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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还是独臂,本来掌握平衡就比一般人困难,还年纪大了。
“不远,不远。”刘伯笑眯眯的说着,俩孩子越埋怨他是越高兴,“哟?这两个小郎在这是作甚?”
“这是牛二,这是虎六,他俩想受雇于我家。”顾辞久道。
刘伯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见他们神色坦然,便知道他们是都同意了雇下两人了,刘伯再一想,两个孩子日后身边也确实是要跟着人,便是寒门,身边也是该跟着个书童了。
“好,那如今便去!”刘伯要站起来,就给段少泊拉住了。
“师父,也不急于一时,你且先歇歇。”段少泊拽着刘伯就朝房内走,顾辞久则已经招呼着牛二和虎六去搬柴烧火了。
刘伯让段少泊强按在床上,给他按肩按腿。刘伯失臂多年,左右肩膀都不一样宽窄了,今日挑着担子一路回来,在肩膀头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一路挑担回来,大概是心气高,刘伯根本没觉着累,可是这一趟下,再被一按,那酸软困乏的劲头,立刻就从骨头里泛滥出来了。不知不觉的,刘伯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刘伯听见有人小声叫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两声,脸上就被盖了条湿暖的毛巾,刘伯赶紧睁开眼,自己结果毛巾来擦了两把,精神头也就彻底的回来了。
“师父,且起来吃饭了。”
“好!好!”
段少泊已经是做好了四菜一汤,装菜的都不是盘子而是盆,饭则是糙米饭。刘伯入座的时候,看牛二和虎六在边上一人端着个混好了饭菜的饭盆,心里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担心这两个孩子不会管人,如今也放心了。
——刘伯是给胡太守做亲兵的,其实亲兵大多是家奴或族人,刘伯是胡太守身边少数几个特例之一。他虽不是奴仆,但见多了主奴之间的事情,虽然胡家是大户人家,他们只是小门小户,但道理是一样的。
别管之前在抚幼院时,他们之间有没有交情,日后这两人到了他们家,那就是做仆役的,是雇不是买,已经是俩孩子心善了。若日常还上下不分,若是将这两人的心养大了,是他们的祸事,更是两孩子的祸事。
“你这孩子,以后别把心思放在庖厨之事上。”坐下,吃饭,刘伯一口菜进嘴,脸上先是笑,继而却又忍不住板起脸来埋怨,结果弄得他自己表情极其古怪。
顾辞久做出来的明明都是软烂的菜肴,可吃进嘴里一点水囊囊的味道都没有,却也不是没嚼头,一口一口的都是滋味分明,又不是重油重盐。
刘伯还真想过,要不要把这孩子直接以厨子的身份推荐给胡太守,但这念头只是刚起来就散了。做大户人家的厨子,那是必定要卖身的,就为了让主家安心。他们家这老大两年来姿容越发出色,再以庖厨之事让人收进府中……
即便主人家是胡太守,刘伯也是没法子安心的,幸亏这俩孩子都争气,日后自有出路。
一边欢喜的看着自家的大宝二宝,刘伯的眼睛却也没离开牛二和虎六,那俩就在边上的小桌上吃的。以刘伯的眼光,没从他们身上看出来不乐意,反而很是欢天喜地的。
勉强这一关就算是他们俩过了,吃完了饭,被顾辞久和段少泊又按着歇息了半个时辰,刘伯才带着牛二和虎六离开,去找了中人,签了字据。
这两人回到抚幼院说了一声,又拿了些自己的破烂东西,便回到刘伯家里,也住下了。
该是被他们俩提了醒,转过天来就又有人找了上来,不过这些来的人原因也是不同的,有的是出于义气,觉得他们如今过了好日子乃是顾辞久和段少泊帮的忙,觉得也该回报。还有的是碍于面子,觉得该来表个态度,说明自己不是忘恩负义。还有的跟牛二和虎头的原因差不多,就是反应慢了不那两个人慢了些。
这些人多是被劝回去了,只又收下了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分别叫黄豆、赵大花,男孩叫做王虎蛋。不过司安的抚幼院有六七十孩童少年,先头来找的只是不到三分之一,等到半月之后,就彻底没人来了。
“师父,我听说孙叔在乡下有个庄子?”两个月后,正在吃饭的时候,顾辞久突然问。
刘伯他们这些老兄弟,别看日子过得寻常甚至清贫,实际都不缺钱财土地,刘伯也有庄子,可是他的地没在司安,而是在他老家。
“是,怎么,你们……”刘伯正要细问,忽然神色一变,“天气也热了,你们日日读书习武是辛苦得很,明日我与他们说说,让你们去庄子上读书去。”
“谢谢师父。”
等饭后,就他们爷三个,刘伯方才问:“那些抚幼院的孩子做豆腐买卖,乃是你们支应着办起来的,如今这买卖怕是要黄了,那些孩子眼看就要回到从前,必然是回来找你们,可他们只是麻烦,我不担心,我只是怕会影响了你们的名声。”
原来,自打顾辞久和段少泊说了不管事之后,抚幼院的孩子就分成了两派。最开始跟过去也没什么不同,可是渐渐的,街上挑着担子的孩子就开始不好好干了,刘伯都见过好几次有孩子把担子放在胡同口,他们自己则找个阴凉的地方睡觉去。
这样的买卖,自然是没什么人光顾的,只有极少数的老客好心人,拿了要买的豆腐和豆干有把钱留下,可这自然是也少不了小偷和爱占小便宜的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老客甚至小偷也不去光顾了,因为这些孩子挑的豆腐和豆干都开始出了里头有脏东西,闻着味道不正之类的问题。
本来卖豆腐就是个辛苦活,赚的也是小本经营的辛苦钱。这样一弄,别说赚了,回本都不可能了。
这一看就知道,是这些孩子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们自己玩不转了,必然会回过头再找顾辞久和段少泊,可就如刘伯说的,他不怕这些孩子。他家两个孩子当初去帮他们就只是出于善心,后来摊子支起来了,把家当都给了抚幼院的孩子,难不成还给出错来了?
可话虽如此,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道理解释的清楚,就怕有人偏听偏信。毕竟两个月前胡太守的夸奖与其说是夸他们中了童生,不如说主要是夸他们帮着抚幼院的孩子们自己寻了养活自己的差事。可是这样一闹,他们过去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第90章
“师父; 放心吧。”顾辞久安慰着刘伯,却没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就好。”刘伯看了看他俩; 相处两年多; 他自然是知道,这俩孩子都有主意的很。
闲话少说,两天之后; 顾辞久和段少泊去了孙叔乡下的庄子,不过谁都没带着,那五个妇幼院出来的孩子都留在了家里。
果然他们前脚走,后脚抚幼院的孩子就找来了,这回可是一大帮; 来了至少三十多人,一群孩子哭哭啼啼走了一路; 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等到他们到了老刘的家门口; 更是扯开了嗓子就要开哭,里头门突然打开,两桶浑浊的水被泼了出来。打头的几个孩子躲闪不及,都泼了一头一脸; 其余孩子也都吓得闭上了嘴巴。
“呸!”那门里又出来两个粗布篮衫的姑娘,一个圆脸一个瓜子脸,各自举着个大笤帚,圆脸的出门就吐出一口唾沫; 打头的少年正用手抹脸上的水,根本没看见; 所以这脸上的水还没抹干净,又多了一口唾沫。
“黄豆!你他娘的让狗日了?!发得什么疯!”这挨了唾沫的少年张嘴一通乱骂,抚幼院的孩子没爹没娘,顾辞久和段少泊给他们弄了营生之前,其中的一些孩子常与市井混混勾搭在一处,多是口没遮拦的。后来被顾辞久和段少泊管教得好多了,可看来不过只两个月,就有些人故态复萌了。
“你他娘的才让狗日了!还是日得心肝脾胃肾都从嗓子眼里升了天!是个没良心的脏心肝!”黄豆反骂回去。
大魏官宦人家的女子喜马球,喜蹴鞠,朝上更有女将军,女子也可继承家业,女子地位不低。穷苦人家抛弃女童的事情不少,可若是长成了女子,只要自己不软,也能把腰杆挺直了。所以听黄豆呵骂,四下里的百姓多是哈哈大笑,反而对着少年指指点点。
少年还要再说,让旁边的另外一个白面少年给拉住了。这个白脸少年,正是两个月前,跟另外一个少年争吵,质问他“两位哥哥又不是你亲爹妈,还得管你一辈子不成”的那一位,他叫虎七,跟虎六是前后脚被遗弃的。
后来牛二和虎六自己跑去求雇的事情让其他人知道后,虎七也跑来求过,但他明摆着是做的面子戏,顾辞久和段少泊不可能把他留下。
虎七也长得很好,明明是个被遗弃的孩子,看起来却跟个好人家的小公子似的,多有人猜测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公子,或是夫人太太跟人偷人生下来的。此时他笑起来,面上还露出了个酒窝:“黄豆、大花姐姐,两位哥哥可在吗?”
他声音也好听,该是刚变了声的男孩子,柔柔的。
黄豆手都指出去了,瓜子脸的赵大花拽了她一下:“却是不巧,两位文童要赶八月的乡试,去了乡下的庄子闭门苦读了。”
赵大花皮肤白皙,但脸上的雀斑都连成片了,可她眼睛就跟猫眼一样圆乎乎的,声音更是清甜可人,如今这太阳当头,听的人心里一阵舒适惬意。
“那不知道两位哥哥是去了哪个庄子?”
赵大花捂着嘴笑了起来:“我说虎六弟弟,都说了两位文童要闭门苦读,你们追上门去做什么?让他们再来管你们这许多人的吃喝拉撒吗?”
“姐姐不知道,两位哥哥当初说走就走了,我们如今……”
“打住!”黄豆突然扯着嗓子叫了停,“两位文童当初可不只是说走就走,而是分文不取,且那时候抚幼院买了驴子,有了积攒,他们这才走了!况且,这都两个月了,你们要是有事,当时怎么不找来,非得是现在来?!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奸懒馋滑,好好的营生管不好,眼看着要糟,这才又找上门来!怎么?!我们家的文童可白吃过你们一块豆腐,白拿过你们一文铜钱?!”
围观的百姓此时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都是本地人,这抚幼院孩子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些,也多多少少在那些孩子那里买过豆腐。此时议论,也都能说个二五六出来。尤其这还有许多人是刘伯家的四邻,比旁人更清楚明白。当初顾辞久和段少泊去抚幼院,还有人私下里劝刘伯赶紧把他们赶走,这不是两个烂好人,也是两个白眼狼。
如今更有人自忖当初说对了话,文童又如何,这可不是自找了麻烦吗?
此时就有个妇人高喊:“这还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没脸没皮缠上人家了怎么着?!”
“自己把营生糟践了,怪得了谁去?!”
嚷嚷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不约而同说起了自己前些日子买豆腐和买豆干的经历,担子扔在一边,人不见了的还是好的,还有许多人吃到了头发和砂石之类的异物,更有许多人说是从豆腐里闻到了尿骚味。
原本是老百姓买豆腐是既自己吃,也算是做了好事。抚幼院的孩童们卖了豆腐,也能在走街串巷中认识更多人,顺带给自己多少积攒下些名声,等离了抚幼院,更好找个营生。
结果这现在闹成这样,不都是他们自己找的吗。
有孩子脸皮薄,被说得待不下去了,捂着脸就走了。
虎七却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