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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的怏怏影响不了别人，就像别人的欢喜也感染不了他们一样。倒是郑芸开注意到了两人的古怪之处，一时想不通地皱起眉头。
大队长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挥了挥手中的报纸道，“这上面说，农历五月，天气热，雨水多，空气变得潮湿，蛇虫鼠蚁进入那个——”
大队长看了眼报纸，继续道，“那个繁殖期和活跃期，都从地底下钻出来了。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可能会染病。所以县里的领导号召大家清扫屋子，家里有雄黄的撒点雄黄……”
“这不就是老一辈说的毒五月、五月毒吗，原来里面还有这些道理！”
“以前那是封建迷信，这是科学！”
“领导和报纸说的肯定不会错，我待会儿就回去就打扫！”
社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郑芸开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一时没抓住，直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她静下心来，重新捋一遍队长刚才说的话，端午，五月，染病，病——
对啊，书里提到过，端午这一天，聂樘累倒在了地里，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情节给忘了，这可是女主走进他心里的契机。不过现在——
郑芸开看向聂樘，只见他脸色红润，血气充足，精神抖擞，怎么都不像会病倒的样子！郑芸开眯起眼睛，一个孤儿——一个被打成黑五类的孤儿，居然比绝大多数村民的气色都要好，自己也是笨，居然到现在才看出问题来。
杨爱党肯定不敢把他带回家里开小灶，更不敢在外面给他吃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送他粮食了。呵呵，终于被她抓到了把柄，看你们这回还怎么逃，郑芸开压下心里的激动，默默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思绪。
这时，队长讲完话，村民陆陆续续离去。520和冥九渊一前一后隔着一步的距离，故作陌生地往回走。
郑芸开缀在他们身后，在经过一片荒冢、四野无人时，她叫住了两人，“等一下！”
520先回头，冥九渊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朝郑芸开笑笑，继续往前走。
冥九渊转身，问道，“郑知青有什么事？”
郑芸开不理他，三两步追上520，拦在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和杨爱党的关系，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而且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不用反驳，看看自己这一脸肉，是他帮你养出来的吧！”
520下意识摸上脸，好像确实肉嘟嘟的，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冥九渊：老大，该怎么办？
明明被人抓住了马脚，冥九渊却莫名想笑。他走过去，捏捏520露在外面的另一半脸颊，果然肉呼呼的，不枉他这几个月辛苦投喂。
冥九渊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很快收起，对郑芸开道，“你想干什么？”
就这么承认了？都不狡辩一下的？
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的郑芸开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得很。一点都没有拆穿他们奸情的畅快感，反倒被他们旁若无人撒狗粮的行径气倒。
此刻听杨爱党问她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冷笑道，“我要聂家藏起来的东西！”
言毕，不待他们说话，又道，“别跟我说没有，一个大地主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开国之前，聂祖父是远近闻名的土财主。开国之后，政府推行土改，聂祖父当机立断，把绝大部分土地交给国家，平安度过这场风波，还保住不少家产。与其他被打倒的地主相比，聂家还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户。
由此可见，聂祖父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肯定会给后代留下一些依仗。
而且，聂老爷有一个为人津道的嗜好，那就是酷爱黄金。爱到什么程度呢，但凡家里有余钱，他就会把它换成金制品收藏起来。然而文｜革最初，红卫兵却只从聂家抄出几根金条。
所以村里人都传言，聂老爷把东西藏起来了。但这种传言，随着聂家祖父母上吊、聂父聂母病死，逐渐消失，没想到今天被郑芸开用上了。
冥九渊暗赞一声聪明。她明明已经知道聂家有黄金，却刻意模糊不提，而是用一个猜测作借口——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露出破绽。如此思虑周全，偏偏心性不正，真是可惜了。
冥九渊心里惋叹，面上道，“确实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你不知道吧！”郑芸开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亏你为了他利用我做挡箭牌，人家却连这都不告诉你！”
挡箭牌什么鬼？冥九渊和520对视一眼，发现他们越来越跟不上这姑娘的脑回路，不过她话里的挑拨之意他们倒是听出来了。于是演技上瘾的冥九渊将计就计地看向520，目光怀疑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经过这些天“相见不识”的磨练，520的演技也是“蹭蹭蹭”直往上涨，只见他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瞒着你，我们家的东西都被没收了，真的！”
他说的又急又快，眼睛还闪烁着水光，一看就是在撒谎。
郑芸开嗤笑一声，喜欢又怎样，还不是比不过金钱！这下杨爱党应该心寒了吧。没有他挡在前面，对付聂樘一个小屁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从今天起，落落要做一只高冷的作者君＇握拳＇读者：静待打脸＇冷漠＇
第108章 七十年代穿书者（6）
等拿到黄金，她先把它们藏起来，等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再用这一桶金，钱滚钱，利生利……郑芸开正畅想着，却见杨爱党瞎了一样，一只手搭在聂樘肩上，另一只手的拇指替他抹去眼角的泪，满脸歉疚道，“不要哭，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郑芸开：“……”老娘拉黑QY好多年，没想到今天被两个土老帽再次辣了眼睛！
看到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冥九渊和520忍笑。
冥九渊轻咳一声，“你也听到了，小樘家里没藏什么东西。天这么热，我们先回了。”
冥九渊拉着520离开，走出约莫五六步的样子，郑芸开回过神来，叫住他们，威胁道，“聂樘，我知道你家里有黄金，如果不想你们的事被捅出去，就把它交给我！”
520拽了拽冥九渊的袖子，后者沉下脸，看着郑芸开，不耐烦道，“说了没有，你爱怎样怎样！”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郑芸开一巴掌拍在坟前的杨树上，面色狰狞道，“我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
聂家建在村尾的高坡上，方圆半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平素也没有什么人光顾，这天下午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革委会主任上下打量着眼前红漆剥落、虫孔密布的朱门，问道，“杨队长，就是这儿？”
大队长点头，“没错，这里就是聂樘家。”
也不知道哪个丧良心的缺德玩意儿，偷偷到革委会举报某村民同情坏分子聂樘，偷偷给他送粮食，还和他搞在了一起。闹得众人大端午不得安生。这要是没查出什么还好，要是真查出来了，又是两条人命。真他么良心坏了！
大队长在心里狠狠啐一口，面上带着笑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牛主任，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咱们村怎么可能有人同情坏分子，还搞什么断什么癖！今天端午节，别管这些没影儿的事了，家里老婆子煮了一大锅粽子，我请你去尝两个，看看味道如何！”
牛主任轻轻叩响大门，回头义正辞严道，“不管是不是误会，既然有人举报了，咱们就得一查到底，这是作为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基本操守！”
何副主任附和道，“牛主任说的没错，别说是端午，就是过年，该办的事还得办！”
杨队长嘴角一抽，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聂家的黄金。为了那不知真假的传言，逼死了聂叔聂婶儿，磋磨死了聂大哥两口，现在终于轮到聂樘了。他甚至怀疑这所谓的举报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杨队长心里愤愤，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竖起大拇指捧着他们，“两位这觉悟真高，不愧是……”
就在他们说话的中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冥九渊和郑芸开就混在其中。
一个年轻委员大概解释了一下原委，众人哗然过后，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郑芸开看向杨爱党，眼中满是恶意。她匿名投了举报信之后，就一直盯在聂家周围，确定他们没有把东西转移出去。待会儿等革委会的人从聂家搜出不属于聂樘的粮食，看他们怎么办？
聂樘是会把杨爱党咬出来，还是自己一个人撑着？杨爱党呢？是会勇敢地站出来，还是做一个缩头乌龟？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足够她乐了。这就是和她郑芸开作对的代价！
冥九渊厌恶地别过脸。
在今天之前，他对郑芸开的坚韧聪慧还有一丝丝好感，但现在只剩下厌恶。如果说上次举报还有杨爱党纠缠不休的缘故，但这次完完全全是她自己利欲熏心！
他已经十分确定，上辈子郑芸开接近聂樘是为了钱，而之后杀掉聂樘是为了斩草除根！对于这样一个没有一点点良善之心，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人，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郑芸开却以为他胆怯了，得意地露出笑容。
聂家的大门还没有打开，牛主任给旁边的委员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砰砰砰”地用力敲了起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520的声音响起，“谁呀？”
牛主任不耐烦道，“革委会主任，快开门！”
520连忙拿掉门栓，拉开门，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吓得张大嘴巴，有些惶恐道，“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牛主任道，“有人举报你和男人在一起，败坏社会风气。”说完，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抬手道，“搜！”
他身后的委员们像是听到了发令枪的选手，争先恐后地冲进聂家。
520被撞了一个踉跄，正好跌在冥九渊怀里。
冥九渊捏捏他的手心，在心里传音道：【别怕，东西都收好了吗？】
520点头：【收好了。】
冥九渊若无其事地放开他的手。
郑芸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勾起唇角。
牛主任迈过门槛，一边打量院落，一边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你把他招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然后坐穿牢底！520默默吐槽一句，佯装不解道，“主任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牛主任停下脚步，拉长脸道，“不要跟我装傻，等到搜出了证据，你再坦白就——”不值钱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四处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的委员们过来报告结果了，“主任，什么都没搜到！”
“面缸里只有一小袋苞米面，是上个月末发的！”
“家里只有几斤土豆和红薯，也是上个月发的。”
“地窖里只有两只死耗子！”
“院里什么都没有！”
“锅里只有一个焖红薯！”
“……”
听着他们细数完聂樘的家当，村民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郑芸开却想不通地咬紧嘴唇，怎么会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对面，大队长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道，“牛主任，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牛主任脸色涨得通红，狠狠地看了聂樘一眼，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他眯起眼冷笑道，“他肯定把粮食藏起来了，你看他这脸色，是这点儿东西能养出来的吗？”
大队长顺着他的话看向聂樘，果然面色红润，但他刻意略过这