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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了大半。
乾隆盯着跳动的烛火,思绪渐渐飘远。
弘历跪在胤禛面前,重重叩首,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碰碰的脆响:“此事于祖制不合。求皇父三思。”
“嗯。”胤禛点点头。“此事确乎不合祖制。”
弘历心里一喜,眼巴巴等了半天胤禛也没再开口。然后呢?就这么完了?“皇父……”
“与祖制不合之事可是多得很。先帝将辅政王之权尽收手中,可与祖制相合?命人整理西洋之学可与祖制相合?为何常言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弘历咽了口唾沫,胤禛平日寡言,没想到真说起理来却如此伶牙俐齿,让人无可辩驳。但他又不能退缩,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求皇父三思。”
胤禛叹了口气。“朕意已决。你回去吧。再过五十年,你且看我大清,便知朕之深意。”
弘历诧异地抬起头,正撞上胤禛深深望着他的黑瞳,瞳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不能拒绝。弘历在那双黑瞳的凝视下,咽回了嘴边的话,默默叩首告退。
“朕明白了,朕明白了……”乾隆闭上眼睛,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双黑瞳,依旧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眸中的深意,他终于懂了。
此时距胤禛说此话已过了近五十年。当年西北平乱之战打的十分漂亮,不但西北十年再无战乱,也让英吉利等国看到了大清国威,在英商人安然回国。而这只汉人军队因作战英勇也保留了下来。几十年来,英吉利沙俄等国虽不断征战,始终未敢踏上大清帝国及其属国领土。
乾隆对胤禛颇为敬畏,但平心而论最敬重的还是康熙。他一直认为胤禛为君过于心慈手软,为父又太过严苛不近人情。行事令人捉摸不透。然而今日乾隆才发现,胤禛之远见远超历代帝王,竟让他每每想起便是一身冷汗。
乾隆回想当政数十年,似乎一直在与胤禛争斗。不错,虽胤禛早已不在了,但他确实是在和胤禛争斗,却始终未跳出胤禛画出的局。大清,始终走在胤禛画出的路上。胤禛赢了,而他输的心服口服。就在胤禛画出的路上走下去吧。大清千秋万代,一直如此走下去吧。
乾隆取出一份圣旨,手指轻轻划过一行行字。我朝设南书房,事非一人一言所决,所以稳当。以后子孙做皇帝时,并不许废南书房。臣下敢有奏请废除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
这份旨意拟定已久,却始终未盖玉玺。今日,乾隆终于下定了决心。
轻轻沾了八宝印泥,玉玺盖下,乾隆舒了口气。“明日,一起宣读。”
高无庸深深低下头:“奴才遵旨。”
第二日,乾隆传位于十五阿哥颙琰。
69二四番外
允礽眉头紧锁。“皇上;这似有不妥……”
“听朕的;溜到半路又折回去;倘若有人嚼舌头传出去;朕颜面何存?”
“……皇上三思。”平心而论;允礽丝毫不觉得天子偷溜出宫比半路折回去体面。胤禛一早就将他召了过去,他一脚刚迈进门;一身便装的胤禛便将一身衣服递给他让他换上。允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胤禛拉了出来。
“二哥可是怕人说我荒唐嬉戏?”
允礽摇头。“皇上若欲出宫赏春,自有人去安排;何必如此……”
京里头的官儿可不惧胤禛荒唐嬉戏;他们倒对胤禛的严肃刻板头疼得很。莫说清朝,就是历代也难寻一个盛世之君清苦如胤禛。后宫女子两只手便数的过来,宫女亦是减到了有大臣上奏说失了天家体面的地步。平日里的用的膳食也颇为简单,几碟素菜便是一餐,添些荤菜便可赏人了。目不观舞,耳不闻靡靡之音。满人好骑猎,胤禛却忧心占用农田,命人不得擅辟围场。珍奇古玩献上去胤禛也未多看两眼。都道胤禛好佛,但献上佛像胤禛也不咸不淡的。众人想奉承却不得其所,也是件颇令人头疼的事。
胤禛看看前头领路的太监,有意落后两步,低声道:“那有什么趣味,一群人侍候在左右,朕是看景还是瞧人?亦不得和你亲近。”
此言一出,允礽纵是有千种道理亦说不出口了。外人虽不知,两人心里头有鬼,若有第三个人在场在场,言谈举止就规矩的很,君臣礼数丝毫不差。
胤禛所谓的溜出宫当然和《还珠格格》里头不一样,扮成太监出宫什么的……还没等出宫就得被送回来作法驱邪。所谓私下出宫,不过是瞒着众人不张扬罢了,还是要预先命人安排妥当的。
出宫门未行几步,几名便装侍卫早已牵着马候在那里。
外头正是阳春三月,街上熙熙攘攘。小贩挑起担子走街串巷,日头虽不毒,也明晃晃的照人。一会儿小贩便热起来,脱了夹衣挂在扁担上,只着单衣,挽起袖子,吆喝得更卖力气。卖花小童挎着篮子,里头是方剪下来的花枝,姹紫嫣红,却把这春光尽收在一篮中了。
道两旁的铺子热闹非常,还不到晌午,酒家门口站着的小二百无聊赖,里头掌柜的盯着也不敢偷懒,索性拿着脖子上搭的白毛巾把门口脱漆得有些斑驳的桌椅擦得铮亮。
胤禛特命侍卫带着穿过这闹市,本意是瞧瞧这宫中没有的热闹。此时心里却忽生出一点自豪来,这太平盛世,有他一份功劳。
一行几人过了城门洞,纵马前行,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眼前就换了一番景致。
胤禛率先一勒缰绳,其余几人也停住。
清风扑面,花气袭人。允礽惬意地微眯了双眼,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此行前去射猎?”
胤禛不复紫禁城中严肃神情,语气也带了几分轻快。“今日出来本是散心,也没什么打算。若是你想去哪处赏景游玩,我现在命人安排。若是也没什么打算,便这般信马由缰,赏尽春光如何?”
允礽自胤禛登基之日便从未和胤禛单独出来过,此时无论做何事心里头都是极欢喜的。一时想不到去哪里。信马由缰,赏尽春光倒也不错。“不必另行安排了,信马由缰,赏尽春光也颇为风雅。射猎多了却也无趣。”
胤禛本不擅长射猎,整日宅在宫里头更是疏于练习。幸而四爷信佛不喜杀生的名声在外,不然这每年的狩猎真是难捱。“你也知我素日不喜这些个杀生事的。若不是祖宗规矩,每年照例的秋弥也免了才好。若是先帝在时,身先士卒,众人奋勇争先,玩的也痛快。老八老九老十三他们怕我不喜,有我在场都放不开,又不好杀的满地是血。我瞧着心里不舒服,他们也无趣得很。” 二人微服出游,纵是有侍卫在身旁,他还是以你我相称了。
允礽听他言语间略带抱怨,不觉有些好笑。“他们本是一片忠心,怎成了不是。若听到必要叫屈了。”
胤禛叹了口气。“这忠心最是磨人不过。下棋本是消遣做耍,却硬要算成平局,也难为戴铎了。我瞧着他恨不得把棋盘上的黑子都扫下来,才勉强能和我做个平局。”
允礽扑哧一笑。那盘棋最后戴铎含泪赢了,胤禛当笑谈给他讲过,胤禛的棋技也真是奇了,竟逼得戴铎连平局都算不成。
道旁杨柳正是碧玉妆成,燕尾裁出时。叫不上名的野花开的烂漫,引逗得蜂蝶绕转。
胤禛不禁感慨道:“真是花花世界,美不胜收。皇宫中御花园纵有奇花异草,不过是人精心侍弄出来的。岂有外头这自然造化造的花草赏心悦目。”
允礽自小在宫中养大,也极少出来的,瞧着这景也觉新奇。 “若是喜欢回去下旨在这里建个园子,闲来无事便过来赏景。或者我在这里建个园子……”在此处约会也颇有情趣。允礽顿了一下。“不过你过来便不能随意了。”
胤禛伸手感受微风穿过指间的温暖柔软,漫不经心地道:“还是罢了。别的暂不提,若建处园子,这道旁的花草恐怕都要拔了去,换些名贵花草,哪里还有什么野趣?每每过来,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还不如在宫里头御花园走走。再巧夺天工的景儿,看多了也觉无趣。”
允礽深深看了胤禛一眼。旁人皆说胤禛守礼,他却总觉得胤禛骨子里有种……不羁?洒脱?蔑视世俗?都不贴切。但胤禛这不是这朱门黄瓦高墙重重的皇宫中能养出来的性子。
胤禛浑然未觉,兀自笑道:“我倒想起一桩趣事,前几日还有人上奏折说地下掘出一尊金佛,心口刻着什么奉天之命的吉祥话,乃是天感天子圣德所降。真是好笑,当我是傻子不成。南书房的人还觉事兹大体,不敢私自处置,将此事上奏。我直接把折子扔还给他,说拿去擦桌也可。”
胤禛说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允礽却没笑,用眼角余光留意了一下周围。
随行侍卫皆是胤禛的心腹,与胤禛允礽二人离了些距离,远远地护在周围。允礽这才皱眉道:“南书房之臣确乎是国之栋梁,只是到底君臣有别,这君臣父子的纲常不能乱了。还望皇上为千秋万代三思。”这话允礽早想提起,却一直未找到合适之机。对胤禛倚重南书房众臣之事,朝中已颇有微词,他再说难免给胤禛压力。于是忍到今天。刚好此时并无他人在场,不吐不快。换个旁人,只怕也难这么推心置腹地讲。
“千秋万代。”胤禛念了一遍,摇摇头。他当然清楚允礽的意思,这也是众皇亲宗室忧心之处。“哪里有真正的千秋万代……始皇帝那般豪言壮语,不亦二世而亡了吗?”
允礽顿时变了脸色:“皇上!”
胤禛苦笑,知道这话说的太直白,允礽难以接受。这若是换个旁人,只怕反应更是激烈。好在,这个人爱他。“你信我吗?”
允礽眉头打了个结,胤禛这些年为大清做了多少他最清楚不过,有些举动他当时不解,但后来结果总是证明胤禛是对的。若是别的事,他听也不听便信他,唯有此事,关系大清千秋万代……犹豫良久,允礽点头:“你的话我自是信的。”皇上的话,臣尚存疑。你的话,我自是信的。
胤禛紧紧抿住唇,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允礽一眼。
这一眼让允礽觉得刚才的决定非常明智。
“你也知我披星戴月地批阅奏折,有时也难顾全过来。倘若头脑昏沉沉的,误了军政大事……我现在精力尚可,再过些年更是不济。万一老来脑子不灵光……”
允礽脸又黑了:“皇上!”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老年痴呆什么的很有可能发生好不好!但胤禛看看允礽的脸色,明智地换了个话题:“也难免后人不争气不成材,这历代也是有的。若无辅臣,怎放心将大清交予他们手中?”
这担心也有理。只是……“皇上将他们一手提拔上来,他们自是感念皇上,尽力做事。但以后……怕只怕奴大欺主。”
胤禛一挑眉:“那便是后人的事了。你瞧弘历的性子,岂是能容奴才爬到头上的?”
允礽这才放下心来。却不知胤禛在心里头暗暗加了一句:他能不能是一回事,我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胤禛又加了一句,“若无南书房,我怎有闲暇和你出来?下来走走如何?”
两人将缰绳交予侍卫,并肩前行。侍卫远远在后面跟着。
胤禛见一丛花开得好,顺手折下一支。然后就囧了,这花能给谁呢?
难道……
胤禛(半跪,献花,深情款款道):你比这鲜花娇艳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