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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涵在一旁哀怨道，“秦奕钧，都是同桌，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秦奕钧笑笑不说话。
刘双双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剩下的一个递给她。
李思涵的脸色微变，然后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双双，我是开玩笑的啦！”
刘双双心想：可真不好笑。
第二节 语文课，老师提了一句全国青少年杯作文大赛的事，鼓励班上同学踊跃报名。可惜一群理科狗都兴致缺缺，只有零星几个女生举起了手，刘双双就是其中之一。
下课后，她去老师办公室还书，顺便交上一份阅读笔记。
语文老师“哗啦啦”翻了一下，看着上面娟秀整洁的字迹，温柔的脸上笑意更深，“这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有什么感想就写下来。”
她说的是高尔基的《童年》。
刘双双双手接过，十分感激道，“谢谢老师。”
学校的图书馆不开放，她又没有时间去书店看，更没有钱买下来，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从老师这里借。幸运的是，老师从来都不会厌烦，还让她写下随笔，空闲的时候也会跟她讨论人物刻画，情节设计，环境细节描写，思想精神等等，让她获益良多。
遇到老师，是她一生的幸运，刘双双时常这样想。
语文老师笑着点头，然后又道，“关于参赛的作品，你有什么想法吗？”
刘双双抓着裤缝摇头，“还……没有。”
老师安抚一笑，“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选定主题的话，可以考虑修改这次考试的作文。”
“这……可以吗？”刘双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当然可以，你那篇作文老师细读过，虽然在用词行文上还有些欠缺，但贵在感情细腻温润，真挚动人。你要是愿意用它参赛的话，就先回去修改，到时候老师再给你点意见，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谢谢老师。”刘双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向老师深深鞠一躬。
语文老师本觉得没什么的，被她这么一弄倒有些感慨了，片刻后，摆手道，“行了，快去上课吧。”
“嗯。”刘双双吸了吸鼻子一溜烟儿跑了。
一路兴奋的，就差蹦蹦跳跳的回到教室，刚进门，就听到要收300块晚自习费和20块班费的噩耗。刘双双刚从家长会的阴霾里稍稍放晴的心又蒙上一层愁云惨雾。
中午。
她从柜子里找出曾被室友狠狠嘲笑过得摩托罗拉老人机，在走廊里徘徊了许久之后，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你吃了没。”
“炒菜，馒头。”
“嗯，挺好的。”
“……”
日常琐碎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妈，这周六上午开家长会。”
“总分597……班级十四……年纪一百零二。”
“咋倒退这么多？！！”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突然拔高。
刘双双刚想说什么，又听她问道，“你那个同学呢？人家考多少？”
刘双双唯一跟母亲提过的同学就只有李思涵，所以她支吾道，“六百……三十多。”
“一样样都是女的，人家考六百三十多，你考五百分，刘双双，你是不是不想念了，不想念就回家，该种地种地，该打工打工，别浪费老娘这两个辛苦钱！”
蔡晓芬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扫射完，犹不解恨，缓口气继续道，“刘双双，你这么大了，自己家里几斤几两不知道？房无两间地无两垄，你妈带着你孤儿寡母半辈子窜别人的房檐头子，你不觉得恓惶？”
“这片儿马上要拆了，赶明儿咋们又要收拾行李滚蛋，妈去哪儿给你找个地方住，啊？”
“我起早贪黑，受人气遭人嫌，早上连个包子都舍不得吃，快渴死了都没买瓶水，都是为了谁？就这你还不好好学习？”
“双双，你是要气死妈啊！”
蔡晓芬嚎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刘双双刚生出的委屈瞬间被后悔和心疼湮没，忍不住哭出声来，“妈……”
蔡晓芬哭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平稳许多，只听她拉长声音道，“双双啊，你到底是咋想的？是学不进去，还是被耽搁了？你老实告诉妈，你是不是找对象了？”
听到“找对象”三个字，刘双双有些心虚地挪着脚尖，不过她确定自己这次考砸和这个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很快镇定下来道，“没有，这次就是没发挥好。”
蔡晓芬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念书的时候找对象，都是二流子，你知道咋家的情况，没能耐供你祸祸。”
“双双，你要争口气，别让妈失望。”
“嗯。”刘双双脸色煞白地点头，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两句话的分量，
蔡晓芬又叮嘱了两句，最后道，“好好学习，妈挂了。”
刘双双叫住她，“妈，等等”
“还有啥事？”
刘双双喉咙发干的说道，“学校下周要收……三百块钱的晚自习费。”
“三百块钱？老娘一分都没有！”
“妈……”刘双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蔡晓芬啪的一声按掉电话，最后传过来的是她的怒吼，“找你那死鬼老爸要去吧！”
“唔……”
刘双双死死咬着唇，不让哭声放出来。
外面暖阳高照。
隔着窗户，楼下同学人来人往，个个都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唯有她，活得这么辛苦。
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双双在躲他。
不过一个下午，秦奕钧就发现了她的疏远。
客气的话，虚假的笑，默不作声的拒绝，秦奕钧从不知道人可以变得这么快！明明上午她的笑容里还藏着羞涩，他能感觉到他们已经靠的很近，他甚至连怎么……告白都想好了，她却突然带上了冰冷的铠甲，抵御他所有的亲近。
秦奕钧长大么大，就算和他老子闹翻来这个破地方读书，都没这么憋屈过。
既然人家明摆着不喜欢，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秦奕钧十分有志气地主动和她拉开距离，只是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这样的冷战——他自以为的，不过维持了两天，他就忍不下去了。
星期五第三节 体育课，秦奕钧把人堵在操场的角落。
“刘双双，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好好学习。”只到他胸口的女孩仰起头，眼中满是复杂，后来他明白那是无言的沉重，而此刻他只能凭仅有的一点经历，将它解读为女孩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厌烦。
“这就是你的答案？”
“嗯。”她低下头，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秦奕钧握紧拳，喉结滚动，抬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很久之后吐出一口气，“那我祝你天天向上。”
说完，大步离去。
他身后，刘双双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明天放假，今天的晚自习不上了，班委和值日生留下，其他同学可以走了，假期出去的玩的注意安全，别忘了学习，还有300块的晚自习费，周二记得带上……”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十分钟，班主任在讲台上啰里啰嗦的嘱咐了一大堆。
下面的同学在听到“放假”和“晚自习取消”之后，自动屏蔽其他废话，一个个拍桌呐喊地表达兴奋之情。
刘双双游离在这雀跃之外，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手指不小心划过语文课本，还是没忍住翻开看了眼那份蓝色的书信。
在撕碎和扔掉之间衡量了半天，“啪”地把课本合上，装进书包，拉上拉链——就当做最后的纪念吧。
下课铃响起，秦奕钧从李思涵那边走了，刘双双偷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双双，我还要擦黑板，你帮我去倒一下垃圾吧。”
李思涵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刘双双没有多想地接过簸箕，正打算背起书包又听她道，“别背书包了，反正你还要回来，图沉呢？”
刘双双想想也是，去厕所把垃圾倒在垃圾桶里，回教室背上书包匆匆往楼下跑，也不知道妈妈来了没。
李思涵倚在门口看她远去，“刘双双，周二见啊。”
第14章 抑郁少女（13）
周六上午八点。
蔡晓芬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脱下环卫的马甲，换上半新的衣服鞋子，拾掇拾掇头发，还翻出许久不用的口红涂抹两下。
“双双，你插好门，妈走了。”
刘双双“诶”了一声，抚着不停跳动地右眼皮，心慌意乱地插上门。
明华中学。
一辆一辆的小车开进校门。
不到九点，教室门口就围满了家长。
蔡晓芬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听着旁边的家长交谈。
“大姐，你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上前跟她搭话。
蔡晓芬捏了捏衣襟，用她拗口的普通话回道，“刘双双。”
时髦女人恍然道，“是双双啊，我听我家姑娘提过，每天晚上学到两点，特刻苦的一个孩子！”
她旁边的矮胖女人也附和道，“我也听我家小子说过，我还让他向人家学习呢！”
蔡晓芬有些窘迫地笑笑，“其实也没——”
“呀！是刘双双写给秦奕钧的情书！”
突然，一阵惊叫从教室里传来，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家长们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似乎都在好奇哪个刘双双的父母。
刚刚和蔡晓芬聊天的两个女人脸色齐变，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摇头道，“现在的女孩子啊……”神色语气都暗藏着鄙夷。
蔡晓芬气得发抖，面色忽青忽白，她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班主任最后一次进教室查看进度，“都弄好了——”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皱起眉，“谁打扫的卫生，地上怎么还有纸片？”
所有班干同时低头，离纸片最近的李思涵弯腰把它捡起来，拿近一看才发现所谓纸片是一份折成信封状的情书，再看称呼和落款，忍不住惊呼一声，又连忙捂住嘴巴。
而她旁边的男生就没想这么多了，展开信纸大声惊叫道，“呀！是刘双双写给秦奕钧的情书！”
班主任对这一变故也是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连忙制止那位同学，可惜已经晚了。
九点到。
各位家长在班干的引导下陆续入坐，让班主任松一口气的是秦奕钧的家长没有来，要不这场面就更尴尬了。
蔡晓芬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如此，这一个多小时的家长会对她来说也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一排三个学生，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巨大进步，一个明显退步。来的两位母亲，一个的女儿搞对象，一个的女儿年级第二，蔡晓芬觉得她这张老脸已经没法儿见人了。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家长会完了，班主任又叫住她。
“双双是个好孩子，学习十分努力，就是有些找不对方法，学习要松弛有度，不能绷得太紧。她的性格比较内向，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地不是很融洽，这需要你们父母好好开导。还有早恋这个问题，一定要重视，很多好苗子都是因为谈恋爱荒废了时间，你们要好好和孩子沟通……”
尽管张老师说的委婉又点到即止，蔡晓芬却根本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搞对象找男人把人都丢到了学校里，要是刘双双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打死这个不知羞耻地祸害！
许是她身上的戾气太重，班主任有些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