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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商清月如同往常一样，带着小团子在偏厅等着他散值回家。
这几日天气虽然开始转暖， 但顾及小团子还小， 抵抗力不如成年人，屋里的火盆并没有撤下。
只是小孩子敏感， 一热便觉得不舒服，哭哭闹闹的直到商清月给他减了件衣裳才停歇， 身上轻松了，这会儿正兴奋地在床榻上爬来爬去。
秦洛川打起帘子进去的时候，刚好瞧见小团子一下子没撑住，在榻上滚了个脚朝天。
他自己又翻不过来，抿了抿嘴要哭不哭，秦洛川忙上前两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拿起旁边的拨浪鼓摇了摇逗道：“小团子，叫爹爹。”
听到拨浪鼓的声音，小团子眼睛转了转，找到目标后，奶声奶气的喊道：“爹……爹。”
秦洛川把拨浪鼓一丢，抱起小团子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又回到矮踏边坐下，一手搂着小团子放自己腿上，一手把适才放下的东西推到商清月面前道：“给你的。”
东西四四方方，颇有些重量，被布巾裹着的缘故，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商清月一边解布巾的系带，一边问道：“没有小团子的份吗？”
自那日给他带了玉簪，给小团子带了平安扣后，秦洛川散值回来，隔三岔五的便会带上一些小东西，而且秉持公平原则，要么谁都没有，要么他跟小团子都有。
今日就这一包东西，商清月随口就问了出来。
秦洛川愣了一下，才道：“算是给你和小团子两人的。”
商清月这时已经把布包解开，露出里面一摞的书册，一眼便看到封页上行云般的文谈二字。
瞬间眼睛都亮了，惊喜道：“这是？”
“嗯，”秦洛川笑着点头，“最上面一册是才出的书刊，下面是史籍。”
书刊倒还好，翰林院几乎是人手一册，但那史籍，秦洛川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不过现在看到商清月这惊喜的表情，可算是值了。
商清月刚要捧起最上面的《文谈》，却又蓦地停住，起身道：“我刚才给小团子擦了口水，先去净手。”
秦洛川闻言失笑道：“不过是本书而已，哪有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商清月认真地洗完手，又用布巾一根根的把手指擦拭干，这才小心地翻开封面，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扉页上。
秦洛川没忍住闷笑出声，扉页上除了他跟杨曦还有温时宴的名字外，便再无其他，不用想也知道商清月再盯着什么看。
商清月有些窘迫，恼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迅速的往后翻了一页。
接着便是朝廷的告示。
认认真真地看完后，商清月才疑惑道：“齐家不是半月前就宣判了吗，怎么还会登上去？”
“大概是杀鸡儆猴吧。”秦洛川道，“想要所有官员都知道，起了歪心思就别想有好结果。”
这桩案子是由皇上亲判的，直接参与贪污的官员，无论贪污多少，全都被处以秋后问斩外，更是抄家流放三族，足以见皇上想要震慑众官员的心思。
齐茂源驭下无方，又是主犯齐梁平的叔父，本是罪加一等，皇上念在他是两朝元老，又年事已高，这才只处以流放之刑。
当然，抄家也是必不可少的。
说起齐家，秦洛川想到那日买玉簪时遇到齐苏的事，便同商清月说了，顿了下又道：“你近日还是别出门了，免得遇到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生出什么事。”
“我才不想出门，”商清月嘟囔道，“夫君现在可是京城无数女子跟双儿的梦中情郎，我出去是要送给他们嫉妒吗？”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秦洛川道，“她们知道我独爱你一人，现在都在打小团子的主意呢。”
想到这几日收到的那一叠拜帖，商清月忍不住有些头疼，“小团子也不给他们惦记。”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团子的注意力从秦洛川的手指上移开，咯咯的笑出声来。
“被人惦记还笑得出来，”商清月笑着点了下小团子的额头，接着看了眼秦洛川道，“跟你父亲一个德性。”
秦洛川愣了下，虽然觉得自己跟儿子都冤枉，但还是没控制住的朗声笑了出来。
一直到晚饭前，商清月才看到秦洛川写的那篇策文，因为篇幅的问题，策文只选取了一部分。
看完之后，商清月并没有像秦洛川之前想象得那么激动，而是道：“我就觉得他们今日有什么瞒着我的，原来是为了这事。”
秦洛川道：“我想亲眼见你看完后的模样。”
“夫君真的很厉害。”商清月赞道，眉梢眼角是毫不隐藏的笑意，心想若是从别处提前知晓了书刊里有夫君的文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惊喜。
秦洛川道：“你厉害的夫君现在想要一样奖励。”
商清月笑着问道：“什么样的奖励？”
“明天休沐，”秦洛川道，“我要睡到中午起，谁都不能打扰的那种。”
“……好。”商清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想起他们刚成亲的那会儿，夫君是真的喜欢赖床，下雨、下雪、天冷都能成为赖床的理由，只是从入京以来，一开始是忙着备考，后来修编史籍跟创办书刊更是忙碌，竟是一年多都没睡过懒觉了。
顿了一下，看到被秦洛川放在腿上逗弄的小团子，商清月又问道：“要是小团子打扰到你了呢？”
秦洛川用手托着小团子的上身，让他站在自己腿上，然后用额头碰了下小团子的额头道：“要是小团子打扰我了，我就打他屁股。”
他也就这么一说，不可能真打小团子的屁股，但旁边站着的素雪跟听雨却默默记住了，第二天一早连从他们房门口走过都是轻手轻脚的，对小团子更是如临大敌一般，生怕他哭闹起来吵到隔壁的秦洛川。
尽管这些人给秦洛川制造了十分适合睡懒觉的环境，但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天还没透亮，他就彻底醒了。
并且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种已经做好睡到天荒地老，却一大早就清醒了的感觉，让秦洛川觉得十分的失落，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才能平复心情。
起床是不可能起床的，但不起床的话就只有……
秦洛川觉得这主意甚好，便侧身看着已经快要转醒的商清月。
商清月本就快要醒了，被他这么盯着，似有所觉的睁开眼，迷糊道：“夫君不是要睡觉吗？”
秦洛川意味深长的道：“是‘睡觉’啊。”
“那……”商清月话还未说完，就被秦洛川突然的动作惊得连忙收了声，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角被逼出一丝浅红，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的道，“不是……昨晚才……”
秦洛川手上的动作没停，紧挨着商清月的耳边低声笑道：“这才是我要的奖励。”
随着秦洛川的动作，商清月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昨晚就吩咐过，丫鬟也不敢过来打扰，给足秦洛川为所欲为的时间和空间。
近一个时辰后，秦洛川才餍足地起身，商清月却是睡到晌午才醒。
休沐时有夫郎跟儿子相伴左右，让秦洛川觉得已经蓄足了精力可以去面对第二日的应酬。
果然如秦洛川预料的那般，第二天的时候，他们要应对的就不仅仅是翰林院的同僚了，还有不少其他的官员借着请教的名头找来了翰林院。
散值后的宴请更是不断，并且因为是别人想要结识他们的缘故，宴客的场所跟性质都是照他们的喜好来，秦洛川他们也就挑着一些参加。
好在他们手里的事情都已经忙完，秦洛川虽然不喜应酬，认真做起来却是无可挑剔，温时宴更是长袖善舞，杨曦稍微内敛一些，但也绝对不差。
不过小半个月时间，他们就结识了不少文人雅士，三人的名声更是到了京城无人不知的程度。
这时三人的调令也已经下来了。
秦洛川从翰林院修撰被提拔为侍讲，品级也从从六品升到正六品。
杨曦更是破格未经散馆考试，就从庶吉士升为翰林院编修。
这是自先皇起就从未有过的先例，让他得意了好一阵子。
只有温时宴，因为驸马身份的缘故，没有任何提升，只是让他以后主导《文谈》书刊的编辑，虽然有些让人失落，但也是三人早就料到的结果。
秦洛川的官职从修撰到侍讲，虽然只升了一品，甚至看起来还不如杨曦被提拔的速度。
但除了给皇上跟太子讲学外，秦洛川还多了另外一项，以前侍讲都没有过的职责，就是跟同孔大人一起，负责诰敕起草。
这能让他接触到许多官员接触不到的核心政事，却因为是皇上口谕，无人敢说什么。
第七十三章
侍讲依旧是在翰林院点卯， 但所做的事情跟之前的修撰已经截然不同， 对秦洛川来说， 也要轻松许多。
给皇上和皇子讲学，秦洛川并没什么压力，之前为了科考，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通读各种典籍，后来在翰林院这十个月， 更是浸在了书里， 因此皇子们提出的疑惑， 几乎没有秦洛川不能解答的。
并且跟那些年长的学士相比，秦洛川的讲解要生动有趣得多， 年幼的皇子们自然是更喜欢他一些。
皇上也喜欢召见秦洛川，却不仅仅是找他讲学，偶尔还会询问他一些在雨溪镇的事情，知道皇上跟秦言是兄弟， 秦洛川也没隐瞒，况且他们在雨溪镇那几年，除了比村里寻常人家有钱一些外，生活上跟大家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问的事情多了， 皇上发现秦洛川在一些问题上的见解十分的独到， 渐渐地也会问他一些关于吏治的事情。
秦洛川感觉到皇上态度上的变化，但他也知道自己知道的知识， 并不完全适合这个社会，有些东西更是连说都不能说， 因此每每回答皇上的问话时，都十分谨慎。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皇上召秦洛川问话，结束之后，秦洛川正要告退，就听皇上突然道：“你大舅哥是在蓉城孙志安营下任职吧？”
秦洛川愣了一下，他不信皇上日理万机，会连大舅哥这种七品把总的名字都记得，并且还知道在哪里任职。
虽然猜不出皇上为什么会这么问的缘由，但秦洛川还是恭敬的回道：“正是。”
“下个月孙志安要回京述职，”皇上漫不经心的道，“到时候让他一起回来吧。”
“谢皇上。”秦洛川立马跪下谢恩，想着若是商清月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激动得不行。
“起来吧，”皇上淡淡的道。
秦洛川道：“臣遵旨。”
看他脸上满是即将与亲人重逢的喜悦，皇上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眼，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散值的时间，秦洛川也毋须再去翰林院，便直接朝家里而去，想要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商清月。
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秦洛川想到了什么，还特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商清月见秦洛川一脸严肃的回来，以为他今天过得不愉快，亲手倒了茶不说，还抱着小团子坐在他对面，教着小团子讨好卖乖叫爹爹。
小团子不仅跟着叫了，还笑得露出下牙床上两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牙齿。
秦洛川差点没绷住严肃的表情，旋即把小团子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既是怕自己会被小团子萌得笑出来，也怕等会儿告诉商清月那个消息的时候，商清月会不小心摔了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