曾浅日根本听不懂她的说明,只是联想到:
“那跟你昨天在电梯里的反应有关系?”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昨天她就指着他那样尖叫,然后电梯门一开,她立时飞奔出去不见踪影。
闻言,她就像是在脖子上挂了大石头,抬不起头来。
“可以请主任你……”她的脸发红又带青,很僵硬地道:“不要再提昨天的事好吗?我会很感激。”
他睇她一眼。
“你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但是上班的时间——”
刚好旁边有同事过来想找她,她立刻如释重负道:“上班要专心工作。我知道的,我现在就去!”说完,就赶紧推着那个同事走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逃开的身影。虽然不知她为何会表现得这么积极,但无论什么原因,都算是好现象。思及刚才的对话,让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个人变故吗?”他沉吟道。她的三个月试用期已经过去了。
他是一个注重工作态度的人,于私于公皆然。在工作上,能力当然很重要,但他也希望下属都能做到主动。当初夏临君一来到部门时,固然公事上可以处理得恰如其份,不过也就只是那种程度而已;很明显地,她并没有积极的想法。
可以做到九十分的事情,就算做到八十九分,那也是一种浪费和不认真。既然要拉一下才会动一下,他索性一直扯住她,让她无法松懈。而现在的她,心态当然比那时候来得进步多了。
只不过,就专业方面,他还是觉得她留在精算部门并不恰当。他认为适才适用相当重要,每个人在自己适合的地方各司其职,就能做最小的功施展最佳的效率,这样不仅对个人,就整体而言,运作也能更加顺畅。
由于她缺少精算部分的数学背景,升职会变得困难,就算真的可以提升,也会有其限度,最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