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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般出色的相貌,在沈戚的后宫中居然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
青年对着水面冷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谢轻平啊,借尸还魂还能让你捡到一具年轻貌美的身体,真是不知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带着对老天森森的谢意,差点感动了自己。
没错,这位一脸戾气的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前任魔头——谢轻平。
他又活了,活在一具被欺凌至死的身体里。身体的主人是个孤儿,名叫阿初,无家无业目不识丁的流浪汉。据说某日门主醉酒,在大街上把他错认成什么人,掳回家强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睡错了,然后被迫把他收留下来,一直扔在后宫里再无问津。
阿初性格倔强,又满身都是刺,因此得罪了不少‘后宫娘娘’们。他死的那天门主也知道,可惜‘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连个给他报仇的人都没有。
谢轻平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都死过一次了,他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轮回报应。再回首恍然如梦,所以何必再执着呢。
不过,怎么可以是沈戚的男宠?让别人知道真相还不得笑死?
谢轻平愤懑的捧了一捧水洗了个脸,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就老老实实做个卑微的阿初吧。混吃等死,乐得自在。
门主设宴,即便是家宴也要分座位主次。谢轻平这种级别的免不了要被排到大门口,轮到上他的菜都已经凉了。
以他的目力能轻易看清高台上端坐着的沈戚,他变了,变得都快让谢轻平认不出来了。上面那个威严中透着戾色,喜怒哀乐都不溢于言表的人,就像一尊俊美的石像,没有一丝人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于谢轻平不过是两日未见,这番改变,不可谓不震撼。谢轻平轻轻闭上了双眼,以掩去一肚子的心酸。
戚戚总算长大成人了,虽然过程太坎坷,但始终是长大了,不再需要人扶持,不再需要人保护。
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谢轻平再睁开眼时便恢复了正常,他冷眼看着沈戚让人把‘鸡’提出来当场宰杀。原来那是一个混进来当男宠的卧底,半年内出卖了不少情报。
谢轻平太了解沈戚,敢背叛他的人绝不轻饶。杀一个叛徒这种小事他根本不会在意,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是那人的相貌,如果不是自己已经鸠占鹊巢,那人的相貌简直就是另一个谢轻平的再生。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谢轻平猛然意识到一点,他把在座的‘后宫佳丽’们通通扫视了一遍,很快就有了发现。在这二十多个人里,每一个或多或少都有着当年谢轻平的影子。那双微吊的眼,那张薄而红润的唇…他摸摸自己耳后,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醉酒的沈戚是看上了阿初耳后这颗痣!
谢轻平的心中五味杂陈,再看向沈戚目光中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这一眼,正好与沈戚不期而遇。
“坐在最后一位的人,报上名来。”
谢轻平暗道不好,赶忙装作大惊失色的熊样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佝偻这身躯,卑微的就像个笑话。
“回…回门主,小人名叫阿初。”
沈戚在听到他说话的瞬间就失了兴趣,刚才的惊鸿一瞥好像是一个幻觉。那样的神情,分明就是轻平的样子。可现在面前这个人…决不可能是他。
“罢了,你下去吧。”
众人都听出来门主被扫了兴,有两个座位特别靠前的人干脆放肆地笑了出来。笑声中保函嘲讽,沈戚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由着他们羞辱谢轻平。
谢轻平早已不在乎这些,默默无闻的退回自己的座位,酒斟满了一杯又一杯。
沈戚很忙,杀完鸡后便离席了,给一堆男宠们留下勾心斗角的空间。
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谢轻平此时就是虾米那一流的。大鱼们的斗法太高大上,人家看不上他。剩下的小鱼们只想拾乐,欺负人什么的最简单粗暴,虾米谢轻平无疑是个好对象。
“呦,这掉塘里没死成的人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喝酒?”
谢轻平心情不好,抬头看了一眼围着他说话的人,看完他就后悔了,这俩家伙长得真糟心。
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姑且称他们为谢轻平的鼻子和谢轻平的下巴。
谢轻平的下巴长得不错,就是气质有点猥琐,也许是相由心生,他特别喜欢欺负别人。
“嘿,说你呢,魂儿还没聪塘里捞上来呢?”
他说罢就要上前推谢轻平的脑袋,伸手刚要碰到发丝,谢轻平的下巴就感到手臂一阵异样的酸麻,吓的他赶紧收了手。莫名其妙的左顾右盼,硬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难不成是被虫子咬了?
一旁的鼻子看不惯下巴这么嚒嚒几几的,直接一脚蹬在谢轻平身前的小几上,逼着他仰起身体。
“臭小子,别想方设法的勾引门主,再让我见一次当心你的脸。”
谢轻平听懂了,这些人不是讨厌阿初,而是忌惮阿初的脸。他们害怕这幅出色的面容,要是哪天门主口味变了会抢他们的饭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谢轻平继续装怂。任下巴和鼻子如何辱骂,只要不动手就行。
身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谢轻平就坐在包围圈的中心,悠然自得地喝酒。
阿初的性格孤僻,当下的反应倒也数正常。
就在那俩货骂的起劲的时候,一阵金属吹奏的声音穿透嘈杂的噪音钻进谢轻平耳朵里。他大骇地站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这不是普通的奏乐声,相反没受过训练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种声音的存在。它是无量山内山弟子绝不外传的独门秘法,专门用来传阅消息。
谢轻平当年也是偶然得知,他只能辨别,却听不懂内容。
无量山明明已经被他血洗得寸草不生,此时出现的声音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有漏网之鱼?
谢轻平被突然冒出来的不祥预感给慑住了,他再也坐不住,推开人墙一溜烟消失不见。
消失的谢轻平正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萧门上上下下没有他不熟悉的,轻车熟路的翻越了两个院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他捉住了吹奏的人。
“说,你是谁?为什么会无量山的秘技?”
谢轻平扼住那人的颈部,一只手顶着他的牙关防止他自尽。
那人就这么如一条死鱼,被紧紧地摁倒在地。
看他身上的服饰应该只是普通侍卫,他并不认识谢轻平,双眼流露出杀意企图吓退这位突然跑出来的漂亮公子。
可惜谢轻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他用膝盖在那人肚子上重重一顶,一口血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快回答。”
“啊…啊…”那人嘶哑着嗓子请求说话。
谢轻平稍稍松手,时刻警惕着他的动静。哪知前有狼后有虎,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暗器从他背后出来,谢轻平飞身闪开,不料没闪多远就感到脚底一麻。暗道不好之后,他只来得及看见躺在原地的倒霉鬼被扎成了筛子,跟着他也倒下不省人事。
只怪谢轻平死而复生后疏于锻炼,仗着底子好,也不跟新身体磨合一下。当年他从小习武,练就一身机敏反应。而这位阿初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因为从小没打下好基础,体弱多病。所以十个阿初都抵不过半个谢轻平,这回他总算是吃了好吃懒做的亏,被一根小针针给黑到了。
又一次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谢轻平从昏迷中醒来,得知有旁人在侧有点不好意思睁开眼。
“既然醒了就起来说话。”
刻骨铭心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冒出来,吓的谢轻平只想再晕一回。
戚戚怎么会来?莫非刚才的事暴露了?
谢轻平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原来已经到了晚上。他坐起来就看见,晕黄的灯下坐着个黑色的身影,他一头及腰长发随意披散,像一块上好的丝缎染着不似人间的颜色。
他呼吸一滞,思念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上一次见沈戚这般静静地坐着看书,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谢轻平大概中毒糊涂了,不自觉的走过去替他拿下灯罩,半是埋怨的说:“说过多少回,晚上看书要记得取下灯罩。”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英雄,还看的过眼的话麻烦帮作者菌收藏下下,谢谢了!
☆、杀意
一句普通的话,将两人看似已经截断的缘又重新系在了一起。
谢轻平屏住呼吸等待沈戚的反应,结果他只是慢慢的把书放下,一阵劲风闪过,灯灭了。
“第二次。”
“什么?”谢轻平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是第二次把你认做他,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
谢轻平怔怔地看着沈戚,哪怕在黑暗中他的视力也很好,他小心的克制住自己的呼吸。这一次露馅儿是不小心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沈戚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探查不到一丝情绪。
谢轻平背负着强大的负罪感回答:“阿初,小人名叫阿初。”
黑暗中沈戚显得放松了许多,他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笑:“熄了灯,再让你闭嘴,才最像他。”
谢轻平:“……”
这回谢轻平识相的不答话了,假装自己是个睁眼瞎,随便沈戚如何打量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才把话题回到正轨。
“今天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侍卫在一起?”
现在是门主在与阿初说话。
“回门主,我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一时好奇就跑过去看,谁知那人被看了一眼就要杀我。”
谢轻平的瞎话张口就来,瞎的连自己都信。
沈戚:“那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
“因为我命不该绝。”
编不出来的,就交给天吧!
沈戚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你可知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偷袭你们的人,你现在也是一摊尸水了。”
谢轻平心里不屑地反驳:不会的,我不可能死的那么不体面。
沈戚自然是听不见也猜不到他的心声,他说出来也不是想让人感恩戴德。不过奇怪,当他赶到现场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一人一尸,心里立刻有一个预感——这个活人一定能带我找出谢轻平的秘密。
所以他纡尊降贵守了这家伙大半夜,就是为了防止他被人灭口。
那件事查了两年,只查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不知道线头会不会就在此人身上?
“夜深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注意多休息。”
沈戚站起来准备走,发现谢轻平也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
谢轻平理所当然的回答:“回去睡觉啊。”
沈戚命令道:“在我查明真相前你就住在此处。”
“是。”谢轻平眼角抽了抽,心里骂道:熊孩子真缺德,此处是门主内寝的侧间,住进来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要自己被淹死几次才够?
干脆利落的转身,再也不想跟那人废话,哪知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你不问自己身在何处?”
谢轻平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我不认床,所以身处哪里都没关系。”
能感觉到背后审视的目光,谢轻平此刻没心情顾虑那么多,径自爬上床蒙头就睡。
待那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离去,谢轻平才把被子从脸上拿开。
“臭小子。”
门主提供他一个优良的住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