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书生懒得生气,对方没中,他先前的恶气也都散了,而历届五经魁的文章都各有人喜欢,观点并不统一,他便不避讳地说:“我觉得亚元文章更好。”
“嘁!陈兄莫不是比诸位考官大人还懂欣赏不成?”
“不是啊,你看考官大人的批语,明显大多考官更欣赏亚元的卷子!”
刘姓书生一直浑浑噩噩,此时经对方一提醒才认真看了看,他越看越不可思议,越琢磨就越觉得有深意,胸中已灭的灰烬突然又燃了起来,他激动道:“确实如此!正该如此!可为何魏渺是解元?程岩却是亚元?难道是舞……”
“慎言!”陈姓书生见刘书生就跟犯病似的又要瞎说,赶紧道:“你不想活,可别拖着我死!”
舞弊的猜测,岂能凭空就敢开口?
万一被人传了出去,必然会得罪考官和诸位中试者,若遇上心眼子小的,说不定还会报复他们!
何况解元的文章又不差,至少经魁绝对当得起。
“那、那你说是为何?”刘书生仍旧心有不甘。
陈书生:“或许是杨大人觉得程经魁的文章笔力朴实了一些,你见他的批语,明显更喜欢解元的卷子,他才是主考大人啊。”
……
两人尽管都压着嗓子,但距离他们极近的谢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冷汗直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程岩没写那三个字,会不会胡曦岚和庄思宜也没有?那他们看见魏渺的卷子会如何做想?程岩如此小人,倘若心里不忿去告发对方,那他……
谢林越想越怕,只觉得接不上气,他脸色乌青,嘴唇绛紫,忽地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再白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周围一阵喧闹,有衙门中人将他背出人群,送往医馆。
这时,唱经楼前响起锣鼓声。
“啊!经魁都去五魁厅啦!咱们也去瞅瞅!”
“走走走!”
人流往唱经楼移动,陈书生也兴致勃勃,“刘兄,走,咱们闹五魁去!”
“谁要跟你去?我要将经魁的文章都抄下来。”
陈书生并不多劝,其实他也带了笔墨,打算回头来抄文章,而且他只是礼貌性地随便一说,并非真心想和刘书生一道。
“那我先走了,告辞。”
刘书生理也不理,一直翻来覆去地看着解元和亚元的卷子。
他从上午看到下午,又看到日已落幕,几乎将卷子背了下来,但他还未走,而是找附近的人借了一盏灯。
他的眼睛酸涩,腿也肿了,可就是不愿离开,宛如落水之人想要抓住只存在于臆想中的浮木。
他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想看出什么来?
雷剧中的世界不存在宵禁,等到天色全暗,忽而刮起狂风,一片叶子落在刘书生头顶。
那一刹那,好似被仙人抚过,他突然神智清明。
“丕休哉……”
刘书生喃喃念着三个字,这三个字放在魏渺的五经义中有着微妙的违和,而且,他想到了考前随意听过的几句闲话。
刘书生提着灯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又猛然转过头。
布政使司大门前悬挂的灯笼随风而晃,飘飘摇摇,仿佛山雨欲来时。
作者有话要说:
阮小南:呵呵,一个经魁都没捞到的学渣
小庄:……
岩岩:说得对
——
修改这一章发现前文有个bug,一并改了,记性太差,前头写的后头就忘了……
本章闹五魁等等属于半私设,以及月中求营养液可以吗?让岩岩表演撩四姨给你们看。
四姨:可以。
第47章
夜里的南江府西街很安静; 直到马蹄轻响划破静谧。
“阿岩; 你还在想魏渺的事?”马车上; 庄思宜见程岩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
两人刚刚从鹿鸣宴上回来,见了诸位考官,又欣赏了魁星舞,作为亚魁,程岩不免被多敬了几杯酒。
他双颊醺红,面上却不带喜色,反而忧虑道:“思宜,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庄思宜顿了顿,竟叫车夫改道布政使司。
程岩一惊; “这么晚了; 不必了吧?”
庄思宜:“去看看; 看了就放心了,否则今夜你别想睡了。”
程岩想想也是; 点了点头。
等马车停在龙虎榜前; 街上已无人影; 他们也无从得知不久前有个落第的秀才,在这里站了很久。
庄思宜:“外头风冷,你喝多了酒不易吹风,在车上等我; 我去去就来。”
见他要下车,程岩忙道:“没事; 一块儿去,不然我心里老惦记。”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风一吹,顿时让程岩清醒不少。
车夫为他们提着灯,两人双双看向了魏渺的卷子。片刻后,程岩浑身发冷,庄思宜也表情凝重,他们对视一眼,久久不言。
“怎么办?”半晌,庄思宜问道。
程岩摇摇头,“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然而不等程岩想出头绪,当天夜里,一位书生携带誊抄下来的解元卷与亚元卷,找到了巡察御史府上。
次日清早,书生又带着一纸状书跪在了布政使司门口,状告今科主考杨文海与解元魏渺“交通关节”,实乃舞弊。
布政使司的官员本不想理会,但却在人群中见到了巡察御史那张讨人嫌的老脸,只得挤出笑脸拿了状子。
别看巡察御史官职不高,但却有闻风上奏和给直接皇上打小报告的权利,就算是一省巡抚或布政使也不敢轻易得罪。
何况当今圣上极为重视科举,若是知道他们对考生的上告不闻不问……呵呵,怕是要凉。
尽管满心不愿,布政使高广著还是亲自看了状子,在见到状上罗列的种种证据,又特意找来解元和亚元的卷子比对后,高广著冷汗直下。
他原本只当是落第考生心有不甘血口喷人,这下也不敢轻忽了,赶紧叫人将几位休沐在家的考官给找回来。
在盘问过诸位考官后,高广著得知当日选定解元时,副主考官以及几位同考官都提出了异议,但杨文海坚持己见,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谢林的考生文章不好,原本早早被黜落,是杨文海行使了复核特权,从落卷中挑中了对方。
高广著着人找出谢林的卷子,上头竟也有“丕休哉”三字!
到了这时候,高广著再不敢抱有半点侥幸,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巧合,他也必须将此事上告。
高广著万万没想到,那个在他跟前装了多年老实人的杨文海,居然如此大胆!
他心里又气又恨,一旦舞弊落实,身为布政使他一样要背锅!
因此,不管杨文海如何狡辩,高广著直接下令将其锁拿,并立刻找上巡抚刘文洲,两人一道往京城递了折子。
与此同时,苏省巡察御史的折子也快马加鞭地送了出去。
很快,甲午科苏省秋闱涉嫌舞弊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城哗然。
南江府码头。
一艘客船上,谢林背着行囊挤在船客中。
“谢兄,你这是要回乡了?”
猝不及防的一声招呼,差点儿没把谢林吓尿,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位同场的考生,便强笑着点点头。
“谢兄今次高中,为何不在南江府多玩几日?”那考生虽听说了科场舞弊的事,可只知道跟杨文海与魏渺有关,他本想留下来等结果,偏家中娘子生产了,这才着急回去。
谢林磕磕绊绊道:“我、我许久未见家人,甚是思念……”
“也是,咱们常年在外,难得归家。”那考生压低了声音,“谢兄,你听说魏渺那事儿了吗?”
“我、我有点晕船,先去船舱了。”
“哦好,我见你脸色确实不好……”
谢林都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跟被鬼撵似的逃了。
他将舱门一关,默默站了会儿,而后狠起一脚踹向床腿,疼得他惨叫一声,单腿跳着坐在床沿。
就在这时,船突然一个摇晃,谢林差点儿摔扑。
只听船外有人高声道:“停船!我们乃布政使司衙门,要找一个叫谢林的举子回去问话!”
谢林眼神惊恐,面如死灰,最终软成一滩泥滑下了床……
没几日,来自苏省的几道折子陆续抵京,皇上极为震怒,朝中物议沸腾。
出人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苏省官员自己审,而是下旨着刑部与都察院即刻赶赴苏省同审此案,要求务必查清真相,不放过任何有关之人!
而在京城官员来南江府的路上,刘文洲和高广著已接到旨意,当即将此次秋闱考官全数投入大狱,并封锁全城,不放任何一个考生离开南江府,就连提前回乡的考生也全数被抓了回来。
解元魏渺、举子谢林,还有乡试前所有去拜见过杨文海的考生均被拘押,其余考生也被反复带走问话。
整个南江府人心惶惶,就连普通百姓都不太敢出门。
程岩和庄思宜当然也不例外,短短几日,两人被传走四五次,每次审问者都不同,问的问题虽然相似却刻意倒乱了顺序,过程中则一直有书吏记录。
两人在得知舞弊事发后就有了心理准备,回话非常谨慎,因为稍有差错就会被直接锁拿。据说很多考生由于太过紧张,说话颠三倒四,明明什么都没干还是被扔进了牢房。
紧张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京城官员来到南江府,他们这些嫌疑不大的考生才总算能喘口气。
“听说杨大人和魏渺咬死不认,杨大人还说要亲自面见皇上申述,我印象中他一直是个清廉的官,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一间茶社的雅间内,鹤山书院们的学生们聚在一处,有人就此问道。
李敬不屑地冷哼,他之前就觉得谢林能中很蹊跷,怀疑考官眼瞎,如今看来……“那你说说,为何谢林那等文章都能中,我可听说,他的文章里也有那三个字。”
前头的人一顿,又叹了口气,“真不知这样有何意思?科举是朝廷取仕的根本,被他们当成什么了?那魏渺的卷子我也看了,文采出众,笔力深刻,干嘛想不通要作弊?”
“想拿解元呗,我听说他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当年院试只输一个名次错失了小三元,一直很不甘心,这回,多半是想要多一重把握。”一人讽刺道:“如果没有那刘书生状告,他岂不就得偿所愿?”
众人面露愤慨之际,庄思宜和胡曦岚推门而入,前者严肃道:“阿岩,打听到了,冯春阳进去后没受什么罪,反而是周正德……他招认了。”
“什么?!”程岩大惊:“难道周兄他也写了那几个字?”
“非也。”胡曦岚微微摇头,“只是他一入狱中就被多名狱卒围殴,后来又受了严刑逼供,扛不住便承认自己贿考。”
程岩瞬间想明白了,周正德和冯春阳考前虽然同赴了杨文海的宴请,但冯春阳此次秋闱落第,反逃过一劫,而周正德却是乡试第八十七名,哪怕卷子上找不出什么疑问,也被视作有大嫌疑者。
毕竟上头说了,谁知道“关节”是不是只有一处?
他心中很不好受,因为他知道这两位同窗是无辜的,但普通书生又如何抗得住刑讯手段?也不知像周正德这般被屈打成招的考生有多少?
更让程岩担心的是,如今这把火烧得太旺,再烧下去,事态将不可控制……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程岩颇为不安。他曾经给了周正德和冯春阳一点提示,若两人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