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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日安也在外面放了些,但要煮的话,量还有点少。煮土豆浪费柴火,大家基本上都会一次性煮的比较多,之后放冷了也能吃。
苏豆子就特喜欢吃冷了的土豆的。
当然,热的更喜欢。
苏日安起身,薛文瀚也没坐着,本来薛文瀚是想他下去地窖的,但苏日安一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你还是算了吧,这么长的衣服,就不适合干活。”
听着苏日安的话,薛文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褂子,笑了。
确实不太适合。
莫名就想到了孔乙己里说的,只有有钱老爷和穷酸秀才才会穿这种做什么都不方便的长褂子,劳苦大众基本上还是喜欢短衫的。
因为方便。
也因此,长褂子和短衫也是区分身份的重要依据。
想着,薛文瀚摇头笑了笑,也没勉强,说了句:“那你小心些。”就放苏日安下了地窖。
“放心吧。”地窖里,传来苏日安的声音,听起来和在外面说话有些不一样,“我经常下去,习惯了,还好。”
薛文瀚“嗯”了一声,就站在地窖外等他。
约莫过了两分钟,苏日安装了半篮子土豆上来了,薛文瀚见了,连忙上去接他。苏日安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也没说,只说道:“你先把那些倒地上,我再去取些。”因为太重了拿不上来,他装的有些少。
薛文瀚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土豆,“嗯”了一声,后将土豆倒在了地上,把篮子递给还在地窖里的苏日安。
后笑了。
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没有菊花,但他有土豆啊;没有南山,可有漫山遍野的楠木啊。
这不就是专门为他薛木匠准备的地方吗?
取好土豆,洗了,煮土豆的时候薛文瀚是一点也帮不上忙,因为他不会烧火,帮着添了几次柴还差点把火给弄死了。
苏日安本就说男人不适合待在厨房里,让他去屋里,现在更不让他待了。
薛文瀚只好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苏豆子睡得更香,也不知道做了啥好梦,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巴嚼个不停,看得薛文瀚想笑,伸手摸了摸他早已经被擦干净,但还有伤痕的脸。
小家伙可能被摸得不舒服,动了动,薛文瀚以为他要醒来了,结果又睡下去了。
土豆很香,早早地香味就飘了过来,薛文瀚坐在屋子里,有些坐不住了,就过去,“快好了吗?”
苏日安“嗯”了一声说:“还要一会儿,等把这把柴烧完,再闷一会儿就好了。”
“嗯。”
薛文瀚嘴上说着“嗯”,心里却想着:怎么这么麻烦啊,他以前还以为……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虽然达不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但也没比那好多少。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苏日安做的那难吃的、实在是没法下咽的饭。薛文瀚犯愁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咋过啊?
难道要他这个以前炸厨房,现在连柴火都不会烧的人去做饭?
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行,得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呢?
雇人,对雇人。
但前提是……有钱。
薛文瀚默默的拿出,被渣攻装进衣服内里仅剩下的两千八百两银子,抚了抚胸口,心中对渣攻说:你也就干了这一件好事。
没把钱全部花完。
晚饭吃了煮土豆,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清早,薛文灏就跟苏日安说了一声出门去镇上了。
约莫中午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面还跟着一对三四十岁的夫妻,和一个牵着马的小哥。
马背上驮着两袋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推开大门后,薛文灏先进来,然后招呼那几个人进来。一进门,那对夫妻里面的男人就连忙把马背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问薛文灏:“老爷,东西放哪?”
渣攻盖这房子的时候是准备了厨房的,薛文灏指了指一排房间最边角的厨房:“放那屋里吧。”
前世家里也雇过佣人,薛文灏使唤起人来还特顺手的,半点不别扭。随后,薛文灏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给了小哥,是路费。
小哥原听薛文灏大方,动不动出手就是几两银子,看到手中的铜板时还愣了一下,直到薛文灏问他:“还有什么事吗?”才反应过来。
薛文灏给的没错,甚至相较于其他人还算多的,但……小哥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不过这种事情,不舒服也没办法,暗叹了声点背,说了几句以后有事情还要找他的场面话,就牵着马出去了。
看到小哥的背影,薛文灏怎不知他心中想的。
不过他不是以前那个混蛋,有给他的钱,还不如给苏日安父子一人添置一套衣服。想起衣服,薛文灏问夫妻里面的女人:“福婶,我买的那些衣服呢?”
“在袋子里呢,我去给您拿。”福婶说着,人已经动身了。
福叔回来,薛文灏指了指厨房旁边的那间屋子,“福叔,以后你就和福婶住那间房间里。你先去把房间打扫一下,扫帚在哪……”薛文灏说着,指了指檐廊上门边立着的扫帚,“打扫完之后喊我,我给你们拿被子。”
薛文灏的话音刚落,苏豆子就顶着一张几无完肤的脸打着哈欠迷迷瞪瞪的走出来了。
看到薛文灏,先是一愣打了个哆嗦,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薛文灏喊了一声:“爹爹。”
薛文灏“哎”了一声,走过去抱起了苏豆子。
福婶拿着衣服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脑袋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肤的小孩喊东家“爹爹”,一惊。
心道:这小孩莫不是东家捡的?
想了想,觉得东家这么慈善,极有可能是捡的,不过就算是捡的,那也是小少爷。
也是要他们伺候的,没看东家给小孩买了那么多精贵的零嘴和衣服吗?
衣服件件都是好料子,滑的滑,软的软。
里衣,外衣;长衫,裋褐,全部都备了。
第八章
除了小孩的衣服,福婶记得东家还买了几套大人的衣服。那衣服不像是东家的,因为东家实在是太高大了,衣服嫌小;但看着也不像是小哥儿的,没有小哥儿能穿那么大的衣服。
不过谁穿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操心的。
更何况,东家也给他们买了衣服,虽然质量不如那些,但也是顶好的,人要知足。
想着,福婶连忙把衣服拿过去。
买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竟买了这么多,看到福婶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堆衣服。又看了看怀里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的苏豆子,薛文瀚轻声笑了一下,“麻烦福婶,帮我拿进来吧!”他实在是腾不出手。
“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老爷不必客气。”福婶说着,连忙跟上薛文灏的脚步。
薛文灏一边走一边说,“福婶,我早上也跟你们说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老爷,以后你和福叔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也不必那么客气,拿这里当自己的家就成,我媳妇和我儿子也都特好说话的。”说着,薛文灏轻轻的颠了颠苏豆子,“豆子,是不是?”
苏豆子被颠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后道,“对,我和我阿姆都很好说话,奶奶你不用客气。”
“这怎么行?!”福婶有些为难,虽然早上买他们的时候薛文灏已经说了,可……
后听见苏豆子叫她奶奶,又吓得连忙道,“小少爷,万万不可。”
她和福叔本是远地的人,唯一的儿子也在五年前外出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咬死了。
后来,又遇到天灾,洪水泛滥,他们被迫流浪,不得已才进了牙行,卖身为奴。
本还担心他们年纪大了,没人要,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买了。
东家还特别好。
真是太幸运了。
此时的福婶,还不知道薛文瀚早就凶名在外了。
抱着衣服进去,按照薛文瀚的示意将衣服放到了炕上,然后就退出去了。
福婶离开后,薛文瀚将苏豆子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一片片的青紫,薛文瀚微微叹了口气,问苏豆子:“豆子,疼吗?”
“疼。”苏豆子说,噘着嘴,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都快要疼死了。”
“……”我记得昨天你明明跟你阿姆说不疼来着。
不过薛文瀚也知道他疼,这样的伤就算换个大人都会觉得疼,更何况苏豆子还只是个四岁大的小不点。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他跟苏日安打招呼,苏日安没搭理自己。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啊。
想着,薛文瀚把苏豆子扒了,拿了昨天大夫给开的外用的药:“疼就趴下,爹爹先给你擦上药,等会儿把喝的药再煎一下,喝了很快就不疼了。”
苏豆子撇了撇嘴,你骗人。
见他嘴噘的能挂个油灯,薛文瀚轻声笑了下,捏了捏他的嘴巴:“怎么?还不相信爹爹?”
“相信。”苏豆子特别识时务的说。
虽然心里并不相信。
看他的模样,薛文瀚突然笑了:这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
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薛文瀚在苏豆子的小屁股蛋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等着,先晾一会儿,等一会儿晾干了再穿衣服,我先去给你煎药。”
“哦,好。”苏豆子说着,乖乖的趴在了炕上。
薛文瀚知道他不会乱动。
这孩子特别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都是渣攻的“功劳”啊。
说是他去煎药,倒也不用他真的煎,连个火都生不着的人,说煎药实在是难为他。
出门,薛文瀚喊了一声“福婶”,想让她帮着生个火。福婶从他让他们住的那间房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泪,薛文瀚一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跟在福婶后面出来的福叔说:“老婆子就是感动的。”那时候人们结婚早,福叔福婶这样的年纪,如果儿子还在的话早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福叔叫福婶老婆子也没错,虽然福婶还四十不到。
“是啊。”福婶也连忙说:“老爷,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您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福婶有些不安,虽然薛文瀚说让他们拿这里放自己的家,不必客气,但他们到底是薛文瀚买来的,下人。
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房子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他们有点不自在。其实早上在牙行得知薛文瀚是农户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当牛做马住破房子的准备,却没想到……东家让他们住的房间不但新而且还比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干净整洁,连地面都铺了柏木——这就是镇上许多人家都做不到的。
“福叔福婶,你们就放心住着吧,这房子本来就是给你们住的。”薛文瀚说。渣攻就算被流放在逃亡,但他的本质上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家子弟,盖房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盖下人的房间呢。
福叔福婶他们住的那间房间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是比他和苏日安现在住的房间差些。
这些想来福叔福婶应该知道。
不过就算这样,那房间也比村子里甚至镇上许多人家的要好。
这却也是真的。
说完,没等福婶回答,薛文瀚又道:“福婶,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生个炉子吧,我不会生火。”说着,薛文瀚指了指苏日安原本住的那间破房子门口墙角处放着的一个小破炉子。
眼皮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心里想:等过两天路修好了,去镇上他一定要买几个好些的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