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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少福晋忘了带走﹐我瞧这东西大概跟咱们贝勒爷有缘﹐还是该给贝勒爷送去才对。”嫂嬷对着香袋自言自语。
晚间﹐李嬷嬷拿着小香袋到书房﹐心底却不安着这么做的后果﹐是否会触怒胤禅﹐可她还是愿意试一试﹐毕竟临真对胤禅的爱﹐她一路瞧过来﹐感受最深。
‥陈管事﹐我给贝勒爷送个东西来﹐是少福晋留下来的﹐你让我进去好吗?”李嬷嬷央求守在书房们口的陈管事。
陈管事听是临真的事﹐立刻放行﹐不只因为临真曾替他求过情、说过话﹐他对临真的好感﹐就像看待自个儿孙辈一般。
“嬷嬷快进去罢﹐我可什么也没瞧见I“说着故作盲目状。
李嬷嬷笑着白了他一眼﹐这个陈管事就是爱耍宝!
李嬷嬷推门进书房后﹐胤禅头也不抬的就问∶“什么事?”
李嬷嬷望着较之从前﹐还要再严肃许多的胤禅﹐想起自己进书房的目的﹐不禁支支吾吾起来。
“呃……是……贝勒爷﹐我今儿个早上收拾新房的时候﹐发现﹐……发现少福晋留下了一样东西没带走。”
好不容易壮着胆子说完﹐李嬷嬷只觉得自个儿的心跳都快突出胸口了。
只见胤禅的身形剎那间僵化﹐像被什么定住一般。见胤禅久久不语﹐李嬷嬷只好再鼓起勇气﹐将香袋送到胤禅跟前。
“就是这个小香袋﹐少福晋还在上头绣了小字呢!听少福晋说那是一阙词﹐词里头的意思好象是什么岁岁年年、长长久久……”李嬷嬷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真是该死﹗年纪这么大了还这般嘴碎!什么不好说﹐居然当着贝勒爷的面说什么岁岁年年、长长久久的……李嬷嬷心底嘀咕着﹐有大祸临头之感。
“贝……贝勒爷﹐我人老了﹐神智不清……说错了话您别见怪……”嬷嬷心底暗自捏了好几把冷汗。
“下去吧!”胤禅道。
“咦?”她说了这么该死的话﹐贝勒爷竟然没发脾气?
“是。”嬷嬷留下小香袋﹐抚着自个儿的心口﹐赶紧退下去了。凝视着搁在案上的小香袋﹐香袋上头绣的小字也一并收入眼底。渐渐地﹐胤禅收紧拳头﹐紧抿的唇似乎决意将情感凝敛心底。
这是一直以来﹐他对待自己的方式。残酷的权势斗争下不容许他有感情。他自小就明白﹐对别人心软﹐就是待自己残酷。他伸出手捏住小香袋﹐霍地起身﹐喝令陈管事传小厮备马他要夜访定孝王府。
当临真知道胤禅决定休了她时﹐她满是伤痕的心早已哀恸心死﹐再也激不起任何反应了。她沉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在理王府指定的期限内﹐早一日悄无声息地离开﹐离开那间她住不满四个月的新房﹐永远地离开胤禅。
心心念念悬挂的﹐都只是他﹐为何良人无情至斯、无情至斯……﹐
是她太多情了。所有的感触都只有自己﹐怪不得胤禅无情﹐是她自个儿太一厢情愿……
“真儿﹐喝药了。”敏福晋命小丫头们端着一盅补药来到漱梅楼﹐忧心仲仲地看着日渐瞧粹的女儿。
“额娘。”临真自炕床上坐起﹐对着敏福晋命丫头端到眼前的补药摇了摇头。
敏福晋皱起眉头。”躺着说话罢﹐别起来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别让胤禅同你圆房﹗“原以为小俩口只要圆了房﹐天大的事不都能解决?事实却不然!
临真垂下眼﹐无语。
“真儿﹐你现在的身子不能不顾着点儿的。”敏福晋坐在床缘﹐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你自个儿不爱吃补药﹐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才是啊﹗”
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临真点点头。”额娘﹐我吃就是了。”
“这才乖!”
敏福晋欢喜地亲手一勺一勺地喂临真喝补汤﹐没料到才下肚不到半刻钟﹐临真又把所有的补汤呕出﹐这下子人没补成﹐反倒白白难受了一场。
“唉﹐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敏福晋又急又难过﹐却没半点法子。
“我看还是我进宫去求太后﹐让宫里的御医到咱们府里替你瞧瞧……”
“不要﹐额娘I“临真抓住敏福晋的手﹐虚弱地摇着头。”我的事已经很惹太后她老人家伤心了﹐不能再让她知道我“她低弱的声音梗住。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才……”额娘﹐我求您别让太后知道﹐我有了胤禅的孩子。”
“真儿。”敏福晋又是心疼﹐又是不舍。”你当真不让胤禅知道你怀了他的子嗣吗?也许你们……”
临真摇头。”额娘﹐没用的﹐胤禅有许多侍妾﹐他不愁将来没有子嗣的。而我……﹐“临真浓密蜷长的眼睫渐渐濡湿。”我是他的下堂妻﹐就算胤禅知道我怀了他的子嗣﹐最有可能是他只要孩子﹐理王府的大门﹐我是再也进不去了。”
“可是“敏福晋一心为临真设想。
“不可能的﹐额娘。”苍白的凄笑淡淡地绽在临真脸上。”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可能再接受太后的恩惠﹐再进理王府的门。这三个多月的婚姻已让我明自﹐一开始咱们都太过一厢情愿……才使得胤禅迫于无奈下娶了我、同我圆房﹐可是结果呢?额娘﹐咱们还没学会教训吗?”
“可是你阿玛那一关怎么过?你这肚子一天会大过一天﹐早晚他都会瞧出来的!”
临真蹙眉沉思一阵﹐终于抬起脸。”我记得阿玛在承德有一座别业﹐我想到那儿待产﹐等生下孩子后“这怎么成!”敏福晋头一个反对。”放你孤独一人在承德别业待产?你让额娘怎么放心得下!”又劝道∶“我看你还是别固执﹐这事让胤禅知道了﹐也许有转圜”
“不﹐额娘!千万别给胤禅知道?”盈盈的明眸生动依旧.却罩上一抹往昔不曾有的忧愁。”如果是为了孩子﹐纵然我顺利回到理王府﹐也是惘然。”
“真儿!”敏福晋拗不过临真﹐实在莫可奈何。”你何必如此固执呢?”跟着又劝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明明是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要平白认赃﹐让胤禅找到理由休了你!”
“不是固执……”临真眼睫一瞬﹐半天的泪珠霎时垂坠﹐眸光变得呆滞、木然。”情已至此﹐仅是占着多罗理王府少福晋的空名……又有何意义?再相见只有心伤……不如不见……””
“我支持真儿的想法!”
“王爷﹗”
敏王爷突然出现﹐吓住了敏福晋。”王爷﹐我方才同真儿说的话﹐您……您全都听见了?”
“非但听见了﹐而且我同意让真儿上承德!”
福敏头一回如此有魄力。”我也认为真儿应该到承德待产﹐或者可以在承德多住些日子﹐这么一来﹐理主府就不会知道真儿有孕之事了﹗至于小娃儿﹐便当是咱们定孝王府的子孙来养育I”
“可是﹐真儿的身子--”
福敏大手一挥﹐阻断了敏福晋的话。”别可是了﹐再迟……恐怕这事也由不得咱们犹豫了﹐现下胤禅他人在咱们府里的大厅﹐说一定要见“真儿。”
“什么!”敏福晋震惊不已﹐边注意着女儿刷白的脸庞﹐边疑惑地问∶“他还来做什么?咱们定孝王府不是早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再也没瓜葛了吗?”
“是啊!”福敏嗫嚅地道﹐方才的气魄转眼间已消失殆尽。”我也不明白他来做什么﹐他只说了要见真儿﹐便赖着不走﹐任我怎么赶他也没用。”
敏福晋白了自个儿丈夫一眼这个“赶“字实在有待商榷。她转头优心地望向临真﹐果然见到女儿脸色不变。
“真儿﹐你若不想见他就不必勉强。”
临真摇摇头﹐消瘦的娇颜低垂﹐掩起令人伶惜的脆弱。”不能因为我的事﹐让阿玛为难。”她心底也清楚﹐自己的阿玛人微言轻﹐定孝王府是得罪不起胤禅的。
为了阿玛﹐她会出去见胤禅。见他最后一面。
再见到胤禅﹐他俊逸的神采依旧;看得出两个多月来他过得极好﹐不似她……原来一味沉溺其中的﹐只有自己。
“你又瘦了。”是胤禅见到她的头一句话。
他玻鹧郓o凑身走近﹐慌得她却往后退开。
“怎么﹐现在连碰你都不行了?”他设继续靠近﹐定在原地双手环抱﹐若有所思地凝视她。
临真别过脸﹐避开他咄咄逼人的视线﹐凝向小轩外一片湿涟的融雪。
她特地请求敏王爷﹐让胤禅与她在这处小轩内见面﹐现在的她﹐除贴身丫环之外的人都不想见了……”有事吗?”她淡淡地间﹐眼睛依旧望着窗外。胤禅突然上前几步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正面扳向他。”同我说话的时候不许看着别处。”他霸气地捏住她的下颚﹐迫她正视他。
她如他所愿﹐盯住他的脸﹐水灿的大眼却无焦距。”有事吗7“她被动地重问一遍。
胤禅抿紧唇﹐淬然放开她。
“我是来告诉你﹐休书我已经撕了﹐你随时能再回理王府。”他平板地宣告来意。
“为什么?”她面无表情地间﹐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真相我已经查明了﹐也知道是韩林儿故意诬害你和李基。”
“是吗?”她点点头﹐再度别开脸。”那很好。”
胤禅捏紧拳﹐掐住她的小脸转向自己。
“看看我说话!”他沈着声冷喝她。
她抬起眸子﹐对上他的烈的眼。”我不会回去。你自由了﹐再也没有人会勉强你。°她淡淡地轻诉﹐如叙述今日的天气。
胤禅的手一紧﹐掐痛了她;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凝视他﹐不再如从前泪眼婆娑。
他松开了手﹐严峻的面孔罩上凝霜。”太后若知道此事﹐会下旨命你回理王府。”是他的理由。
临真合上眼﹐不再看他。”不会的﹐太后早已下边懿旨﹐这是理王府的私事﹐她不会过问。”
他注视她消瘦的小脸﹐突然俯首欲吻她
她抵住他贴近的胸﹐别开脸﹐不让他吻上自己。
他放开她﹐不再有任何掠夺。
“请回吧﹐胤禅贝勒。”她转过身背对他﹐天知道
她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压制了自己渴望奔向他怀抱的念头。
他伫立片刻﹐才静静地掉头离去。
半晌后﹐她回身﹐自小窗内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仍是这般的决然无情……
自始至终﹐她的爱仅仅是可笑的多徐。
原以为早已枯干的泪不知不觉又爬了满腮……矗然间天地一暗﹐她再也撑不住地晕厥过去。
第十章
五个月后﹐承德。
“真儿……”敏福晋抽抽噎噎地坐在临真床前﹐心里不断懊悔着不该答应临真﹐让她一个人前来承德待产。
“额娘﹐你别哭了……”临真虚弱的声音﹐尚不忘安慰敏福晋。
“你这孩子﹗“临真不安慰她还好﹐敏福晋一听见临真虚弱无力的声音﹐哭得更凶了。”为什么病到了这地步才通知额娘和阿玛?你教额娘瞧着你这模样儿……情何以堪﹗”
敏王爷也跟着在一旁叹气。
临真试着抬起手﹐替敏福晋拭泪﹐却因为连举手也感到吃力﹐只好作罢。
“额娘、阿玛﹐我没病。……?我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她再次安慰两位老人家。
“就算没病也不成啊﹗瞧﹐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身子却这么弱!就怕--就怕“接连两声“就怕“﹐就怕如何﹐房里三人心知肚明﹐一个“死“宇﹐教敏福晋如何也说不出口。
“早知道﹐当时我便不许你怀这孩子!”敏福晋确实动过这念头﹐可一则临真的身子实在太弱﹐就算发现怀孕之时立即让她小产﹐恐怕也有性命之忧﹐二则敏福晋明自这话说出口也是白搭﹐临真是决计不会点头允肯的。
果然临真立即说∶“不可以的﹐额娘﹐孩子是无辜的﹐我深信打胎是造孽……这孩子既然愿意来到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