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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叹了口气，惋惜地道：“何必这么固执呢？舍小保大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沈盟主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刚刚走过来的金换听到江熙这番言论，顿时又跳了起来，“你居然说得出口！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个狼心狗肺，才会想把同胞送给妖族吃！”
木兮眉头紧锁，推了推金换，道：“慎言。”
屠芥还在上面看着呢。更何况……他觉得江熙说的并没有错。
金换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木兮，质问道：“你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木兮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江熙，叹气道：“我问你，如果不交出五个人，我们五堂所在的城市就要全部被屠，你交还是不交？”
金换一下子收声了，却还满脸的不甘愿，忽然扭头问道：“迅侄子，你说怎么办？”
忽然被提到，陆风行愣了一下，才道：“那要看交的是谁。”
如果要交无关的人，无论交多少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如果要交的是黄耀杨肃等人……
那他宁愿死在屠芥手中赚一个好名声。
江熙笑吟吟地道：“我会小心点挑人的。既然沈盟主不愿意动手找人，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帮你履行职责了。”
沈修看了一眼陆风行，眼中划过他看不懂的情绪，御着青霜飞了起来，“我会阻止这一切的。”
剑影掠过，白衣少年直接飞向了寒衣派的方向。
这一次，他终于抛开了陆风行。
“他行吗？”陆风行看着沈修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行，有人可以。”不知何时来到陆风行旁边的塔尔斯笑道。
江熙道：“事情已经结束了，诸位请回各自房间吧。不管有什么戏，总归马上就都要开场了。”
众人点点头，然后各自散开。金换顺道扯走了整个宴会过程中基本上就全盯着如缘的陈晓生，如缘默默拿着烛台站起身，跟着江熙走了。
塔尔斯道：“去清雅轩？”
陆风行点点头。于是两人便一起往清雅轩而去。
全程被无视的屠芥：……
他忽然好想把这些人全部杀掉。
☆、峰回路转
“如因和堂兄的故事，我不想看了。”一路沉默无言地到了清雅轩后，陆风行给塔尔斯沏了杯茶，却道。
塔尔斯并没有显出意外的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轻轻晃着，“为什么？”
陆风行坐到塔尔斯对面，有些疲惫地用手撑住额头，低声道：“没有意义……那毕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如因死去，江熙入魔，妖族复兴，乃至沈家的秘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改变不了过去，左右不了大势。
而可以做到这一切的人却只想看戏。
塔尔斯抿了口茶，轻笑道：“你倒是想开了，接下来打算听天由命了吗？”
陆风行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塔尔斯放下茶杯，沉默半晌，道：“不会有事的。”
陆风行向塔尔斯看去。塔尔斯并不是很端正地坐在那里，浅浅地微笑着，眼中空明无物，仿佛端坐神龛之上的菩萨一般充斥着悲悯的味道。
明明同样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他却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
四天后，藏剑山庄的人绑着符合数目的人来到了祭灵台下。屠芥与江熙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惶惶不安的人群。
陆风行等人站在最外围的树林里观看，惊讶地发现辟谷的人群里居然有如缘。
他疯了么？！
陈晓生下意识地抬腿就要冲出去，刚踏出一步，忽然回过神来，愤愤地骂了一句：“活该！”
话虽如此，他却扭过了头。
金换看着被江熙牺牲的人，脸上满是纠结。木兮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陆风行和塔尔斯都沉默地注视着人群。
“很好。”屠芥目光扫了一眼便确定人数无误，满意地勾了勾唇，正欲动手，却听到远远传来一个柔和却威严的女声，“阁下且慢。”
所有人的扭头看去，只见天边两人飞来，迅速接近了。白衣男子踏着青色长剑，而同着白衣的女子却是御风而行。
来人正是沈修与沈婉柔，只是没想到……沈婉柔居然至少是羽化。再联想到塔尔斯所说，恐怕这沈家不仅是有问题，问题还大的很。
“羽化？”屠芥皱了皱眉。
“不，是飞升。”沈婉柔平静地道，与屠芥相差无几的力量透体而出，刹那间令风云色变，乌云层层聚拢而来。
屠芥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飞上去就开始攻击。沈修直接下来去解救那些被绑住的人，挣脱束缚的人无一不是哭爹喊娘着往外逃去，唯有一人例外。
如缘。
沈修没有去解开如缘的束缚，如缘也没有逃，静静地半低着头闭眼站在那里，仿佛一座石像。余波不时擦过他身边，溅起的碎石经常会飞到他身上。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
等待一块能砸碎他的头的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杀死他。
“妈的，他疯了！”陈晓生抬脚就冲了过去，“我也疯了！”
短短百米的距离，陈晓生跑得艰难无比。天上打架的一人一妖一个想把战斗拉到高空，一个不停地往地上掉，导致沈婉柔的攻击有很多都打到了地面上。
地动山摇，碎石飞溅。
在躲过八次致命的碎石之后，陈晓生衣衫破烂地跑到了同样衣衫褴褛的如缘旁边，斩邪刀一起一落把如缘身上的绳子割断，然后拉着他就往回跑。
如缘先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居然想要甩开陈晓生。
“妈的！老子怕了你了！”陈晓生怒骂了一声，转过身强行背起如缘继续跑。如缘上一秒下意识地抱住了陈晓生的肩膀，下一秒又用力想要推开——
被陈晓生在臀部狠狠拍了一掌后终于安分了。
“我必须死！”如缘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陈晓生用更大的声音喊道，躲过一块被炸到天上又落下来的石砖。
“我——必——须——死——你放开我！”如缘再次去推陈晓生的肩膀，却实在是推不开。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陈晓生绕过地上一个大坑，继续喊道，抓紧了如缘不让他推开。
“求求你放开我，我不死江熙就要杀了如因师兄的转世。”如缘不喊了，用悲哀而平静的声音在陈晓生耳畔道。
“放屁！江熙那么喜欢如因舍得杀了他才怪！你能不能别这么死脑筋！上次叫你扫地你居然把青苔都扫光了也是厉害！”陈晓生在几块大石之上跳跃，又迅速落地。
如因终于不推了，抱紧了陈晓生的肩膀，把脸埋在他颈窝上，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师兄以前，也是这么背着我的……”
“你他娘下次要是再在我背上说别人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陈晓生怒道，又因为刚躲过一阵碎石雨而有些气喘。好在树林已经近在咫尺，他加快脚步，迈出两步，迅速扑进了林子中，然后控制不住地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因从他身上滚下来，躺在地上发呆。
“呼……你如因师兄……没把你摔下来过吧？”陈晓生终于缓过气，爬起来拍拍衣服，然后一把把如因从地上扯起来。
“当然……”如因下意识地回答，然后被陈晓生狠狠呼噜了两下头，“所以别再在我背上说你师兄怎样怎样！不然我下次还摔你！”
“你不是要斩邪吗……”
“怎样？秋明城不是你屠的，堂主和堂主夫人不是你带走的，少林寺功法又不是你的错，换我大难不死却要被终生囚禁也得发疯！邪什么邪，不邪！要邪我也一起邪！”
“……”
“……你你你你别哭啊！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又没欺负你！！！”
“……”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吼你，你别哭行不行……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陆风行默然地看着陈晓生一路风骚走位过去、背着个人再风骚走位回来，还有心情边走位边谈个情说个爱，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早在放完人后就站在了树林里的沈修。
等等你别拔剑！
陆风行按住沈修的手，低声道：“谁还没杀过几个人啊，算了吧。”
沈修无动于衷，“他杀的是无辜女子。”
如因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开口辩解道：“我杀的没一个是不该死的！”
“我作证，他杀的女人每个手上基本上都有几条无辜人命。”塔尔斯笑眯眯地道。
沈修终于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低头看着地面。半晌，才轻声道：“三次。”
“什么？”陆风行愣了愣。
“你三次没给我念话本了。”
“……”
给沈修念话本是他的义务吗？是吗？？是吗？？？
然而看沈修那低沉的样子，陆风行有些头疼地妥协道：“那你想怎样？”
沈修抬头看着陆风行，“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风行一口答应，“没问题。”
然而目光一转，陆风行就看到塔尔斯做了个口型。
“保重”。
……什么情况？沈修要带他去什么龙潭虎穴吗？！
说话间，天上的战斗逐渐平息。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收了手，只留满地大坑和碎石。也是奇怪，地面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可祭灵台还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其上的江熙也安然无恙。
“你杀不了我，也挡不住我的毒。”屠芥立于半空，傲然道。
“我没打算杀你，但是也不会允许你肆无忌惮。”沈婉柔淡淡地道。
“你？你拿什么拦我？”屠焰嗤笑道。
“她一个人不够，算上我呢？”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蓝衣少年御风而来，身旁是一身红衣的莫历书。
“君莫笑！”屠芥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目光扫过旁边的莫历书，冷哼道：“你对那个人还真是情根深种啊，哪怕是对他的后代都倾尽心力？”
君莫笑狠狠瞪了下方祭灵台上的江熙一眼，随后才理直气壮地大声道：“怎么？还不允许我移情别恋？”
太阿猛地晃了一下，莫嫩草险些掉下来。君莫笑急忙抓住他的手，着急地道：“哥哥你没事吧！”
众人：……
你应该改称号叫天山日常装嫩童老……
提起“哥哥”这个称呼，屠芥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可能是想起了屠焰，“你们到底想怎样？！”
沈婉柔道：“小女可以做主将所有的深山老林划给妖族，之前阁下所杀众多人族修士与凡人的事也既往不咎，但人族不可能送上自己同胞。妖族曾遭受过的劫难谁都无法改变，为了两族长久的存在与安居乐业，还希望阁下放下仇恨。”
“呵……”屠芥冷笑了一声，“做梦！我寿元还有几万年，最多不过等个几百年，不登仙界，你们迟早都要死！到时候看谁还拦得住我！”
说完他便化为一道流光远遁。君莫笑一挥手，挥开了天空上的乌云，浅淡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下方毁了大半的藏剑山庄上。
“阿修，立刻把详细情况知会所有宗门，并组织新一轮百宗会审。”沈婉柔缓缓落地，吩咐道。
沈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陆风行。陆风行无奈地道：“我跟你走。”
转过头，陆风行冲金换几人道：“你们先回江宜城准备百宗会审。”
“那大哥大嫂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