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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抬腿的动作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关节处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枪炮声不绝于耳，林朝的心反而慢慢沉静下来。拨了拨箭筒中的箭，抽出一枚，引弓。羽箭穿过黑瞎子的右膝，高速旋转的箭镞撕裂皮毛和肌肉，骨裂的声音清脆。
又是一箭。
王六吼道：“你倒是开火啊！”
重机关炮的轰射声响起之后，那边的火箭炮就停下了。王六一个人负责着重火力输出，身后的队友还在独力支撑挡，不由心火大盛。
瘦猴的身影在黑瞎子背后时隐时现，地上的火箭炮炮口冒着黑烟。
“炸膛啦！”他黝黑的面孔和焦黑的衣服，让这句话非常有说服力，“哥们再顶一会儿！我家老大马上就来啦！”
王六低声骂了一句，大意是谁知道你家老大是什么鬼，来了有个鸟用。
林朝双手腾不出空，在枪炮轰鸣声中低声提醒也根本没有作用，不得已提高了声音喊道：“别废话！”
羽箭阻止不了黑瞎子的步伐，速度再慢，它爬也能爬过来了。
炮管开始发烫，王六扛着炮都能闻到隐隐的焦味。再保持这种高频度的射击，第二个炸膛的武器说不准就要出现了。
所幸承受了太多炮火的黑瞎子，轰然倒地。
王六和林朝对换站位，将炮口转向楼梯口的另一只。
林朝终于能缓一缓，按住右臂紧绷的肌肉。
瘦猴上前踢了一脚黑瞎子的尸体，扬起张面目模糊的脸庞，招呼道：“哥们，多谢了！”
还有一只黑瞎子没解决，但他的神色分明已经极其放松。
瘦猴从怀中摸出军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花旋，朝着黑瞎子的后脑勺就插了下去。
林朝瞳孔紧缩。
那把军刀，身上的迷彩作战服，甩刀的用劲……对方是军方的人！
他们佣兵和军方虽然算不上彼此对立，但多少也有些相看两相厌的味道。军方嫌弃他们贪财，宁可接受无关大局的任务然后抱着大把的钱老死，也不愿意为基地多作贡献。而他们却觉得军方假正经，人各有志，有的愿意为了个好听的名义慷慨赴死，有的愿意为了更好的享受送命，并没有高下之别，何必总拿这个说事。
瘦猴想必也认出了他们佣兵的身份，但依旧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这个人倒不是那么死板……
外出执行任务的军人，有一小部分也会趁机敛财，收集一些晶核回基地之后秘密交易。军方没有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但行事正派的人士是到底是对此不耻的。
瘦猴手中的军刀利索地切了个十字，眼看刀锋就要触及晶核了。
“收手。”
低沉的声音响起，犹如近在耳畔，连枪炮声都成了陪衬。
林朝正反手将羽箭插回箭筒，闻声愣怔了片刻，而后笑了笑。有那么巧？
瘦猴讪讪地进军刀插回腰侧，讨好道：“老大，我这不是想着回去卖个好价钱，给你添把好枪嘛。kk2射速也太慢了，而且换弹匣的时候老是卡，和你的英明神武不配啊。”
男人瞥了眼炸膛的火箭炮，道：“把炮修好。”
也未见他如何发力，便几步逼近了还在顽强抵抗的黑瞎子。王六见状停下了炮火。
同样一把军刀，在瘦猴手上就只能切割尸体，在男人手上便成了让黑瞎子完全无从招架的利器。
刀锋从不可能的角度切入，挑断对方柔弱的韧带，拔出时连滴点血迹也不沾带。
黑瞎子的反击总是慢上半拍，不是被男人轻易避过，便是被反手格开。它要是能说话，此时都该委屈哭了。
王六啧啧道：“军方啊。”
瘦猴贼心未死地不停那眼神瞟尸体，嘴上恭维道：“老大好身手。”
黑瞎子很快不能动弹，众人先前的紧张仿佛就像场闹剧。不过王六心大，开导自己要不是黑瞎子中弹受伤在先，当下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比起这么点一较高下的自尊心，他更担心自己伙伴的状态。
在男人一刀割破黑瞎子喉管的时候，林朝便走上前去。
“认识一下？”
男人收刀，伸出右手：“褚渊。”
“林朝。”
男人点点头，对瘦猴道：“收拾东西。”
林朝自然地松开对方的手，也对王六道：“数数剩下的弹药。”
四人俨然是泾渭分明的两拨。危机过去之后，就该各走各的。林朝和王六接了猎取五级晶核的任务，褚渊和瘦猴也不会无故外出。他们是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建筑，但对方就未必了。
王六正想和林朝商量，既然对方在搜索这地盘，那他们干脆退一步先走好了。
林朝却先一步笑着对褚渊道：“任务？方便透露吗？”
褚渊道：“不方便。”
瘦猴拆了火箭炮的部件装好背在身上，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他那么一副瘦小的身材能够背起王六那种壮汉专属的武器。瘦猴背着包凑上前笑道：“别那么严肃啊，好歹别人先前帮了忙。”
转头对林朝二人道：“多谢啦。我家老大就是这副死样子，哥们不要介意啊。”
王六道：“操——”
林朝含笑拉了他一把：“不方便就算了。我们也是任务在身，还有三层没有查过。不知道……？”
褚渊道：“三层没东西。你们查吧。”
说完便下楼，瘦猴回头笑了一笑，也跟着下楼。路过另一具黑瞎子尸体的时候，他想停下又不敢停下，只能狠狠踩了一脚。
王六顺溜地完成了他未了的心愿，把两具尸体中的晶核都收入囊中。
得了财他依旧不满意，嘟哝道：“拽的和什么似的。你见着那样子了吗？说话的时候连个正眼也不瞧人的。操。”
林朝半蹲在被一刀割喉的黑瞎子身边，用手指摸了摸那道伤口。刀口很锋利，翻出的肌肉切面整齐，血液没有涌出的部位，能看得清纹理。动手的人，也是把刀玩到一定境界了。
林朝拍拍手，擦去血迹，扬起嘴角：“他不敢看我。”
第82章 佣兵列传06
王六道：“啊？”
“没什么，先把三层转一圈吧。
三层果然和褚渊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两人搜完一圈汇合时，王六随口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出什么任务。”
林朝：“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六瞪大眼睛拔高嗓门：“开什么玩笑？！”他第一眼就看那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家伙不顺眼，现在还要上赶着去找歧视？一群连火箭炮都只能用十年前型号的穷鬼，出个所谓高大上的任务，有什么好看的？
林朝见他反对，没有再坚持。
反正以他的经验，既然已经遇上了，他和那个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擦肩而过。把一切都看开，他反而有些期待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发展了。
王六快步走在林朝前面，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建筑里多呆。可惜他离开的企图是注定失败的。
两人走到一层的圆形大厅处时，原本吊着x粒子照明灯的天花板忽然缺了一块。
照明灯悄然熄灭，天花板向下翻开，一道荧蓝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圆形大厅中间的一块都笼罩在其中。
王六看着洒在自己皮肤上的荧蓝色光芒，愣愣道：“这是什么？”
林朝仰头看着并不刺眼的光柱，伸手试图托住一片光芒。暗蓝色的粒状荧光在他手中闪动，似乎在不安分地跑跳。
“x粒子。”
王六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看天花板，忽然觉悟道：“我说二层三层怎么好像特别小。”
一层中央分布着圆形大厅，但二三层并没有。通道的设计让人很难估量出一层楼的面积，现在有了对比细细回想，似乎那几间房间并不能够完全占据一层楼。
向上看时测距会有误差，林朝飞快换算了下高度，道：“二三层中间是打通的。”
这道荧蓝色的光柱，应当是从三层打下来，穿过了整个二层，才最终落到了一层大厅中央。
王六忽的挠了挠皮肤：“有些痒？”
林朝看着自己不正常泛红的手心，道：“嗯。”
王六对前沿科技成果了解的并不多，此时只是猜测道：“对人体不好？”说着向外走去，想要离开光柱笼罩的范围。
“别动。”
林朝制止了王六的动作，从他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轻轻递出光柱外，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
“末世爆发的源头，是几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让人类和动物变异的感染源，其实是一种辐射性非常强的新型粒子……”
“哈，你说那个啊？不是早就被辟谣——”
头发一离开光柱笼罩的范围，在与空气接触的一秒内，便化为了寸寸灰烬。
林朝低头嗅了嗅指尖，连蛋白质焚烧的味道都没有留下。
王六目瞪口呆。
林朝接着道：“传闻中，x粒子就是引起变异的感染源。”
“那……现在……怎么办？”王六的话里透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虚弱和惶恐。
林朝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将重机关炮扛好。
“没猜错的话，他们的任务就和x粒子有关。这道光柱也不会突然出现，肯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等着吧。”
话音方落，天花板开合处便探出一个脑袋。
脑袋黑乎乎的，在荧蓝色光芒的照耀下，也没有半点起色。
瘦猴不好意思道：“手贱开错装置，连累你们了。”
从二层抛下一截软绳。
王六试了试觉得另一头应该绑的扎实，便先爬了上去。林朝跟在他身后，身手灵活地沿着软绳爬上二层。
二层原来也分布着和一层差不多大小的圆形大厅。最中心一圈上下贯通，正是光柱笼罩的范围，而旁边则是——
十数个四五米高的培养箱。
透明的箱体和培养液，让浸泡其中的巨兽被看了个分明。四肢大多都蜷缩着，双眼紧闭，仿佛沉睡。培养箱中的液体似乎有着环流，巨兽的毛发顺着水流流动，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王六口吃道：“这、这……”
林朝绕着圆形大厅走了一周，将各个培养箱都看了一遍。箱中的巨兽都是攻击性极强的物种，其中就有他们近来遭遇过的黑瞎子和野猪。
“果然传闻不是空穴来风，你们的任务和x粒子有关吧。”林朝淡淡道，“褚渊呢？”
瘦猴尴尬地笑笑：“老大他在三层呢。”
林朝挽起袖口，半截小臂裸丨露在空气中。他将皮肤表面泛起的红斑指给瘦猴：“解释一下？”
瘦猴脸上的笑更勉强了。他们接到任务的时候，也没有被告知x粒子的辐射性有多强，自己都没有做足防护工作，哪里还能给林朝他们示警啊。
他和褚渊先前下了二层后，分散开来搜索。他在一个房间中，发现有物品破坏和打斗的痕迹，便多留了一下。一留便发现了蹊跷。那一间房的绿植……似乎茂密的有些过分了。
那么长时间没有人浇水打理，又不是什么耐旱的品种，早就该枯萎了才是。
王六听到这段解释时，插口道：“是我之前被拖进去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