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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不是朕要谈恋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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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十年前他第一次走进宁王府,听到那人叫了他一声师傅的时候,不就知道今日的结局了吗?

    密牢走水。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赵拓失手打翻了烛台。烛台的焰火在檀木桌上烫出一个黑洞,随即无力熄灭了。

    怎么会走水呢?

    王贤还跪在地上,赵拓强自镇定道:“王公公请起身,将今日之事都细细报来。”

    听完王贤的话后,赵拓沉默了许久,方道:“是他……要的酒?”

    “是。”

    又是沉默。

    “他说了……未曾怨过我?”

    “是。”

    “入夜到底不便,我就不多留王公公了。”

    王贤起身道:“近来宫禁愈发严了,奴婢正要赶回宫中。这关节,还请主子万事小心。”

    赵拓按下心中杀意,等王贤离去后才一剑劈在了他曾跪过的砖石上。他还不能杀王贤。这个常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人很有用,是他的一大助力。

    而且,赐死林朝的旨意是皇帝下的。

    王贤奉命前往密牢之前,也曾请示过他。

    他为了不暴露埋在宫中的暗棋,没有同意悄悄将林朝救出的提议。

    事至如今,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林朝替他画了那副离间皇帝和太子的图。皇帝病重将死,太子投毒的证据已经拿捏在他手中。宫中的布置尚且无人察觉,只等太子一登基便和北疆王部众里应外合,放出消息,讨伐太子。林朝和那批侍卫都死了,江昭仪和太子有染之事再无证可对,只会有愈演愈烈的谣言。再加上那个已经出生的孩子……

    赵拓将全盘谋划在心中又推演了一遍,越有把握,便越是心烦。

    林朝他……会怎么想自己?

    十年间种种,全不过是为今日利用做的铺垫,就连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也是刻意为之的拉拢手段?

    还是即便喜欢,也抵不过问鼎江山的欲丨念来得强烈?

    哪一种会比另一种更好呢。

    他不是非利用林朝才能离间皇帝和太子不可。只要随意抛出埋在宫中的任何一颗暗棋,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他还是放弃了林朝。

    因为从皇帝扣下林朝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动摇。

    他为这动摇而感到害怕。

    十多年的执着竟然会这么轻易就开始崩解……不,他绝不能成为像宁王那样的人。

    皇帝想要用林朝来威胁他——也许在皇帝心中,这个直接被威胁的对象是杨青山——他便先抛下这个人,让皇帝无从着手。

    现在好了。

    皇帝手中再没有可以让他忌惮的人。

    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施展了。

    可是——

    王贤说,自己差人送过去的纸笔他没有动过,直到死前还是原封不动摆在桌前。

    王贤说,牢房里只铺了一蓬干草,褥子也薄,窗口离得近,站了会儿便被冷风吹得脑门发痛。

    王贤说,王贤说……

    他不想听王贤说,可是除了王贤说的,他再无从想象那人生命中最后度过的一段时光,是个什么样子。

 第64章 国手列传16

        次年春,皇帝崩,太子继位。

    宫中传出流言,先帝驾崩之事多有蹊跷,话间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新帝。不出多久,另一则有关先帝美貌妃子和新帝的香艳谣言盛行起来。流言从宫中传出,成为茶寮酒肆中的消遣。后有说书人整理定本为《敛花记》,遂一发不可收拾。

    以北疆王赵佑挑头,众边王纷纷祭起为先帝报仇的大旗,讨伐逆子,大军直逼京师。

    夏七月,京师城破,新帝退位。众王推举先帝幼子赵振继位,北疆王赵佑、新袭宁王赵拓、西蜀王赵晖等诸人辅政,改元开平。

    秋,帝赐进京诸王王爵世袭罔替,诸王退兵。

    开平二年,北疆王兼幽、凉两州节度使,辞辅政大将军职。西蜀王病重,辞辅政大将军职。自此宁王赵拓大权独揽。

    开平四年,南疆地裂,死伤数万。皇帝下罪己诏,称己行失道,自愿让贤。

    开平五年春,宁王赵拓继位,改国号大昭,改元承平。

    ————

    “真快啊……”改朝换代之后依旧当着国子监祭酒的杨青山,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给自己倒了一壶酒。

    和他对酌的正是大昭的开国皇帝。

    杨青山抿了一口酒,道:“最近朝里又吵开了。当年要是你不急着改朝换代,这破屋子尽管四处漏风,东修西补好歹还是能用些时候。至于现在这般捉襟见肘么。”

    赵拓道:“他们又争什么?还是更化那一套么。”

    杨青山无奈道:“经书你读的不少,怎么对读书人这么个样子。”

    赵拓笑道:“杨祭酒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两人都想起当年众边王进京后进展的局势,周旋于虎狼之间的焦灼。手上没兵没将,单凭三寸舌挑动百万师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最后他们是让出了大半利益,才将众人送走。

    不过王朝到底是建立起来了。

    它可以有漫长的时间用以休息养育自己。

    如今埋下的边患,自有下一代、再下一代去处理。

    他们能做的就到这里了。

    杨青山叹道:“朝上该清理的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半辈子养起来的门生故吏,能顶上的都顶上了。如今我也是个无用之人,前些日子告老还乡的折子怎么被打回来了?”

    赵拓身着龙袍,眉目间的气势比往日强了不少。

    “不想批。”

    杨青山道:“这五年你只管把人杀了,也不管空出来的位置谁可以填。我替你一个个把坑填好,难道功劳还不能换个田庄,过几天自在日子吗?”

    赵拓幽幽道:“就凭当初设计让师傅陷在宫里一事,就足够杀你十遍。”

    杨青山闻言收起了笑脸,道:“当日我留在你身边,总比他留在你身边有用。”

    “是啊。”赵拓笑道,“堂堂国子监祭酒,十年来培养的多少门生,都尽数为朕所用。哪里是一个小小画师能比的上的。”

    杨青山道:“卿云兄……也真是可惜了。”他不知当日故事,只道林朝惹恼了先帝,被关押在密牢,正巧遇上走水,这才丧命。

    赵拓轻声重复道:“可惜。”

    杨青山倒了满满一杯酒,洒在地上。赵拓看他做完此举后,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不烈,但喝得急,还是呛了两口。在沉闷的咳嗽声中,赵拓想,当年林朝仰头饮尽鸩酒的时候,是小口轻啄呢,还是只求一个痛快。

    赵拓对杨青山道:“朕……不会放你走的。”

    杨青山作色而立,道:“你——”

    赵拓慢慢将酒壶放下,闷声道:“留下来,陪我说说他罢。”

    杨青山一时失言。静了许久,他方道:“当年我称病避朝,实则暗中尾随赵丞去北疆,和赵佑密谈。回来后只听得宫中密牢走水,卿云兄……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辛秘?”他尽量挑了和气的语词,若不是看赵拓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以他多年的疑惑和沉郁,早就追问林朝当年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了。

    “没有。”

    “是我让他死的。”

    杨青山怒道:“我只以为你当年放他深陷宫中,是另有万全之计。以你赵拓的手段,难道还救不下区区一个画师!”

    “能救。”赵拓笑道,“但为什么要救?”

    杨青山站着,赵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酒意迷蒙。

    “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他?”

    “……”

    赵拓抓起刚放下的酒壶,倒了倒,壶口只流出几滴酒水。他伸舌舔净。

    “杨青山,若是当初宁王负你,你还会像如今一般辅佐朕么?”

    “宁王未曾负我……”

    “可是他却失信于我。刚到广陵宫的日子,我夜夜都盼着他来。点了一盏宫灯站在阶下的时候,好冷。”赵拓道,“你道他在做什么?他在画那副该死的芍药图。”

    杨青山冷冷看着醉酒的帝王,道:“宁王未曾负我,可也不曾亲近过我。我既心悦于他,亦因心悦而心悦,为何要在意他负不负我?”

    “我在意。”

    赵拓将头抵在石桌上,感受着因痛苦而带来的片刻清醒,觉得一瞬将自己的心思看得无比通透。

    “他既然负我一次,未必不会再负我第二次。与其等到那时后悔,不如……”

    杨青山拂袖而去,将石桌上的茶盏扫了个粉碎。

    “我平生从未后悔遇到宁王,但恨没能在卿云兄第一次入府时拦住他。”

    赵拓没有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只轻声说道:“听闻人死之后是非全消。不如你先下去等我,再次相见之时,我便不会怪你了。”

    ——————

    大昭的开国皇帝是个爱画之人。

    皇宫之中,有一所凌云阁,专门摆放从各处收集而来的名画。阁高九层,传闻中最高一层只放了一幅画。

    那是前朝国手的绝笔之作。

    “绝笔之作吗?”赵拓对着那副送了不知多少人性命的牡丹图,自语道。

    杨青山在那日饮酒之后便挂冠而去,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当日宁王府库房里的东西,如今都被一件件挑出来收在宫里。那个手绘的风筝和丑得不得了的鸠车,都摆在了他的寝宫。

    睹物思人。

    但他更常看的,还是这阁里的画。

    仕女图、芍药图、传更图……只要是他的真迹,全都收入阁中。是以坊间一卷谣传是林卿云幼年习作的画轴,都被炒到了黄金万两。那副画出售之日,他也曾微服私访到场观摩。

    一眼便看出那不是真迹。

    他于丹青一道,确实没有太多天分。近来风头正劲的七大山人,他便察觉不出半点好来。

    唯独那人的画,每一副他都能细细品咂。

    他看出画仕女图时,那人还是个恃才傲物的青年。顾盼睥睨,只觉天下再无敌手。

    芍药图之时,已多圆滑,曲意迎逢却不让人生厌,当今只独这一份了。

    传更图……画传更图时他也在场。画轴正中央那一大块墨团,评家只说是林国手匠心独运,铸千古未有之范。他每每听人如此吹捧,便觉好笑。那分明是他有意捉弄,从后遮住了那人的双眼,这才弄翻了砚台,洒了一纸墨。小一些的墨点,都被那人巧意遮盖了。中间那块两寸见方的,是在是遮挡无法,只能留着。

    那人对自己严苛得很,原本不想留下这幅有明显瑕疵的画作,是他劝了又劝才留下的。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留着吧,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

    是这样吧?

    赵拓在九层阁楼之上漫步,觉得这里收的画还是太少了。那人虽称国手,却对丹青没有多大热情。留下来的画作,才寥寥数幅。

    叫他怎么看得够?

    对着第九层供着的唯一一副画,皇帝忽然笑了。

    这是他最爱的一幅画。前些日子立的密诏里,点明了在他死后,这副画要随葬皇陵。

    满纸嫣红。

    画者的爱恨那么鲜明,都快要从画纸上满溢出来。

    爱多,恨少。

    坊间传言,这幅画中间的妙龄女子是先帝那位昭仪,而角落的爱而不得者,正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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