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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川愣了一下道，“抱歉，刚才没听到。”
人一多就容易吵闹，更何况即将要放榜，两人都有些着急，根本无心留意其他。
“没事，”杨曦道，“前日我便在二楼定了个雅间，两位兄长应该也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
他们本来就是要找地方吃东西跟等辰时的到来，既然如此，秦洛川也就没同温时宴客气，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在雅间刚一落座，就有伙计把吃食送了上来，竟也是早就订好了的。
雅间的窗户正对着前面的广场，可以看到焦急等待的考生们，以及最前面空着的布告栏。
温时宴道：“等会儿放榜的时候，每宣读一个贡士的名字，都会有人唱榜，我让人打听过，在这雅间也能听到，就不用下去挤了。”
秦洛川闻言跟杨曦同时转头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都坦然，好吧，人家有钱又优势，能打听到的当然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多。
温时宴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秦洛川跟杨曦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直到辰时一到，有官员拿了杏榜的名单在广场前的高台上面开始宣读，三人才一起挤在窗前，听官员宣读名字。
名单时从后面开始公布的，念出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几人才知道这次贡士一共取了一百二十七名举子，第一百二十七名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忍不住哭出了声。
三人隔得远，老先生又是蹲着的，除了依稀的哭声外，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不过见状都有些唏嘘，谁都没有说话。
到九十七名的时候，是个跟他们一同从雨溪镇来的考生，杨曦没忍住跟秦洛川说了两句话，气氛便又活跃了些。
接着每念到一个名字，若是认识的人，三人都会提一下。
到第三十名的时候，仍旧没有三人的名字，雅间里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秦洛川甚至感觉到旁边杨曦的身体都绷成了一条木棍，他自己倒还好，随着名次一个个的公布，觉得自己肯定会中的感觉便愈发的强烈。
“玉州杨曦，第十一名。”官员宣读完名字后，过了一瞬，杨曦才反应过来，在原地跳了两下，又忍不住在秦洛川身上拍了拍道：“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恭喜。”秦洛川跟温时宴同时道。
兴奋了一瞬，杨曦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至此还没听到秦洛川跟温时宴的名字，而所剩的名额已经不多。
第九个，第八个，一个个的名字念过，都不是秦洛川跟温时宴。
第四名，金陵温时宴，随着这个名字念出，三人同时松了口气，但更加紧张了。
秦洛川拢在袖里的手也不由捏成了拳。
接着是第三名，第二名，依旧不是秦洛川。
到最后一名的时候，秦洛川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听到宣读榜单的官员高声念道：“此次会试的会元，玉州秦洛川。”
秦洛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受两人的道贺。
第四十九章
会元虽然超出了秦洛川的预期， 但反应过来后， 便是惊喜， 三人互相庆贺一番后，秦洛川便起身道：“我先失陪了，清月还在家里等着。”
杨曦愣了一下， 也道：“一起走，表哥应该也过来了， 我要告诉他。”
两人说完之后， 便摆了摆手， 相继匆忙的出了雅间，留下温时宴一人， 张口结舌了一会儿后，也施施然的跟了出去。
原本客满的茶楼早在唱榜的时候就已经空了，三人出门后各自上了马车，浑然不知在他们离开后， 原本以为无人了的隔壁雅间有两人站到了窗子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
路上急着传递消息的不止他们三人，马车行驶十分的缓慢，平时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能到家， 今日却是连一半都没走到。
秦洛川虽然心里着急， 但他耐性好，稳得住， 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杨曦则完全相反， 就像是马车坐垫上有针在扎他一样，一点也坐不住。
并且他自己坐立不安就算了，还要问秦洛川：“临风，你不着急吗？”
秦洛川瞥了眼兴奋得恨不得头发丝都跟着起舞的杨曦，淡淡的道：“马车走不快，着急又能怎样？”
杨曦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下马车跑回去吧。”
说完之后，杨曦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好主意，“你看反正离家也没多远了，我们跑回去比马车还要快。”
秦洛川哭笑不得，“你可以跑回去试试，我保管明日京城所有茶楼，说书先生的话题全都变成玉州某杨姓书生，中了贡生后兴奋得狂奔十里路。”
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道：“至于之后传着传着，传回雨溪镇后，会不会变成边脱衣服边跑，就不得而知了。”
杨曦忍不住恶寒了一下，虽然知道秦洛川这是夸张了，但也知道这会儿下车跑回去绝非明智之举，只得继续待在马车里做猴子不安状。
好不容易等马车停下，小厮在外面提醒两人到了。
杨曦刚想起身，只觉身边人影一晃，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洛川已经不在车厢里了。
杨曦便也不甘落后，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才一跳下马车，秦洛川就看到自家宅子的大门敞开，商清月正站在最前面，率一众仆人等着迎接他。
贺飞星也来了，站在旁边一点的位置，笑看着两人。
秦洛川跳下马车后，便快步都朝自家夫郎跑过去，笑着道：“清月，我中了会元。”
其实在贺飞星过来的时候，商清月便知晓自家夫君中了会元的消息，不过看夫君这么欢喜，他自然不会扫兴。
杨曦在旁边看着人家夫夫两人甜甜蜜蜜的，自己考不过好友就算了，还没夫郎等着，只能看向自家表哥道：“表哥，我也中了，十一名。”
贺飞星颔首道：“嗯，舅舅跟舅妈知道后肯定会很开心。”
顿了一下，他又道：“弟夫知道后，也会为你高兴。”
杨曦闻言，原本那一丁点的失落立马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骄傲的点了点头道：“那是。”
因为紧接着还有复试跟殿试，几人也就没大举庆贺，只一起好好地吃了顿饭便作罢。
复试在会试放榜的第三日，在宫里的保和殿举行，对贡生做再次的考试筛选，秦洛川是会试的第一名，杨曦是十一名，复试于他们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轻轻松松的便过了关。
决定成败的最后一步是在三日后，也就是四月二十一日同样于保和殿举行的殿试。
同会试时一样，商清月早早地便起来给秦洛川更衣梳头，束发时照样用了之前秦言送的那根簪子。
不知从何时起，每当重要的时候，商清月便习惯的想要给夫君用自己的这根簪子。
秦洛川也没意见，既然夫郎想要这么做，簪子本身又包含着长辈的祝福，那么当成两人之间别有意义的一件物什也没什么不可以。
殿试只考一天，却是天才亮就要开始，因此秦洛川跟杨曦出发得比会试时更早。
三天前两人便开始调整作息，此时倒也不觉得困。
只是马车才走到一半，秦洛川感觉车轮下似乎轧到了什么，紧接着便不受控制的朝旁边滑了出去。
他身手好，立马便抓住旁边的窗框稳住了身形，杨曦慢了一步，就已经被甩到车厢角落里去了。
失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怎么了？”秦洛川撩起马车前面的帘子问道。
赶车的小厮也是惊魂未定，听到秦洛川的回答便连忙回道：“主子，马儿踩到脏东西滑到了。”
秦洛川心里一个咯噔，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还能起来吗？”
“好像……不能了。”小厮迟疑道。
秦洛川皱眉道：“我下来看看。”
“别，主子，”小厮连忙道，“地上脏。”
秦洛川闻言就着马车前灯笼里微弱的光线朝地上看过去，只见不宽的道路上，那边是一堆潲水一样的东西，马车这边则要干净一些，但是地面颜色比正常的路面要深上许多，显然也不对劲。
小厮解释道：“小的看那边路脏，便想着从这边走，哪晓得地面全都是油，马儿才踩上去便开始打滑。”
秦洛川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际，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天还未亮，两边很长一段路又都是高高的院墙，想要找人借马车也无处可借。
如果时间尚早的话，他跟杨曦走快一点，应该能赶得上进宫的时辰，反正离得也不是太远了。
小厮回道：“卯时一刻。”
秦洛川刚想说要不下车走吧，就听后面巷子里有马蹄落地的声音传来。
秦洛川有些惊喜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参加殿试的贡生大部分都住在南大街，去宫里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即使有几个在东大街的，杨曦之前也打听过，没人跟他们一路，不然肯定会约着一起走，不会就他们俩人。
今日要殿试，皇上不早朝，大部分官员也不需要进宫，秦洛川实在想不到来人会是谁。
不过片刻的功夫，马车便来到了他们后面的不远处。
他们这边挡在前头，虽然没在路中间，但后面赶车的人见状自然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小厮回道：“地上有脏东西，马滑倒崴了脚。”
赶车的人闻言回身跟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接着又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厮道：“我家主子要赶着去宫里参加殿试。”
说完之后，那边安静了一会，应该是马车里的人在跟赶车的说些什么，紧接着便听车夫道：“过来吧，我家爷说送你们过去。”
这会儿杨曦早已从车厢角落里爬起来了，闻言便要下车过去，却被秦洛川一把拦住道：“多谢好意，离皇宫已经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就不劳烦了。”
王公贵族居住的东城，大路上居然有潲水这种东西，而且应该还不止这些。
他们马儿才打滑不能行走，就立马有人上赶着要送他们去宫门。
这些巧合让秦洛川不得不阴谋论。
“上来吧，是我。”秦洛川才刚拒绝，马车的帘子便被人撩起，一人从里面露出半个身子，正是两人曾经在贡院见过的宁王。
秦洛川跟杨曦连忙行礼道：“学生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不是要赶着去参加殿试吗，还不快过来。”
“是。”秦洛川应下后，就踩在小厮递过来的脚踏上，跳到外面干净的地方，杨曦跟上。
两人上去之后，马车便调头往回走，从另一条街道绕着去了宫门。
秦洛川跟杨曦都只在贡院见过宁王，两人又是去参加殿试的贡生，现在这个时候跟宁王有过多交集对他们来说有害无利，因此两人上车后道了谢便没再说话。
马车在距离宫门还有段路的时候停下，宁王淡淡的道：“你们就在此下去吧，距离宫门已经没多远了。”
秦洛川闻言跟杨曦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下更是感激，下车后朝宁王行礼道：“多谢宁王殿下。”
“嗯。”宁王淡淡的应了声，便吩咐车夫赶着马车从另一处进了宫。
卯时正贡生排队进宫，按照会试的成绩，排成两排。
秦洛川是会试第一名，自然在最前面，温时宴第四名，就在他的斜后方，行走的时候，稍微往后一瞥，就能看到。
杨曦则在后面一点。
由礼部的官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